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渾道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 聚勢再傾氣

蔡司議表面上一副平靜的模樣,可心中卻是暗恨不已。

明明他才是最反對從天夏內部瓦解其勢,反對與張御合作之人,蘭司議才是那個主動推動此事之人。可是現在卻是蘭司議安然無恙,反而是他被推了出來。

但是為了此行成功,他待諸司議散去后,又是不得不找上蘭司議,并道:“蘭司議,蔡某有一事相求。”

蘭司議看著神情溫和,道:“蔡司議客氣了,有什么話盡可說,身為同道,若能相助自當相助。”

蔡司議道:“不知蘭司議能否以元上殿的名義,通過駐使告知張正使,由他盡量牽扯天夏的力量,好方便我等攻下那方天地。”

蘭司議看了看他,道:“我一直以為蔡司議對張正使是持懷疑之心的,你此舉是否說將他歸于信任之中了?”

蔡司議道:“不管我對這位如何看,現在這位仍是維持著與我元夏的關系,不是么?若是他真的是站在我等一邊的,那么元上殿正式發書,他知曉厲害,當會盡力牽扯天夏,若是他沒有做成此事,要么是他做不成,要么就是……”

他頓了下,“至少也能將他真實的態度試了出來,然否?”

蘭司議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道:“蔡司議你既然想好了,蘭某自當替你設法,稍候你等候蘭某消息便是。”

蔡司議姿態很低,執有一禮,道:“那便拜托了。”

他回去之后,便開始調集人選,這一次攻伐力量更是大于上一次,將是調動兩位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

他自身只是寄虛之境,所以這回調動的兩人無不是外世修士。

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士哪怕元夏也是十分重視的,大多都是被諸世道招攬了。似元上殿這些司議,對于這等人,或是利用斗戰之便直接招攬,或是從自家世道中直接帶出來的。

而這回調來的二人,一人乃是隨他來到元上殿的投效之人,另一人則是上殿指派給他的。至于其他人,在他看來只是湊數。

因為此回上殿決定派遣外身進入世域,所以上乘功果之下都不用太在意。

外身以往是不會給外世修道人使用的,元夏通常也并不在乎斗戰之中的損失,但是明知道所去之地兇險極大,除非實在有必要,元夏自也不會平白讓人去消耗。

在準備妥當之后,蔡司議便等著張御的回復,消息一到,他立刻便會動身攻伐壑界。

五天之后,張御這里得到了駐使送來的上殿傳書,這一次無論措辭還是背后所使之名義都是前所未見的,顯然元上殿對這一次攻伐很是重視。

這一次他若是不能達到元上殿的所求,那么下來無論他用什么借口,元夏那些人肯定都是無法信任他了。

但到了如今,天夏已是做好了隨時迎接元夏攻勢的準備,而且他也絕對不可能放過這些來犯之敵。

他以訓天道章通傳那邊弟子,道:“傳訊回去,說我會盡力而為。”

他又看了看手中書信,喚來明周道人,道:“明周道友,且將此交給首執。”明周道人接過,一禮而去。

不過今回來書之人不止這一個,幾乎就是前后腳的工夫,又有傳意到來,說是那位駐留墩臺的胥圖也欲尋他。

張御心意一轉,便化一道化身到來墩臺所在一處的大臺之上,胥圖對他一禮,就捧出金印,他也是將袖中金印擲出,碰撞出來的光芒之中,盛箏身影映現了出來。

他道:“盛上真何事尋來?”

盛箏道:“過幾日上殿就會征伐貴方那一處界域,這個想必張上真你已是知曉了。這一次我已是盡力拖延了,不過幾位大司議開口,要我們放下紛爭,我亦沒有辦法。

但是張上真上次你給我等出了一個主意,讓下殿扳回了一句,故這一次,我也還張上真你一個人情。”

他一揮袖,無數氣煙涌出,形成一行行字句出來,道:“這是此次來犯你們那方界域之人的具體名錄,還有他們大致所擅長的神通法術。”

這批人大多數都是上殿所調集的,下殿雖也出了幾個人,可都不太重要,要是損失了也是上殿損失的多,而且此次若是再次失敗,攻打天夏本土可能也便更大了,怎么說對下殿都是好事。

張御一掃之下,把將所有人內容記下,道:“這次領頭之人是上殿司議?”

盛箏笑了笑,道:“要說這一位,還是張正使你的熟人。”

張御一轉念,差不多知道這位是誰了。

這回攻打壑界對比上回,調集的人手并不強出太多,哪怕對面有鎮道之寶配合,也該知道是有一定兇險的,但是這一位司議仍是被推出來了,說明這位根基不厚,而同時又是他打過交道之人,那么只能是上回被他滅殺世身,事后又沒人為其追究的蔡司議了。

盛箏道:“張上身,話我已是帶到,其余就不多言了,今次到此為止吧。”說完之后,他身影一閃,就此散了去,金光也是收斂。

張御將飛了回來的金印收入袖中,他心里明白,元夏這次若被擊退,再次到來,或就將對天夏發動總攻了,往后和這位聯絡怕是少再有聯絡了。

但他并沒有毀去金印,因為上殿永遠是下殿的敵手,他敢說在下殿眼里,這些上殿之人比天夏更為可恨。

在對付上殿這個目標下,雙方或許還有合作的機會。

這時化身一散,意識也是歸回了正身之中。他將所有與盛箏交談的內容擬書一封,送去陳廷執處。

這次提前有了消息,準備當能做的更為充分,但也不會完全相信對方的言辭,也需做好更多的補救手段,以防萬一。

處置此事后,他揉撫了幾下妙丹君,讓其去一邊玩耍,自己則入至定坐,感應那愈發清晰的道法。

大約數日之后,他察覺到訓天道章之中有傳意到來,見是戴恭瀚,便回應道:“戴廷執,不知有何事情?”

戴廷執道:“張廷執,還記得上次你安排在虛空世域中那所謂應機之人么?”

張御道:“曾駑?此人如何了?”

戴恭瀚道:“這一位近來與我言說,說是想要為天夏出力,考慮到這人是張廷執安排在此間的,故我來問問張廷執的意思。”

曾駑這些天一直在鞏固修為,他是想著繼續修持,試著摘取上乘功果。

本來他是信心滿滿的,但是努力之下卻是發現總難往上去,他在求取寄虛之境前也曾遭遇過類似情況。所以心中頓時明白,自己一開始用靈精之果融入天夏,可是再想往上走,也同樣需要類似的東西了。

到了虛空世域許久,他也是聽聞了,天夏有一種玄糧可以用以修持,只是這些東西只有天夏上層能夠提供,但唯有為天夏立下功勞才能獲取。他頓時有所意動,并且與元夏對抗還能明確他的立場,故是向戴廷執提出此請。

張御道:“既然他愿意出力,那自然是好事,元夏用不了多久便可能攻打壑界,戴廷執可讓他耐心等著,會有他出力的時候。要是他實在坐不住,就讓他先去傳授底下人道法,也是獲取功勞的途徑。”

戴恭瀚鄭重問道:“張廷執,讓此人參與這場斗戰,可會有什么問題?”

張御道:“無礙,這人早已無有退路了,只能落在我天夏,且這人雖然自傲自負,但是為人較為簡單,再則他是帶著道侶來的,便是為了道侶安危考慮,也不會做出再度反逆之事。”

戴恭瀚見他這般說,知他是有把握的,道:“那我便如此安排了。”

只是半天之后,曾駑就得到了消息,天夏可以接納出來做事,卻不是讓他立時參與斗戰,而是告知他,讓他去給底層弟子講道。

他心里略有些不太情愿,似乎覺得是小看他了。但又想了下,總歸天夏放他出來做事了,總要慢慢來才能得有信任,于是接了下來,

而當他準備當日便去講道之時,霓寶卻是攔下他,道:“少郎就準備這么去么?”

曾駑不解道:“憑我的修為,這點事我還做不好么?”

霓寶道:“為人師者,傳道受業解惑,那么請問曾老師,你傳的是什么道呢?”

曾駑不假思索道:“自是我所知曉的道法了。”

霓寶認真道:“可是今日入了天夏,那么所傳應該是天夏之道啊,這也是在天夏最大的道理,要是連這道理都沒有一個學生懂,那么少郎又怎么為人師呢?”

曾駑一聽,點頭道:“有理。”他想了想,道:“這也容易。我去尋幾本天夏書冊來就是了。”

霓寶道:“不必了,妾身已為少郎準備好了。”

曾駑接過她遞來的書冊,翻了幾下,開始有些漫不經心,可后來卻是收斂了這等神情,變得鄭重起來。

這是他是第一次接觸天夏的道念大義,心中頗為震動。

他本以為天夏就是一個弱一點元夏,至多比元夏更講道理一些,可看過這些之后,發現完全不是這樣,兩者從根子上就是不同的。

他心下道:“若是照此看,哪怕天夏不是元夏所需覆滅的最后一個世域,兩者也沒有緩和余地。”他目光中流露出向往之色,“只是這樣的道念,若是真的能做到,確也值得我輩去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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