星痕之門

第三十八章 無論如何都要微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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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云遮擋著月光,氣溫燥熱,似有一場暴雨即將登陸。

賀先生的臀部輕靠在窗臺上,用纖細的手指摩擦著下巴,輕聲向一名銅鈴成員問道:“小不點那邊的情況怎么樣?”

“那個叫李峰的網文作家,是個死宅男,”站在餐桌旁,正擺弄著外賣的青年,粗聲粗氣地回:“目前沒有任何進展。老大,我們是不是跟錯線了?”

賀先生看向對方,狹長的丹鳳眼中閃過一絲怒意。

青年嚇得一機靈:“……我叫錯了……應該叫您先生。”

在這個團隊中,老賀很不喜歡這幫粗胚同事,叫自己老大,頭兒之類的稱呼。他認為自己是一名藝術家,配得上“先生”二字,甚至老尹在沙發上的時候,也是這樣稱呼他的……

先生,慢一點。

先生,猛猛噠。

“先生,”一名吃著炸雞的女性玩家,目光謹慎地看著賀先生問道:“既然李峰是任大國的重要人際關系,那我們能查到他的消息,為什么守歲人卻查不到?官方組織,畢竟是官方組織……我覺得這并不合理。”

賀先生用贊許的目光看向對方:“你頭腦很靈光。”

“謝先生夸獎。”女人右手攥著炸雞,憨批兮兮地鞠躬道謝。

“不過,這件事是合理的。”賀先生輕聲解釋道:“李峰與任大國有聯系的消息,是在一個邪惡玩家群中流出的,最終被瘸子的人買到。所以,不是守歲人找不到,而是有其他人和我們一樣,在暗中針對任也。我猜測……清涼府星門中,還有其他玩家在現實中發力,比如,莫名奇妙摻和進來的詐騙商會。”

女人仔細思考一下:“有沒有可能是個圈套?守歲人找不到我們,所以在利用李峰,引我們主動出手?”

賀先生目露精光:“當然也有這種可能,不過我們沒時間了。郭采兒和邢濤馬上就要進門,我們必須要拼一次,為了鈴鐺會拼一次。”

話到這里,眾人沉默。

“先生,您要吃點麻辣小龍蝦嘛?”壯碩男子邀請了一句。

“我心情不好,隨便出去走走。”賀先生略顯哀傷地回了一句,雙手插兜,離開了房間。

餐桌旁,一群銅鈴玩家圍聚。

那名很謹慎的女人,不自覺地聳了聳肩膀,眉頭輕皺地說道:“也不知道為什么,這兩天……我總感覺后脖頸子涼颼颼的。”

“我用舌頭給你捂捂呀?”壯碩的漢子,很關心地問了一句。

“可以。”女人一口答應了下來:“總感覺,我好像沾上臟東西了。”

二十分鐘后,樓下的十字路口處。一堆冥幣正在滾滾燃燒著,火光跳動,光芒妖冶。

冥幣包的收件地址,寫的是老尹的名字。

賀先生拿著一根樹枝,正在控制著火堆,眼神中流露出一絲難掩的哀傷:“雖然剛認識不久,但也算……是朋友。你喜歡錢,我就多給你送一些。”

藝術家是感性的,是不能被完全解讀的。

他剛剛聽說老尹死了,心里確實有點難過,覺得自己應該送送他。

而諷刺的是,老尹號稱在同仁路內朋友無數,但真正做到燒紙去緬懷他的人,卻只有瞟過他的賀先生。以前的同伴,過不了幾天就會把他忘了。

“唉。”

賀先生又忍不住唱起了戲詞:“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匆匆幾十年,你能記得誰,誰又能記得你……!”

“吱嘎!”

話音剛落,一臺警車停在路邊,阿sir推門下車:“誰讓你在這兒燒紙的?”

“……!”賀先生愣了一下:“我死了朋友。”

“那也不能燒紙啊?!治安罰款500。”阿sir皺眉說了一句。

“這是我們的傳統文化啊!”賀先生憤怒地強調了一句。

“你是在這兒交,還是跟我回去交?”對方直接掏出了小本本。

“……唉,我們還剩下多少東西啊。”賀先生居然真的很無奈地嘆息了一聲,又禮貌地反問道:“我能燒一千塊錢的嘛?”

市區。

一處樓梯間內,全身包得跟個木乃伊一樣的任也,此刻正聚精會神地看著對面超市內的情況。

他干了牛頭梗后,就去了市郊的一家小診所,處理了一下被砂石摩擦過的細小傷口。這會雖然不流血了,但依舊痛癢難忍。

對面的那間超市中,只有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這會正坐在電腦面前,噼里啪啦地打著字。

他就是李峰,也是父親任大國為數不多的好朋友之一。

眾所周知,網文作者的社交圈都很狹窄,尤其是撲街作者。他們跟行業內的大佬說不上話,現實中又天天碼字,宅在家里,久而久之就養成了社交恐懼癥,一般都喜歡獨處。

老爹跟李峰的年紀相差很大,但卻臭味相投。他們都喜歡看小片片,擼手辦什么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倆人都是撲街……沒什么階層差距,所以關系一直不錯。

這間超市是李峰父母的,他只有在晚上的時候看看店。這么多年,也沒結婚,沒孩子,光棍一個,倒也輕松。

任也鎖定了李峰后,便彎下腰,疲憊地坐在了地面上。

他并不清楚,鈴鐺會的人為什么要跟蹤李峰。但既然牛頭梗說了,通過他就會找到任大國,那任也必然不會放棄這個線索。

坐在冰涼的地上,任也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兒,他立刻集中注意力,調動感知。

“刷!”

一陣光芒浮現,他的手中多了一個很精巧的九層小塔。

看外表,這東西是銅制的,雕刻精細,足有成人半指長,并且每一層的外側窗戶上,都刻有一張很小的道符。

任也把玩了一下,再次感知。

平平無奇的九層佛塔:這是某個寺院中的誦經佛塔,外形破損嚴重,妖氣側漏。據傳言,佛塔中封印了一個蠢笨的妖靈。神異特技—妖靈一擊:危急時刻,釋放蠢笨的妖靈,它會發動最強一擊幫助你。限定次數:1/3。

耳中的冰冷提示音一閃而過,任也把玩著佛塔,略有些失望地評價道:“這牛頭梗也是個窮B啊!就一個限定次數的道具,還已經使用了兩次。唉,聊勝于無吧。”

不過細想想,這也是正常的。你是什么層次的選手,就會碰到什么層次的對手。

想一戰就致富?扯淡啊!

你當那些經歷過無數次生死的星門老玩家,都是蠢得冒泡的傻缺嘛?

也幸虧牛頭梗的道具不多,不然誰死還不一定呢。

“呼!”

任也收起了小塔,躺靠在樓梯間內,開始靜靜等待。

京都機場。

“延誤了?”閆多多沖著航空公司地勤臺的美女問道:“什么時候能飛?”

“對不起先生,今明兩天滬市會有大暴雨,”美女禮貌地回道:“我們暫時還無法確定什么時候能飛。但這邊給您準備了機場酒店,您可以乘坐專車過去休息。”

閆多多聽到這話,胸口起伏。

他這幾天真的太不順了。哦,不,準確地說,應該是他聽過“任也”這個名字后,就開始一路倒霉。

先是鈴鐺會要線下,然后轄區內死了一對年輕夫婦,沒過多久大學城又出現了玩家對戰事件。今晚,同仁路的一個麻將館又被滅門了……

自己千里迢迢的來到京都,穿著得體的西裝,把頭發梳成大人模樣,正想跟上層美滋滋地匯報時,任也他爹……又丟了。

現在想回家了,飛機又停運了。

真的是太坎坷了!

閆多多拖著行李箱,不停的在心里告誡自己,別氣,別氣,攤上一個有潛力的玩家,是這樣的……

連續喘息了數聲,閆多多嘴角再次泛起自信的微笑,一邊走向機場出口,一邊撥通了滬市方面的電話:“兩件事兒:第一,馬上幫我訂一張最快返程的高鐵票。第二,上回你說的那個和尚玩家,他會做轉運儀式嘛?對,你聯系一下他……嗯,嗯,我媽最近比較倒霉……。”

“頭兒,我這邊也有緊急情況要匯報。”

“怎么了?”閆多多笑著問。

“……任也丟了。”對方停頓了一下回。

“轟!”

閆總的大腦仿佛一瞬間就炸開了,身體僵硬,旅行箱嘭的一聲倒地。

他孤獨的身影,在人來人往的機場中,顯得非常無助,凌亂……

滬市,一家小醫院的小太平間內。

狹小的安保室里,一位打更老頭吃著老伴給準備的晚餐,喝著小酒,正在用手機收音機,聽著新聞。

“據報道,數日前,蘇杭市某醫院中丟失了一具男性尸體,目前警方正在偵破,也在社會中征詢線索。”

“哈哈哈哈!”

老頭聽到這個新聞大笑,無奈地搖了搖頭:“真踏馬是活久見啊。你說丟個女尸體我都忍了,誰偷個男的干嘛呢?缺爹啊?!”

“嘭!”

話音剛落,太平間的門,從內向外的被推開。

一位年近七十的老頭,嗖的一下從安保室前面走了過去。

“嘎!”

老頭的笑聲戛然而止,抻著脖子,揉了揉眼睛:“誰……誰光個腚走出去了?啊?!”

十分鐘后,老頭壯著膽兒去了一趟太平間,仔細檢查了一下后,立馬跑回安保室,手掌哆嗦地撥通了一個電話:‘喂?主任,我破案啦!……我知道是誰偷的尸體了!就新聞報道的那個,兇手是光腚作案……!”:sjw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