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道人這一言說出,凌靈子深深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旁邊的向司議,隨后道:“看來兩殿早有打算了。”
向司議這時站了起來,開口道:“凌靈上真,應對眼下局勢,最好的選擇,無外乎就是諸位先行退去,重作調整之后,再做傾攻,此才為上策。”
凌靈子道:“哦?這么一退之后,想必稍候就是兩殿主攻,而我上三世配合你等了?”
向司議笑了一笑,道:“我等都是為了元夏大局,又談什么主次呢。”
凌靈子心下暗惱,這兩人倒是拿捏的準,現在無論是催運鎮道之寶還是祭動“奉命圖”,都是是需要兩人進行配合。
若是兩人不同意,那么不可能在天夏壓迫之下將奉命圖的力量發揮出來。
他若此刻是真的選擇不戰而退,回去之后,那么無論怎么說都是被天夏正面迫退的,那一樣要失卻主持之權,上三世豈會再對他有任何信任?宗長世主又豈會再賦予他重任?
可他若選擇不動,兩人不配合,下來能拿捏張御的手段也使不出來。
三人在這里說話的時候,虞月女道和鐘甲道人都只是默默看著,并不出聲。
他們各自代表不同世道,雖然上三世看去一體,他們愿意配合凌靈子,但他們附從的是整體,而不是某一個人。
這次上三世的決定,主持之事交托給原空世道,但可以是凌靈子,也可以不是他,若是凌靈子連眼前的局面都處置不好,更無法調和與兩殿的關系,那么就是他自身的能力不足了。
能力不足之人,那早些退下去也是好的。
萬道人說完了自己要說的話,沒有再去作任何催促,他相信當某些緊要時刻一到,凌靈子就不得不做出決定。
而正在場面陷入僵持的時候,外面又是傳了一陣感應,卻是繼張御之后,正清道人和武廷執二人此刻也是沖入了那圍護廣臺青芒之中,兩人身上都有一團寶光浮現,蔽絕了青芒的侵襲,顯是同樣具備著上層寶衣。
凌靈子眼神數變,不想居然張御身上那等寶衣,天夏這里居然還不止一件,可關鍵不在這里,而在于他要快些做出決斷,不然天夏之人就要殺到他面前來了。
要知在場絕大多數人,都在駕馭著鎮道之寶負責與天夏寶器對抗,要是此刻受到了攻襲,那么勢必分心,場面上受到的壓迫必將更甚,在這等內外夾攻之下,全盤崩壞都是有可能的。
那么到底是留是撤?
這個時候,他神情一動,往兩界通道之中看去,卻感應到那里隱隱有兩道強盛氣機傳來,他眼神之中不禁流露出了一抹喜色。
這應該是他此前請求的支援到了。
若是此刻有兩名求全道同輩到來,填補上空位,那么哪怕少了萬道人和向司議二人,也一樣能祭動奉命圖了了。他也能夠借此一舉扳回危局!
不過兩界通道內的動靜,也是讓天夏這邊察覺到了,陳首執對林廷執道:“林廷執,祭動‘天歲針’,阻其來勢。”
林廷執立刻聽明白了,這并不是真的放出鎮道之寶去阻擋,而是以鎮道之寶的氣機稍作威懾,若是有支援到來,感受到這一點,必定會更為謹慎,這樣就能延阻此輩到來。
他起法力一催,天歲針盡管未曾祭動出來,氣機卻是壓落去了兩界通道那里,與鑿空境的氣機相互沖突。
可這么一來,也的確是驚動了穿渡之人,原本來勢頓時為之一緩。
凌靈子見狀,立時感覺抓住了機會,轉首看向萬道人和向司議二人,道:“兩位,天夏有動用寶器之兆,兩位當是配合我等運使奉命圖,若其祭出寶器,當是立時將之壞去!”
萬道人和向司議方才之言,是說奉命圖這個時候不能對付張御,而是應該針對天夏寶器,這個自是不可能推脫。
萬道人執禮道:“此是正理,我等自當配合凌靈上真。”可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他說話之際,言語稍微慢了那么一拍。
而就這么一慢,聽得不遠處傳來一聲大震,廣臺最里層的陣禁破碎開來,隨即一道光氣沖破光壁,轟然落在了廣臺之上!
重重光氣散開,便見一個周身籠罩玉霧星光的身影正持劍而立,而在更外圍,有騰騰清氣彌散開來,凡是四周被接觸到的陣禁,都是層層崩塌。
凌靈子眼神一凝,他伸手一指頂上的“定真羅”,這羅蓋一般的寶器一轉,那些被壞去的層層禁制又是層層恢復完好。在清氣與寶器的相互催動之下,陣禁不斷崩塌,卻又不斷修復起來。
但是他知道這阻擋了不少多久,根本道法之下,所有禁制碰到即壞,哪怕隨填隨補也是一樣,尤其是擁有寶衣,合身往里沖撞都能破開。
而此刻他也下了決斷,利用自己的權柄,把袖一揮,萬道人和向司議手中本是運使“煉妖爐”和“擒命煉”權柄,轉瞬就挪轉到了那兩界通道之中正在過來的兩人手中。
既然兩人不配合,那么就將交給這兩位來執掌,如今他就將“奉命圖”的執掌之權拿在手里了,而不是依靠兩殿之人。一開始讓這兩人執掌寶器,那純粹是一個錯誤!
不過這是上面決定,所以他之前沒法明著違背,但是現在戰局驟變,到了不得不做出決斷時候,那自然可以設法改變這一點。
這個選擇十分正確,權柄這一移交,兩界通道之中的二人立刻有了底氣,卻是再不畏懼天夏這邊“天歲針”的威懾,直接從兩界通道之中走了出來,一左一右立在了廣臺之上,并對凌靈子執有一禮,道:“崔子因、萊鳳鳴,見過凌靈上真。”
凌靈子還有一禮,喜道:“兩位上真來的正是適合!”
此刻聚成“定空煉機奉命圖”的七件寶器,除了“鑿空鏡”并不在此,乃是落在了元夏本土之中,其余另外六件現在都是落在了這里了,且皆為三上世之人執掌。
凌靈子此刻一轉身,看向萬道人和向司議,道:“兩位,現在駕馭寶器自有他人,但是阻擋來襲之人卻是需要你等出力了。”
你們不愿意用鎮道之寶,那么上前抵擋總是可以吧?這一手卻是將所需之擔責轉又甩到了兩人身上了。
萬道人神情平靜,搖頭道:“凌靈上真有強人所難了,來者身上俱有鎮道之寶護持,我等上前,卻是無法打破,此令恕我難以奉從。”
向司議更是正色言道:“我等來此,乃是兩殿和上三世達成協定,由我等輔佐各位駕馭鎮道之寶,現在手中既無鎮道之寶,那么留在這里想也無必要了。”
頓了下,他對萬道人道:“萬司議,方才凌靈上真要我等籌備另一路攻勢,向某覺得,現在天夏主力傾攻于此,而我等后方支援又到,這里守御應該沒有問題了,我等是不是也可以趁勢推動進攻了?”
萬道人好似慎重考慮了片刻,隨后頷首道:“向司議說得是,此刻確實為極好時機,正該我等發動,萬不能錯過這等機會。”
他對著凌靈子一禮,道:“凌靈上真,時機緊要,恕我等無法耽擱,這邊告辭了,還望上真以大局為重。”
說話之間,兩人身影竟是逐漸自廣臺之上淡去。
凌靈子心下著惱,沒想到這兩人不但不愿擔責,還說走就走。但此刻他也顧不上二人了,因為隨著正清道人和武廷執到來,外圍修補起來的陣禁正被層層破開。
他知道,盡管此來了兩名援手,但是因為走了兩人的緣故,所以局面實際上并沒有太大改觀,仍是非常被動。
此刻只要能壞去天夏一件鎮道之寶,那么今次之戰還有的收場。
可是這能夠是張御身上的寶衣么?
在暴露了奉命圖之后,結果僅僅只是破殺了一人,毀去一件不太重要的寶衣,那三上世中恐怕許多人都無法接受。
可是他清楚,這一點卻是必須要做的,不然這一次恐怕損失更大,他需要承擔的后果將此更為嚴重。
故他也是于此刻下定了決心。
他凝神屏息,伸手對著上空的“定真羅”再是一指,霎時一股玄妙氣機傳遞了出去,并囊括了元夏、天夏兩邊七件寶器。
“奉命圖”的祭動,必須以“定真羅”為引,如此便可于一瞬間達成結果,破壞所要破壞的目標。
而且奉命圖雖是七寶齊聚而成,但實則是單獨化顯出來的,所以并不會干涉現在正在運使的寶器。但是運法之時,先決條件必須具備,比如每一個人執掌一件寶器,每一個人都有足夠的力量運使寶器。
最重要的,就是每一個人執拿寶器之人都是愿意配合他。
而當這一切條件都是滿足之后,那么此寶自會顯化而出,可用來攻襲敵器。
此時此刻,隨著凌靈子的催運,似乎萬般事物都是停頓了下來,廣臺之上,展開了一副似是變演生死陰陽之理的圖卷,同時圖上便有一股宏大光華對著張御這里照落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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