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渾道章

第兩百七十六章 茫空隱蹤形

飛舟闖入了空域之內,并沒有遇到任何阻攔。

正清道人和魏広二人并不為此意外,若是布置囊括整個天域的禁陣,連上宸天主天域都未必能做到,更別提附從天域了。

其實就算有禁陣也不必太過擔心,有元都玄圖為憑恃,危機關頭他們可以走掉。

況且正清道人在此,尋常玄尊根本對他無能為力,除非孤陽等三人出來與他對陣,而要是這三人真的出來圍殺他們,那此行倒也算達成目的了。

沒有多久,一座懸浮在半空之中的山臺出現了前方,其邊緣平整廣闊,恍若刀切,有水流自邊沿奔騰流泄而下,臺體本身則圍繞在祥云瑞光之中。

魏広目光凝望前方,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斗戰,但他就發現,這片山臺雖然有著亭臺樓宇齊備,水流奔行不斷,但卻空空蕩蕩,好像無有生機。

飛舟很快來到了山臺上方,即便到了這里,也沒有任何禁制反應,亦無人來阻擋他們,下方莫說人影,連一個生靈都不曾看見。

魏広道:“人走了?”

正清道人望向遠處,道:“再去下一處看看。”

飛舟一掉頭,又往別處轉去。

下來他們前后發現了三處懸空山臺,但是沒有一處存在生靈,毫無疑問,這里的修道人放棄了這片附從天域之人,所有人都已是撤走了。

魏広疑聲道:“莫非這些人全部撤入主天域了?”

正清道人道:“絕無可能,上宸天主天域不是這些附從門派可以長久停留的,這是上宸天歷來之規矩,何況招引寰陽派,需用動用青靈天枝大部分力量,上宸天之人又怎么放心讓外人落在自家地界之內呢?”

他還有一個沒說,玄廷一定也是在上宸天布有眼線的,且多半是在附從門派之中,要是這些人也是落在了主天域里面,那么極可能將這處所在暴露出來,上宸天豈會冒這個險?一定是會從源頭上杜絕此事的。

魏広道:“這么說,這些人是搬到別處躲藏起來了?”

正清道人道:“應當是如此。”

魏広煩躁道:“倒是麻煩了。”這些青靈天枝附從枝節上,不知道有多少天域存在要一個個找過來,可不是什么簡單的事。

正清道人道:“不必抱怨,把事情做好便是。”

魏広看了上空兩眼道:“師兄要是能從這些附從天域直接找到主天域便好了。”

正清道人道:“青靈天枝渡界穿行主從無法顛倒,逆而上推是不可能的,便是尋過去其也隨時能折枝斷空令尋覓之人落入到不可知之地,不過主天域也不是無人搜尋,只是此事未曾交給我等罷了。”

魏広冷笑一聲道:“玄廷還不是不信任我們師兄弟。”

正清道人不欲多談此事一彈指將一道紙符送入此間待其化散入天地之中便道:“此地既已無人多留無益,我們早些離開吧。”

而此時的虛空之中,不止一駕法器飛舟在此漂渡著,這些都是玄廷派遣出來找尋上宸天主天域的人手,這里除了一些少數潛修玄尊之外大部分都是那些曾經被囚禁起來的玄尊他們通常是兩人一組互相照應。

余常此刻坐在某駕飛舟的主艙之內與他配合的是一名喋喋不休的少年修士,這位好像被囚押太久了,所以忍不住想傾吐什么。

余常倒是沒有什么不耐煩一直神情自若的聽著,倒也看不出他在敷衍。

施道人這時忽然收住了口,道:“余道友,你倒是好脾氣,一點也不像玄修。”

余常反問道:“那么以施道友看,玄修該是什么樣子呢?”

施道人不禁一笑,拍掌道:“果然,只有提到玄修之事,道友才會理會別人。”他感慨了一聲,“不過也是,玄修如今也自有長處,光是訓天道章能夠隨時與玄廷勾連,玄廷就不可能不用你們。”

余常道:“玄法也是道法,何必分的如此清楚呢?”

施道人見他愿意和自己說話,一下變得精神十足起來,道:“我倒是覺得挺好,可有人覺得不是這樣,你不知道,我從鎮獄出來之后,聽到了一個消息,還有人想立造一門與訓天道……嗯?”

他好像有所覺察一般收住聲,轉頭往外看去。

遠處是一截青綠色的巨大枝條,上面還可見得分叉枝葉,因為是十分粗壯的一斷,且還像是遭遇過人為的修剪,所以乍一看去,還以為飄渡在虛空之中的一顆地星。

余常道:“青靈天枝?”他又皺眉,“不對。”

施道人看了幾眼,道:“的確不是。”隨即他斬釘截鐵道:“但這東西肯定與上宸天有關系!”

余常想了想,沉聲道:“到底是什么,我等過去一看便知。”

東庭府洲,安州天機院。

這座天機院是伴隨著安州一同建立起來的,雖然從入駐師匠到如今不過一載時日,但是得益于從青陽上洲支援了一批師匠,還有安小郎君特意去求了自己老師郭大匠,也是從玉京那里得來了不少支援。

天夏造物水準最高的兩個地方,也就是青陽上洲和玉京了,這使得東庭府洲的天機院一建立,就把其余上洲和府洲遠遠甩在了后面。

其實這里起到最關鍵作用的,還在于張御這位東庭玄府的玄首對于造物非但不排斥,反而是持加以扶持的態度。

盡管東庭天機院現在還沒有足夠的人力來運轉,可各種造物材料卻是十分充沛,特別是東庭有擁有伏州這片地界,許多地方的名貴丹藥在這里可以敞開供應。

無論師匠還是大匠,即便披上了神袍,因為無法激發靈性力量,所以也只能延壽少許,可是有了這些丹藥補充,他們卻可以一直保持良好的精神和身體狀態,有著這個條件,也是引得不少大匠和師匠到此調理身軀,并順便在此專研技藝。

安小郎君也這些師匠之列,他雖然年紀小,但卻是有著許多奇思妙想。

有的人做了一輩子師匠,可卻只能做重復的勞作,但是有些人卻能在前人基礎之上推陳出新。

而安小郎君還有將之實現的天賦,這就更了不得了。

此刻天機工坊的深處,安小郎正穿著十分厚實的護持神袍,從頭到尾都是裹住,臉上還戴著遮蔽大半張臉的護目眼鏡,身邊則是一男一女兩個造物人師匠陪伴著,三人正踩在浮板之上往下沉去。

這里天機院地下,周圍是堡壘似厚墻和冷硬的銀白色金屬板壁,每下行一段距離,就有一扇厚達一丈的金屬封門往兩邊分開,同時有光亮放出,每次移動,只有空空的聲響傳來,氣氛壓抑而沉悶。

在經過五十二道門關后,感覺腳下轟的一聲,浮板終于到了底部,前面出現了一個環形通道,望著同樣厚重敦實。

三人沿這條通道走了兩里路,來到了盡頭,安小郎從脖子上取下一個掛鏈,將拿上面的一枚玉石拿起,放入了墻壁的凹槽之中,隨即墻壁亮了起來,上面有一道道紋路浮現,緩慢而堅定的向周圍延展而去。

安小郎嘀咕了一聲,道:“每次都要等這么長時間。”

女造物師匠忙道:“安師匠見諒,這是必要的安全手段。”

安小郎道:“我知道。”只是他覺得,每次來這里浪費這么長時間,足夠他弄出更多東西來了。

足足等了半刻,上面光亮到達了盡頭,大門才向兩邊移開,露出了里面的艙室。

不過到這里還不算完,三人再沿著螺旋坡道往內部深入百丈,才來到了此行目的地,在經過一道閃爍著光芒的門戶后,他們進入了一個空間極大的庫倉之內。

這里中間有一個丈許高的金屬井臺,上面漂浮著一個閃爍白光的光團,刺目得光芒把周圍的人和物都是照得雪亮一片,令人無法直視,可見有如雪花一般的末屑從上飄下來,落到了下方的臺座之中,很快熄滅下去,化作了一片片流淌的光流。

安小郎透過護目眼鏡,道:“就是這個了。”他正要上前,卻被造物人師匠攔下了,道:“安師匠,讓我來吧。”

安小郎嘀咕了一聲,道:“別小看我啊,我的手也很穩的。”他雖然這么說,可卻知道,雖然自己在造物知識上勝過這位,可在實際的操作駕馭之上,還是有所差距的,這位三十年的打造經驗可不是現在的他能比的。

那造物人師匠對他溫和的笑了笑,往前走了上去,隨即他神情嚴肅起來,他先是做了一番必要的準備,又檢查了一下四周,下來便他拿出一根金線環圈,大概有一杯之圍,而另一只手則拿著一小管琉璃管,放在環圈之下,而后將兩物穩定而緩慢的向著那團白光伸去。

白光微微閃爍了一下,但沒有其他動靜,只是散落下來意如雪花般的碎末像被吸引一般,忽有一部分向著環圈之內飄落進去,最后落入了那琉璃管內。

安小郎君和造物人女師匠都是略帶緊張看著他。

那造物人師匠此刻無比專注,雙手更是半點晃動也不見,待得琉璃管滿了三分之一后,他立又緩緩后撤,從井臺上走下來,待把琉璃管用封蓋封上后,他長舒了一口氣,神情松弛下來,回頭一笑,道:“安師匠,幸不辱命。”

安小郎君迫不及待的走上前,不過他沒去伸手,只是看著里的飄散的如雪花般的閃亮粉末,雙眼放光道:“太好了,我這就拿去給老師看,這次肯定能給老師一個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