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宇并不算大,看起來像是剛修建的。
門前的石磚臺階很新,被打掃得干干凈凈,周圍沒有一根雜草。
其中香火旺盛,陣陣青煙,在半空中繚繞不散。
從陳瑾寒的目光看去,更是可見一絲一縷像是煙霧般的銀色輝光,在那里蒸騰,迷離且神秘。
童婆婆和許多前來禱告的村民,無比虔誠得跪倒在那里,口中念念有詞。
“神明不是萬能的,但伐天盟主無所不能……”
“蒼天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肆意踐踏收割,蒼生如芥草飛蓬,命不由己……”
“伐天盟主普度眾生,伐天行道。”
陳瑾寒只能聽到一些模糊斷續的聲音,傳到她的耳邊。
這和她以往所知曉的那些山神、水神等神祗完全不同,所奉行的道義,簡直就是叛經離道。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所以蒼生更要團結起來,抗衡天地?
一直以來,陳瑾寒所知道的道理都是天養萬靈,無私無欲。
怎么到了這個名叫伐天盟主的神祇這邊,天道卻成為了傳說中邪惡的一方?
這讓陳瑾寒心中不由震動起來,有些難以理解。
她試圖睜大點眼睛,想看清那供奉在廟宇之中的身影。
不過那里煙云繚繞,廟宇之中一片蒙蒙,有種置身于浩瀚的星海宇宙的感覺。
就連童婆婆等人的身影,也漸漸變得模糊不清,唯有一些銀光灑落,落在所有人的身上。
這一刻,她甚至從肉眼就能判斷出來,一些面色發黃、似身染重病的人,虔誠地跪倒在那里,不斷叩拜禱告。
在那些銀色光輝灑落到其身上的剎那,其面色瞬間變得紅潤有光澤起來,氣色好轉,比之前看起來更是健康。
“多謝伐天盟主賜福……”
許多人跪倒在那里,不斷叩首,滿是虔誠和激動,像是朝圣,又像是狂熱的信徒。
陳瑾寒感受到那些飄落過來的銀色光輝,身體越發的暖洋洋,傷勢恢復的速度,似乎加快了很多。
她甚至驚奇的發現,自己的一根手指,變得能夠稍微動彈一下了。
她的身體之中,也漸漸有了些力氣。
“好神奇的力量……”
“伐天盟主,真的無所不能嗎?”
陳瑾寒喃喃般地問道,透過紗布的縫隙,眼睛盯著那座廟宇。
接下來的日子里,童婆婆每天都會照料她,喂她吃藥,陳瑾寒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好轉,只是這好轉的程度,還遠不如那天,稍微接觸到的那點銀色神秘物質的程度。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物質,但是卻知道,那可以幫助她恢復傷勢,能讓她再度站起來,有回到青靈宗,向她姐姐復仇的機會。
只不過,那種神秘的銀色物質,很難才能接觸到。
陳瑾寒試了好幾次,發現第一天似乎只是意外,后面數天,她都再也接觸不到那些銀色物質。
她也不知道是什么緣故。
難道是她沒有誠心虔誠地向那位伐天盟主禱告?
而在這期間,童婆婆每天都會前往山林中去采藥。
陳瑾寒一開始認為童婆婆是個隱世的強大修行者,想要懇求她收自己為徒。
但童婆婆卻笑著搖頭告訴她,自己只是一個普通人,壓根不是什么修行者。
她也不會什么修行,只是個普通的老婆子,負責廟宇的祭祀禱告事項。
陳瑾寒不相信,如果童婆婆只是一個普通人,那她是怎么能去往萬魂淵,在其中撿到重傷瀕死的她,并且帶回這里?
要知道,萬魂淵那種地方,可是連修行者都不敢輕易涉足的。
面對陳瑾寒的疑惑和不解,童婆婆也只是笑著解釋。
她能不懼冤魂、林中的妖獸,全得益于一顆虔誠之心。
伐天盟主是無所不能的,只要心懷虔誠,jing誠所至,自然就能得到他的庇護。
她還告訴了陳瑾寒一件事,原本附近的那些村民,是并不信伐天盟主的存在的。
但某一天,一群馬賊忽然殺來,要搶奪村中的所有女人和糧食,最后還是廟宇之中,一道神光出現,嗖的一下掠過,然后所有的馬賊,腦袋就像是下雨般齊刷刷地掉落下來。
所有人都被驚住了,難以置信。
自那以后,村子里就沒有人不信伐天盟主了。
只要真誠禱告,讓伐天盟主看到他們的虔誠之心,那他們就能得到伐天盟主的庇護。
而童婆婆她以前,其實只是個糟老婆子,懂了點醫術,開了個醫館。
但她親眼看到一個路過、老道士模樣的修行者,手持一個白玉凈瓶,將水灑遍各處,干涸的河床里有了水,荒蕪的土地間,有了郁郁蔥蔥的綠野。
那些久病纏身、注定時日無多的病人,轉眼間生龍活虎,未藥病除。
童婆婆跟在了那個老道士模樣的修行者身后,自他口中,知道伐天盟的存在。
這是一個伐天行道、救苦救難的組織,遍及茫茫諸世間,他們所在的這方世界,也只是其中一角罷了。
童婆婆,也自那位老道士口中,知曉了伐天盟的宗旨教義。
于是后面,她便此修建了伐天廟宇,成為了此地的廟祝。
伐天盟主無處不在,只要念叨其真名,就能被他所聽到,能得到他的庇護。
“只要心聲足夠虔誠,就能被伐天盟主聽到……”
陳瑾寒念叨著童婆婆的話語,面紗下的那雙眼眸,閃爍著一種名叫瘋狂的執念。
她想要恢復,她想要報仇,她想要那個狠毒冷漠的姐姐,付出應有的代價。
接下來的日子里,她不顧童婆婆的反對,不顧傷勢還沒有恢復,每天都要去往廟宇之中參拜叩首,虔誠禱告。
她不能行動,那就由童婆婆幫忙,攙扶著她過去。
在童婆婆外出采藥的時候,她就自己艱難地在地上爬行,像蟲子、蛇類般蠕動,去往廟宇之中,虔誠參拜。
來往的村民,都被嚇住了,被這個面部纏繞著許多白紗的女子的堅毅和虔誠所震驚。
她明明傷勢很重,渾身的骨骼都斷了,不能動彈,沒死都已經是奇跡了。
但卻能爬到這座廟宇中來,和他們這些正常人一樣,虔誠禱告。
這份驚人的毅力,讓所有的村民,都感到震驚,而后紛紛欽佩不已。
就連童婆婆知道后,也是嘆了口氣,不斷搖頭。
她從沒有過問陳瑾寒的來歷,只是把她當做一個病人看待。
陳瑾寒傷好能夠自己行動后,她就會讓她離開。
但如今陳瑾寒的這副模樣,讓她心中暗自搖頭,這是一個有著瘋狂執念的可憐人。
不知道她是因為什么緣故,才被人撕去面皮,打斷所有的骨骼,自萬丈高的萬魂淵扔下來。
當初為陳瑾寒包扎時,童婆婆也驚顫于她那恐怖瘆人的傷勢。
整個面皮就像是被人完整的撕下來,所留下來的血肉,何其瘆人恐怖。
哪怕是一個心智正常的成年人,看了之后,恐怕也會被嚇出心理陰影來。
在經歷了那一切后,陳瑾寒卻能很快的恢復過來,像個平常人一樣。
這一點,讓童婆婆都很是驚嘆和佩服。
如果是換做是她的話,絕對是做不到像陳瑾寒那樣平靜的。
時間如流水,一去不復返,陳瑾霜雖然每天都在喝藥。
但她的傷勢,卻不見任何的好轉,反而在變得越來越嚴重。
她身上開始有腐爛的氣息傳出,因為瘴氣和蟲毒、陰冷死氣的緣故,使得她的傷勢,很難愈合。
哪怕是童婆婆每天用藥浴幫她清洗身體,也沒有任何的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