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正宮之內,一聲磬鐘清響,張御命印分身看了一眼時晷,元夏一年輪轉之期將至。而按照定約,再等片刻,就是與那名自稱愿意提供消息的元夏修士碰面的時候。
等有一會兒之后,他身影一動,便一道清光自上層落下。
此時此刻,裘少郎已然出了虛空壁壘,來至墩臺上那獨屬于明覺世道的駐殿之內。
來至里殿,他將那枚玉佩取出,擺在了案上。因為事先上面關照過,只需將這東西帶到這里便可,其余無需他多管,所以他也不敢久留。拜了一拜之后,就走了出去,準備明日回來再將此物取走。。
片刻后,那玉佩之上晃出光華,出來了一個巨大的道人形影。
那光影只是等了一會兒,便見有一道無邊無際的清光照入了殿內,原本撐天拄地的道人身影,在這道清光出現之后,居然顯得越來越小,隨著清光愈發強盛,并往更為微小的方向退縮。
這并不是其自身的氣意變小了,而是來人的道法高超,氣意比他更為強盛,這等道法上的簡單對照,就是最直觀的力量對比,進而在外照顯出了這等玄妙的變化。
那道光芒在見到清光之后,便即逐漸清晰,顯出一個中年道人的形貌,他看著前方,確定來人身份后,執有一個天夏之禮,道:“張上真,有禮了。”
張御還有一禮,道:“尊駕如何稱呼?”
那道人道:“貧道來自明覺世道,喚名裘仲。”
張御見他將自身來歷毫不猶豫交代出來,倒也是信他幾分,但也不排除是經過了元夏的安排,為了取信于他而如此,這沒有關系,可以在下來交流中探問清楚。
不管是真也好假也好,其本身到來便已證明元夏做出了某種舉動。
他道:“尊駕在書信中透露,將會帶來一個緊要消息,那么敢問,此消息為何呢?”
身份、來歷這些,目前都是次要的,就要看帶來的是什么消息了,這也是兩人交談的關鍵。
裘道人也知道這個道理,所以也沒有遮遮掩掩,直接道:“我這里有一個消息,元夏正準備對天夏施展某種手段……”
張御靜靜聽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只是看準備具體怎么做了。
裘道人繼續道:“元上殿這一次準備動用的手段,目的在于干擾天夏積蓄實力,牽扯天夏的jing力,根據裘某的了解,應當是想要利用某種生靈侵染貴方之天地。”
張御道:“利用生靈侵染天地?”
裘道人點了點頭,道:“張上真對我元夏應該不陌生,過往我元夏征伐諸方世域,也不是沒有碰上過硬骨頭,還有些世域實力不怎么樣,但總有一些獨特的本事,當初攻伐某一世域時,此世域有一些上層曾假意投靠,并趁著向我元夏派遣使者之際,帶來了一種生靈。
這種生靈極是微小,微小到修士都無法察覺,可一旦被修道人的神氣激發,哪么頃刻就會以匪夷所思的方式繁衍開來。
最是難纏的是,這東西只要一只不滅,就會不斷繁衍,并且還會根據世域的不同進行不斷的演進,只要到達一定數目,便就會有上層力量出現,目前還不知其上限在哪里。”
張御想了想,這東西倒是和莫契神族當初留下的異類較為相似,道理上有一定共同之處。
他又問了下,了解到當初那世域之人雖然是失敗了,可那是因為他們不清楚,元夏是有天序保護的,外力到此,些許數目不會受影響,可一旦當力量超脫出某個界限,那就一定會遭受排斥。
初期的進展十分順利,反而令此世域之人以為得計,但這反而迷惑了他們,沒有再進行后續的計劃調整,實際上作為上層大能坐鎮的地界,此輩的能力不止于此,若是他們再多了解一些元夏內情,說不定還能弄出更為危險的東西來。
裘道人繼續在說著:“元夏在得了這東西后,決定這東西有些價值,可以用來對付一些難纏的敵人。在滅去此世后,又留用了一批此域原先jing于此道的修士。
我元夏當時提供了不少便利條件和更為上層的道法,此輩經過仔細探研,將那物在原有的基礎上做了進一步的改進,并弄出了更為厲害的生靈。若無差錯的話,此回當是準備用到貴方這里。”
張御微微點頭,假設裘道人所言為真,從其描述看,此物后面有了元夏的參與,并且特意引入了不少了元夏方面的技藝,其背后所涉及的力量和jing妙地方當是比原來高出許多了,所能造成的結果,當也是超出了原本那方世域所能達到的上限。
他思慮片刻,道:“我多問一句,從尊駕的話語看,這應該是元上殿的謀劃了,裘上真你身為世道之人,又是怎么知曉這些的?”
裘道人道:“此事也是湊巧,我知道這方面的事情,那是因為我明覺世道就是當年參與探研此物之事的主力。因為我明覺世道就是擅長這方面的道法。似如我那小輩,就是在壁壘那邊弄出了威牲搏殺這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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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人曾也當過司議,只是功行不夠退位了,退位之后,也是另有心思,曾用向世道內部查閱道經的借口,暗中向我通傳了此事,我才是得悉。”
張御稍作思索,明覺世道擅長的的確是此道,北未世道曾經向他們透露過這方面的事,假如元夏這次真是依靠某些生靈,那么他稍候只需加以留意便可,有些東西,只要提早防備,那么就將破壞程度降至最低。
這時他道:“裘上真之所求,我已是明了,不過我現如今并不能給你明確回言,想來你是能夠明白的。”
裘道人道:“這是自然。”
先不說這件事還沒確定真偽,天夏還未必真正信任他,就算天夏同意,要達成自己目的,勢必要去到天夏,他一個世道上層,能否從元夏成功去到天夏,這都是十分不確定的事情。
張御道:“裘上真,以你所了解的情形判斷,這個時候元夏是否已是開始對我天夏投落此物了?”
裘道人回道:“應該是動手了,元上殿做事,不可能天衣無縫,貴方既然知道了此事,想必事能查探出來的。”
張御微微點頭,道:“裘上真,此番多謝你傳遞消息,我不了解明覺世道之事,但此事里面有許多巧合之處,卻也提醒你一句,此回之事,元上殿會否是故意設局,誘你入彀?”
便不提此事,像裘道人這么激進的人,過去極可能用過許多極端手段,也可能無意中透漏過自己的意愿,這樣的人,世道會不提防么?
裘道人沉默片刻,道:“多謝張上真提醒,我亦有這方面的考慮,不過做這等事總要冒險的,要是不成,我就只能設法叛逃天夏了,到時候還需要貴方接納。”
張御道:“那也要十載之限過去才是。”雙方停戰定約之中有定,十載期間不得主動接受任何叛逆。當然,這里面也是留下了余地的。
我不接納,但如果叛逆逃過來,那同樣也可以不予緝捕。等到十載期限一過,自然就不用再管這些了。
裘道人道:“裘某知曉。”這時他的身影閃爍了一下,顯然氣意耗的差不多了,他便又言道:“張上真,我那個小輩,雖不知道此事,但有什么消息,張上真可以通過他來傳遞,裘某便先告辭了。”
說完之后,他再是一禮。
張御還有一禮,而對面那光華又是閃爍了幾下,便即黯淡下去,只在供案上留下了一塊玉佩。
他也沒再此處停留,意動之間,氣意已然回到了守正宮內。
坐定下來后,他抬目往虛空看去,既然得了裘道人的提醒,那他自然是要查看一番的。不過元夏所造之物即便已然是投入了天夏,應當也不會即刻起作用的。
從裘道人交代,從東西是需要一個由微小到壯大的過程的,此過程應該不會很劇烈,一方面是不至于立刻引起他們的注意,還有就是天夏的道機與元夏不同,當也需要一定程度的適應。
但是天夏的道機好算,許多變化卻不好算,不說增進無數變數的大混沌,現在更還是多了純靈之所的靈性力量,那更不好理順。
特別是目前元夏來人的活動范圍只是落在虛空之中,那些東西也只能先落在此間,威脅不到天夏本土。
可即便元夏還不知道內層所在,這個道理元夏當不會不知道,除非是……
他想到這里的時候,眸光微閃一下,似是想到了什么。
轉了幾個念頭后,他決定稍候再作驗證,當下緊要的,還是需先查出此物蹤跡。若能將此物從源頭加以掐滅那是最好的,如此省卻了后面諸多麻煩。
于是當下拿捏法訣,動以目印、聞印,察觀虛空,辨識一切不諧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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