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殿之中,所有下人都被屏退了,顯得頗為安靜.
不過一絲一縷的戾氣,卻自內宇宙中彌漫出來,像是赤紅色的霞光,有種:濃郁的血腥之氣.
顧長歌眉頭忍不住皺了皺.
雖說這氣息很是微弱,但整個內宇宙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又怎么會感知不到.
在他的推測之中,壓制一次戾氣的時間,至少也應該能維持三個月才對.
可是這時間竟然快速地縮短為了一個月.
這只能說明嬋紅衣的恢復速度,超乎了他的預料.
當然也可能是這段時間,顧長歌收集來諸多生命本源,令她恢復的緣故.
所以現在他在考慮,要不要現身進去,見嬋紅衣一面.……
這段時間她所吸收的那些生命本源中,顧長歌可是下了不少手腳,就是……以防她兇性大發.
到時候他也好有應對之策.
只不過若是現在和嬋紅衣交手的話,此地的波動勢必傳出,引發其余勢力道統的注意.
“這戾氣的程度,并沒有上一次那么深……”
“看來壓制也并不是沒有用的,和上一次比起來,或許要清醒一些了.”
如此想著,顧長歌瞇了瞇眸子,有了打算.
隨后揮手打出道道符文,一道道大道脈絡般的紋路蔓延,封鎖住這座宮殿,以防到時候會有氣息泄露出去.
做完這些之后,他眼前有空間波動傳來.
一道銀光燦燦的門戶浮現,似乎可通往另一個神異的世界.
顧長歌很快邁步進去,身影消失于其中.
自從里世界演化成為內宇宙后,這片空間已然發生了偌大的變化.
神岳巍峨,仙島燦爛,浩瀚而廣袤的古老森林展開,無邊無際.
仙樹,神藤無數,像是存在了無數個紀元般古老滄桑.
濃郁的仙氣彌漫,在深處更是有宛如,古老天庭般的景象.
天宮恢弘,宮闕輝煌,美輪美奐,壯闊無比.
天地四極,更像是有天地齊高的宮柱屹立.
金光煌煌,大道洪洪,支撐著蒼天不墜落下來.
在天地深處,日月星辰流轉,甚至可見一個個古老宇宙在轉動,發出磅礴而浩瀚的聲音.
任何生靈踏入其中,都會瞬間被碾壓成灰燼,粉身碎骨.
那是浩大而真實的世界之力,超越這世間的任何力量層次.
進入內宇宙后,顧長歌并未停留,心念一動,已然出現在一座山巔之上.
山巔很是平坦,有寒風陣陣襲來.
不遠處搭建著簡單的房舍,以竹木構造,清幽而別致,青石漂浮在虛空中,形成臺階.
房舍的還有一處寒潭,自高處垂落下來的銀瀑,砸落入其中,有銀色的浪花濺開.
一條條十分罕見的神魚,在寒潭之中擺尾.
巴掌大小的身軀,纖細而晶瑩,有驚人的氣血滾滾.
在更遠的地方,還有藥田,禽舍等等……,和平而安寧,宛如,一處簡樸的桃源般.
在山巔的某處,還有塊簡陋的青石,一株并不算高大的桃樹.
來到這里后,見此一幕,顧長歌的神情,有了些許的復雜.
“師……父.……”
似乎是感知到他的到來.
房舍之中,一名紅衣女子,有些驚喜地推門出來.
她身材高挑,青絲垂落,面若凝玉,白皙細膩,空靈如塵.
巴掌大小的臉蛋上,點綴著精致無暇的五官,眼眸宛如,黑寶石般,閃爍著動人光澤.
此刻,她正挽著衣袖,露出蓮藕般雪白無暇的皓腕,在處理一只野雞.
“這些都是你布置的”
顧長歌點了點頭,掃過眼前的這些.……房舍,以及那塊青石,那株桃樹,神情平靜地問道.
他目光深邃,落在嬋紅衣身上,似乎是要將她看穿.
嬋紅衣見顧長歌神情,似乎以為惹得他不高興了.
不禁往后縮了縮,有些慌亂地解釋道,“我……我想起以前.……和師父住在一起的時候,就是這樣的.……”
顧長歌點了點頭,道,“你倒是……有心了.”
聽到顧長歌未怪罪自己,嬋紅衣似乎也是悄悄地松了口氣.
然后她討巧般地把手中處理干凈的野雞遞過來,俏臉上揚起開心的笑容,說道,“師……父,紅衣……想做燒雞給你吃.”
“你是什么時候學會這些的”
顧長歌走了過去,伸手將她鼻子上沾染上的一點鍋灰給擦去.
“是……是山腳下打獵的大叔,教我的.……”
聞言嬋紅衣忽然有些局促不安,似乎怕被顧長歌責罵.
“那你以前怎么從沒有和我說過”
顧長歌笑了笑,捏住她的鼻子,問道.
“師……父,你從不會讓我去學這些沒用的東西.……”
“我……怕被你責罵.”
嬋紅衣垂下眸子,瑩白俏臉上有些微微的煙霞,解釋道.
“原來在你心目中,我的形象就是這樣的”
顧長歌似乎有些莞爾.
“不……不不,師父你在我心中,是對我最好的人.”
嬋紅衣趕緊搖頭,和擺浪鼓一樣.
“是嗎那我今天就嘗嘗你的手藝.”
顧長歌笑了笑,神情溫和.
“嗯……嗯.……”
嬋紅衣面容上浮現開心,轉身去搭建火坑,衣角飄飄,身形高挑而纖細.
青絲因為側頭的緣故,從肩處傾瀉而下,更襯得臉蛋瑩白完美,精致找不到絲毫的瑕疵,已經超越了世間語言所能形容的美麗.
顧長歌目光深邃,看著她一個人在那里忙活.
隨后他輕輕搖頭,一揮衣袖,眼前一陣光華浮現,石桌石凳顯化.
佳釀酒杯浮現,有濃郁的酒香彌漫.
很快,火光浮現,燒雞被一根竹竿穿過,被嬋紅衣拿著,在其上不斷翻滾.
滴落下金黃的油滴,發出嗤嗤的聲響來,有濃郁的香味彌漫出來,令人食指大動.
嬋紅衣很是認真,眸子一直盯著那只燒雞,火光映照在俏臉上,有一種溫暖的光暈.
顧長歌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并沒有開口,似乎也一直在等待她將這只燒雞做好.
“師……師父,燒雞好了.”
終于,感覺燒雞已經完全熟后,嬋紅衣臉上揚起開心笑容,趕緊拿著燒雞走過來.
看的出來她燒的很仔細,上面還在:呲呲呲地冒著金色的油,有燦燦霞光噴薄.
畢竟這只燒雞本身也不是簡單的野雞.
能被顧長歌扔在內宇宙養著,已經足以說明其不簡單.
濃郁的靈氣和霞光交織,甚至在虛空間浮現出了異象,仿佛一口便能讓修士羽化飛仙.
“看起來似乎還挺不錯的.”
顧長歌笑了笑,自嬋紅衣手中接過燒雞,不過他并沒有嘗.
而是看向她問道,“就沒什么話,想和我說說嗎”
嬋紅衣似乎有些聽不懂他這話是什么意思,眼睛之中浮現茫然來.
“師……師父,你是什么意思”
她搖了搖頭,有些不解地問道.
不過,顧長歌也并沒有解釋,而是笑了笑,開始品嘗起來她親手所做的這只燒雞來.
他吃的很認真仔細,甚至顯得慢條斯理,似乎是并不想讓她的一片苦心,付諸東流.
“沒想到紅衣你竟然還有這樣手藝.……”
顧長歌邊吃邊舉起一邊的白玉酒杯,湊到嘴喝一口酒,面容上不禁浮現贊嘆來.
這時,嬋紅衣看著他絲毫不剩地將整只燒雞吃光,連一點都沒有留下來,卻是不禁有些沉默.
“師父,好吃嗎”
她問道.
“只要是你做的,對我而言,都好吃.”
顧長歌笑了笑,隨后又不緊不慢地倒下一杯酒來.
不過酒杯還未湊到嘴邊,一股黑血卻是自他嘴角流淌下來.
然而,他卻似乎是并不在意,或者說早就預料到一般,神情并無絲毫變化.
而是不慌不忙地自懷里取出繡帕,擦了擦嘴角的血跡.
然而這血跡卻像是開了閘的水庫般,根本就止不住.
很快就大口大口地自他嘴里涌出來,將一張干凈素白的繡帕,染的一片烏黑.
甚至連衣襟都給染黑了,透著可怖的烏黑色,有種:腐朽般的氣息.
“你早就知道了”
看著眼前這一幕,嬋紅衣此刻面容上的所有神情已然消失,變得:冷漠無情,盯著他道.
顧長歌點了點頭,笑容依舊是一片云淡風輕.
他并不意外,也并無波瀾,“你的這點小伎倆,又怎么可能瞞得住我.”
“不過你這份謹慎,還是讓我挺欣慰的.
獅子搏兔自然亦用全力,以你現如今的實力,殺我竟然還下了毒.”
“看來我是沒有白教你那么多年.”
說話間,他嘆息一聲,嘴里又止不住地往外涌出鮮血,似乎傷勢頗重的樣子.
“這是葬魔淵底無數紀元來積攢下的化魔水.……任你手段通天,神通廣大,只要中了它,斷然不會有任何的生機.”
嬋紅衣眸子里一片冷漠,并無任何的情緒波瀾,語氣也是無情至極.
和剛才的模樣,可謂說是截然不同.
“原來是化魔水我就說怎么會那么疼……”
顧長歌笑了笑,面容上的神情依舊云淡風輕,看起來卻似感知不到任何疼痛般.
“這痛楚,遠不及我這些年來承受的萬一.”
嬋紅衣面容依舊冷漠無情,并無任何變化.
顧長歌依舊是笑了笑,輕描淡寫地開口,“你不是要殺我報仇嗎”
“現在我已經中毒了,就在你面前,你為何又不敢了這有什么好猶豫的”
“你大可放心,我并沒有安排任何的后手.”
嬋紅衣聽他這話,眼眸深處,猛然浮現驚人的戾氣.
“你就這么想被我殺死”
“明知有毒,你還吃下去”
她的聲音冰寒刺骨.
顧長歌淡淡道,“殺了我,隨了你的愿,這又什么不好”
“你以為我殺了你之后,我倆之間的仇恨,就能結束嗎我告訴你,這是不可能的.”
“明知前路盡是黑暗,已無光明,可你為何還要三番四次地給我希望卻一次又一次地粉碎它”
嬋紅衣眼中是滔天的戾氣,猩紅之色蔓延眼底,滿頭青絲飛舞,可怖到了極致.
“是嗎希望和黑暗,并不是一定會對立的.”
顧長歌神情并無波瀾.
“我會殺了你的,但不是現在,我會讓你一遍又一遍體會我曾經的絕望.”
“我會讓你知道,我這無數歲月來,到底經歷了些什么.”
嬋紅衣的語氣蘊含無窮寒氣,猛然伸出白玉般素手來,一掌探去,撕裂顧長歌的胸膛.
伴隨著嗤一聲,有黑色的血濺出.
每一塊骨骼都清晰無比,可見晶瑩若神金的質地,有道韻交織,也有混沌氣彌漫.
顧長歌神情平靜地看著她,并未出手抵抗,眸子深邃的像是永遠見不到底的淵海.
哧!!下一刻,這片內宇宙的空間,猛然被撕裂開來,一道恐怖的裂縫,橫亙在了天際邊.
嬋紅衣一步邁出,身影消失在了其中,滔天戾氣隨著她的離去,也漸漸歸于沉寂.
巨大而恐怖的裂縫,隨之也是愈合,變得:一片死寂.
“終究還是沒下殺手,是嗎”
“倒是……讓我有些意外了.”
顧長歌眸子深邃平靜,看著嬋紅衣消失不見后.
隨后才垂眸看向幾乎將自己整個人撕裂開的傷口,面容上的神情,沒有絲毫波瀾.
就仿佛這傷勢并不是發生在他身上的一般.
如果嬋紅衣剛才下殺手的話,那他可以保證,最后離開內宇宙的人,絕不是她.
很快,一絲一縷的神曦,在傷口間浮現,像是生命鎖鏈般,將裂開的身軀縫合.
可怖的傷勢,也是在快速轉好.
吞噬掉涅世青蓮后,顧長歌便幾乎是不死之身.
不管……
多重的傷勢,只要時間充裕,都能愈合如初.
不過現在讓他感覺有些麻煩的,是這化魔水的毒性.
嬋紅衣明顯知道他可以吞噬這世界萬物,自然也包括種種劇毒.
但依舊選擇在燒雞中下毒,足以見這化魔水的霸道.
因為它本身就是.……魔主真血里的煞毒之氣凝練而成,可化世間萬魔.
雖然這化魔水對他影響不到,但終究還是有些損耗本源,所以顧長歌思忖了下,隨后也離開了內宇宙.
“宮殿之中的禁制并無破壞的痕跡.
看來嬋紅衣并沒有從這里離開.”
顧長歌掃了眼宮殿內的諸多布置,之前打入的符文,也沒有多大變化.
這說明嬋紅衣是撕裂另外的空間離去的,并沒有驚動其余人.
從這點來看,也足以看出她神智的確恢復不少,不像之前那么魯莽.
不然她實力再強,遲早會被圍剿而滅,就像上次在神城中一樣.
“阿大.”
顧長歌換了身衣服后,喚來阿大,打算吩咐他,讓他去抓點人來.
“主上.”
“您似乎有傷勢”
很快阿大現身,恭敬道.
不過他很吃驚,感覺靈敏,察覺到顧長歌身上的異常.
他如今體型更是高大,冥鐵戰衣上輝光流淌,整個人好似佇立人間的可怖戰神.
畢竟是準帝一重天的實力,放眼如今的界碑海之畔,也是難尋的無敵戰力.
顧長歌點點頭道,“出了點意外,去為我抓來十名至尊,不論哪界的都可以.”
“是,主上.”
阿大面容一肅,得到命令后快步離去,身影有蒙蒙烏光籠罩,邁入虛空,快速消失于此地.
“十名至尊的本源,應該夠了.
如今上界各族匯聚于此,包括八荒十域在內,并不難找齊.”
顧長歌輕聲自語,很快將此事放下,化魔水的損耗,對他的影響其實并不大.
不過他不想讓身體留下絲毫損耗.
隨后數天,界碑海之畔再起殺戮,有八荒十域的大軍殺至.
數位至強者攜帶法器,模糊而恐怖的虛影,在天地間顯化.
法則一道道,若天刀斬下,強勢而凌厲,令人驚恐駭然.
他們打算偷襲,趁著天勢昏暗,月沉天黑,試圖給與上界諸多道統沉重一擊.
為首之人赫然是綠族的一位至尊境老祖,想要救出被顧長歌抓走的綠蘿.
這一戰爆發的很快,同時也結束的很快.
上界大軍集結,來自于各個道統勢力,堪稱無盡,密密麻麻,遮天蔽日.
這樣的絕強力量之下,哪怕是偷襲,也是慘敗,很快崩潰逃竄,不可能有第二種結果.
領頭的數位至尊境存在,通通都被鎮壓.
但是在這一戰之中,也有人發現不對勁.
暗中似乎還隱藏著另外的力量,上界這邊幾個道統的至尊,慘遭暗害,不知所蹤.
“偷襲是假,暗中謀害我界至尊是真!”
“這八荒十域可真是該死!竟然還敢暗中藏匿,真當我等大軍不會將其填平”
此事引發駐扎在界碑海之畔的諸多道統勢力的震怒,覺得是八荒十域早有圖謀.
偷襲只是幌子,目的是殺害他們的至尊境存在.
這足以說明八荒十域那邊,隱藏著超越至尊境層次的強者,一直未曾現身.
這些消息一經傳出,頓時引發上界震怒,隔著界碑海有更多的大軍在橫渡而來.
而在這期間,太上洞天府主楚浩等人隕落于八荒十域一事,也引發了不少的轟動.
有人說他們勾結八荒十域,試圖將當時一起尋找太上圖的上界道統覆滅.
可惜詭計被人識破,最終慘死于那里.
也有人說是他們遭遇了八荒十域的埋伏,難以脫身,最后喋血身亡.
諸多消息,真真假假,難以分清.
太上洞天新府主慘死,位于上界的疆域內,老府主為此震怒,帶著諸多強者出世,試圖來此,探明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