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到齊,眾人便都往杯子里添了酒,開始了午飯。
按照平時在訓練營的習慣,哪怕魏衛也不介意喝一點酒,但白天肯定不會碰的。
不然下午的任務和訓練都會受到影響,有可能會被教官吊在風扇上面打。
只不過,歐陽隊長很熱情,其他人也都是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便也由著他們倒上了。
畢竟是領導的要求,哪能不聽呢?
雖然加入了魏衛這么個新人,但眾人卻都吃的很隨興,沒有過分熱情,也沒有生疏感,尤其是歐陽隊長,一邊吃一邊夸贊著豬仔的手藝,期間甚至還講了幾個犖段子給大家助興。
直到lucky姐瞪了他一眼,才忙收斂了些,忙忿開話題道:
“你怎么今天回來的晚了點?”
“警衛廳那邊有個案子,我跟著勘測了下,線索不多,下午我還要繼續過去看著的。”
lucky姐隨口回答,有些好奇的道:“對了,飛飛沒過來嗎?”
“飛飛?”
其他幾個人微微一怔,道:“怎么,這位大小姐也要過來吃飯?”
“早上我們還通了電話,她說要回來的。”
lucky姐說著,拿出了電話,但撥過去卻顯示無人接聽。
眾人倒也不覺得奇怪,如今處于文明大衰退時期,再加上荒野里遍布神秘力量,諸多設施的維護都受到了很大影響,哪怕意志壁壘計劃與超級城市圈的形成緩解了一定的困擾,但信息基站的損壞與得不到及時修繕也很常見,電話,尤其是無線手機信號失靈是很常見的事。
眾人只是紛紛舉起筷子笑:“這位大小姐可能是在商場里逛得太開心,忘了時間吧?”
“她昨天不是說請假,要回去照顧家里的老人嗎?”
“……”
“他們現在說的是那位實習生吧?”
魏衛心里暗暗的想著,不過怎么聽他們的口氣怪怪的。
見那實習生不來,也不擔心會不會有意外,反而都有種松了口氣的樣子?
“對了,小魏。”
眾人見電話打不通,也就不再等,碰杯喝酒,開始吃飯。
大胡子槍叔坐在了魏衛的旁邊,見他似乎有些好奇,壓低了聲音笑道:
“咱爺倆脾氣對口,我可不瞞著你,剛剛已經跟你說了咱們小隊里面的七大報賬技巧。”
“現在,我就得跟你說一下咱們隊里的三大禁忌了……”
“啊?”
魏衛沒想到這小地方居然還有禁忌,急忙放下了筷子,認真傾聽。
“禁忌第一條。”
槍叔嚴肅道:“lucky姐給你挑的內褲,一定要穿,千萬不能因為嫌棄丑就偷偷換掉。”
魏衛有些瞠然:“為什么?”
“先不要問,記下。”
槍叔給魏衛夾了一筷子肉,放進了他碗里,道:“相信叔,穿了你就知道好處了。”
“好吧……”
魏衛有些無奈,道:“另外兩大禁忌是什么?”
槍叔聲音壓得更低:“第二,千萬不能聽隊長的話,也不能隨便跟他出去。”
“……尤其他說自己請客的時候!”
“……”
魏衛驚訝了,還有這樣的小隊嗎?
“那第三……”
“第三就是,那個叫葉飛飛的實習生,平時千萬要躲著她點啊……”
“……”
正當魏衛豎起了耳朵虛心傾聽時,就見lucky姐忽然轉過頭來,笑吟吟的掃了他們兩個一眼,迷人的笑容帶著很強的沖擊力,道:“伱們說什么悄悄話呢,讓我也聽聽好不好?”
槍叔一下子慫了,嘿嘿笑著伸筷子挾菜:“吃飯吃飯。”
……
……
在訓練營里呆了三年時間,魏衛已經習慣了那里的伙食,又或者說,膩掉了。
從食物質量還是健康層面,這小小基地里的伙食當然遠遠比不上訓練營。
但口味,卻無疑是更多了幾分人間滋味。
尤其是那一鍋不知名的肉,被豬仔哥燉的軟糯香滑,切的塊又大,入口便是滿嘴肉香,醬汁四溢,明明不是什么值錢東西,卻有種兼具奢華與厚重的奇妙體驗,讓人感覺踏實舒服。
他平時泡的幾樣小菜,也酸脆爽口清甜。
而豬仔哥拿著炒勺翻炒出來的那盤大腸,則讓魏衛領會到了一個真理……
妖艷賤貨全靠邊,溜炒才是肥腸王道。
當然,作為新人,他也注意了自己的形象,沒有太過放肆。
每樣都挾了幾筷,兩碗米飯刨的干干凈凈,該敬隊長和老前輩們的酒也一杯沒少。
隊里的人則都對這個年輕而又有些靦腆的少年印象極佳,贊不絕口。
一頓飯吃到了尾聲時,歐陽隊長道:“小魏,這頓飯吃過,咱們就是一家人了,你的手續我已經辦好,咱們小地方,也沒那么多亂七八糟的事,你準備一下,就來這里幫幫手好了。”
魏衛很聽話的表示:“好的,隊長,我需要準備什么?”
“游戲機,雜志,零食,寵物,實在不行,像小林一樣買點線來織毛衣也行……”
“嗯?”
“……不然你怎么打發時間?”
“哦!”
剛剛報道的第一天,魏衛感覺自己就已經愛上了這個地方。
歐陽隊長看著魏衛聽話的答應且沒異議的樣子,心里也是長長的松了口氣。
是個好小伙啊!
講真,一開始聽說他來自專業訓練營,還真擔心又來個一心做事的,跟大家玩不到一塊。
奮斗批誰喜歡?
臉色愈發的和悅了,向魏衛道:
“對了,住的地方你打算怎么安排,在這里給你收拾個房間還是……”
“……”
“不用了,我打算租個房子住。”
魏衛笑著搖頭,道:“距離這里也不遠,不過可能需要隊長幫我打聲招呼。”
“哦哦。”
歐陽隊長痛快的道:“沒事,隊里出錢,你想租哪?”
魏衛仔細回想了一下,笑道:“十五街區7號公寓,302室。”
“十五街區7號公……”
歐陽隊長下意識重復了一句,忽然之間意識到了什么,表情微微有些驚悚。
魏衛溫和而坦然的向隊長點了點頭,笑道:“是的,就是這里,隊里如果不方便,我自己花錢租下來也可以,就是那里情況有些特殊,可能需要隊長跟行政廳那邊打個招呼才行。”
說著他看了一下時間,道:“現在時間還早,我還有時間過去收拾一下。”
歐陽隊長沉默了一會,臉上忽然露出笑容:“好。”
……
……
歐陽隊長這一次辦事很利索,利索到隊里的人都有些意外。
確定了魏衛想要住的確實是這個地方之后,他就立刻一個電話打到了廢鐵城的行政廳里,不多時,便有一份租房合送到了他們這個小小的治安所里來,而魏衛則是幫著收拾了碗筷之后,確定了下午暫時沒有什么是需要自己留在這里辦的,便準備先回去收拾一下房子。
他拿著一應的手續文件還有合同,登上了自己治安所門口的吉普車,再度向著自己入城的時候,特意深深看了幾眼的房子駛了過去,整條路上,臉上的笑容,慢慢的消失了。
吉普車停在樓下,沒吃飽的魏衛在又小攤上買了個煎餅果子,一邊吃一邊上樓。
腦海里不由得浮現了三年之前,自己走上這樓梯時的場景。
他在房門前站了一會,慢慢的吃完了最后一塊薄脆。
然后他才擦了擦手,用行政廳送過來的鑰匙,慢慢的插進了鎖眼。
啪嗒。
一聲輕響,房門打開。
一股子特有的霉味撲面而來,其中似乎還蘊含著一些奇怪的味道。
魏衛的眼前,似乎出來了一個系著紅色圍裙的美貌女子的笑臉,回憶與現實重疊。
那個女子驚人的美貌與后來的猙獰,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慢慢的走進了房間,看著這個陰暗的老房子里,蒙著層層灰塵的家具。
那深深印入了自己腦海的布局,開始閃爍成一幕幕回憶在自己的腦海之中激活。
已經枯死的綠植,干涸的漁缸還有里面只剩了骨頭的金魚,地板上一個個形狀扭曲,用粉筆畫出來的人形,還有墻壁上專門圈了出來的,看起來已經變成了黑色的噴濺狀血跡……
大腦似乎有一塊,在突突的跳動。
魏衛靜靜的在房間里站了很久,然后才輕輕踱步,在房子里走了一圈。
客廳、餐廳、衛生間、臥室,陽臺……
除了那張記憶深刻的大圓桌,一時間并沒有發現值得注意的東西。
無法找到新的線索,這是魏衛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的。
畢竟那么久了……
轉了一圈,他在這個房間里蒙滿了灰塵的沙發上坐了下來,靜靜的看著天花板。
很久,很久。
……
……
同一時間,在面帶微笑將魏衛送走之后,歐陽隊長則忽然臉色微變,轉身進入了治安所的小小資料室,在那一摞摞陳舊到幾乎發霉的資料之中翻找了半天,終于拿到了薄薄的一個文件夾,然后他將文件夾里的紙頁抽了出來,掃過了幾眼上面的內容后,低低呼了口氣。
“是他嗎?”
不知何時,穿著旗袍的曼妙身影出現在了檔案室外,輕聲詢問。
目光借著午后刺眼而蒼白的陽光,她看到了檔案室陰影下,隊長手里的一份舊報紙。
報紙上面登出來的,是一個臉色蒼白的少年,滿身是血,眼神無助的盯著鏡頭。
“他不是應該已經死了嗎?”
“……”
旗袍女人沉默了一會后,道:“他的資料上怎么說?”
“保密。”
歐陽隊長苦笑了一聲,道:“除了一些看起來像胡扯淡的話,其他全是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