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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御心下一喚,把大道渾章喚了出來,頓時一片比玄章略顯渾濁的光幕出現在了身側。
而后他目注渾章空處,意念落在其上,隨著身軀之內神元的不斷流逝,一枚章印緩緩自上浮現出來,并由此放出了蒙蒙光亮,上顯“照丹”二字。
此印一成,也自有光芒灑落而下,持續了許久之后,方才收退而去。
到此為止,他最后一枚準備作為核心章印的章印也已是取拿到手。
故此他也不再遲疑,準備今日就將此印填補上去,用之完善整個觀想圖。
隨著心意轉動,頓有一片星光灑落于地,玄渾蟬觀想圖已是現于頭頂之上。
他定坐片刻,氣息一轉之間,玄渾蟬遂化作光點散開,自四下灑落,他整個人如沐光雨,這時玄渾二章上那六印俱放出陣陣明光來。
玄章之上所顯,是代表蟬之鳴的“言印”、代表蟬之身的“元相之印”、以及代表蟬之足的“擒光之印”。
渾章之上所顯,是代表蟬之翼的“劍印”、代表蟬之神的“神覺之印”,還有代表蟬之目的“照丹”之印”。
那明光過來,皆是聚是匯聚于他頭頂之上,團成一團光霧。
那光霧轉旋有片刻,先是一對燦爛若星河的雙翼自里舒張開來,而后是兩道明光亮起,照徹四方,伴隨著一聲引人心神驚顫的蟬鳴,光氣徐徐散去,玄渾蟬也是整個自其中緩緩現身出來。
其光聚雙翼,身裹幽氣,足沾玉霧,而原本蟬首之上,此刻也是生出了兩目,宛若玉映琉璃,光彩流溢。
而這蟬目一生,似若點睛之筆,整個觀想圖也是變得更為真實起來。
張御往上看有一眼,到此一步,觀想圖核心六印俱已補全。不過唯有去到一層境界,觀想圖才會是由死轉生。
他這些時日一直在看玄廷賜給他的道書玉簡,里面言及修道人最為上乘的成就之法,當就是桃定符曾和他說過“三元之法”。
因為三元之法完全就是看修道人的道法修為,并不涉及其余,所以不止是真修,玄修亦是可用。
可能否由此攀登上境,道書玉簡上都沒有說,無法真正確定。但可以肯定的是,三元之術一成,那么修道人對于自身的道法理解必將達到一個前所未有的境地,看前路也必將看得更為透徹,甚至于能就此窺見那真正之路。
故是那玄廷所賜玉簡之上,有注釋曾言:“明己之路,莫過于求三元”。
不過這其實只是寫注之人的一個感慨,因為連真修都沒有多少求得三元的,至多取得其中一二,三元俱滿少之又少,遑論玄修了。
張御心下思量過,那幾位以玄法成就的玄尊不見得就是走了三元之法,除此當還有其他法門去往上境。
但那只是幾位玄尊的道路,非他之道。
他認為三元法眼下最合適自己去走,若得求成,便就極大機會看清己身之道了。
而這三元,則分別為“內外通明”,“神法悉足”,“諸我皆全”。
內外通明是需明了內外之道,當年他與白秀一戰,因后者就得此一元,所以他對此設法了解過一番,可以說是知曉最多。
“神法悉足”之法則是要求的是修道人將自身法力功行修持至完滿。
修士要求取上境,那就需要有牢固堅實的根基方才足以支撐其向上攀登,根若不穩,哪怕強行上去了也會折身掉落,故是法力足滿必要修成的。
這看來很簡單,其實并不容易。
以真修而言,法力需要一點點修煉蓄積出來,越到后面越是難修,這不僅是考校當下功行,亦是要看此前的積累,可以說,元神之前每一個階段的修行都與此是息息相關的。
似那等急于求成,或是修行淺弱的,再是所持功法較為下乘的,那么到此關前,都需要用十倍乃至百倍的時間去彌補回來,故在此頓足數百年都不是什么奇事。
玄修在這里則有所不同,主要是在于兩個方面,一個是需得“心光之印”完滿,還有一個落在自身所求正印上,你主修哪幾個正印,哪幾個正印便需修持完滿。
似胡道人,只專注于目印,他若要求,那么只需在目印之上下工夫便就可以。
可但凡能修到第四章書的,大多數人不可能只專注于修持,總要有護道之法的,所以多半都有兩到三印,甚至持四印至五印的也有。
要使得這些章印完滿,那就必須要有足夠的神元填入進去。
可玄修除了正印,肯定還有其余章印需要修持,所以這也不是什么輕松做到的,這一元也足以攔死絕大多數人了。
但這一關對于有些人來說不是太大問題,譬如季節小郎,其人六印俱現,神元滿盈,只要在修道過程中有足夠準備和調劃,那么很順利就能做到。
只是做到這一點,也不等于他就能取到這一元,因為三元法主要講的道法修持,神法足滿后,也需得道法修持功夫相應跟上,方有能有此得。
于張御來說,他道法修持已是足夠,下來需要做的,就是將六正印和心光之印推至完滿。
只這幾印光靠他自身提取神元顯然是不夠的,所以下來還需要設法四處搜集。
三元之中唯一難處,就在于是“諸我皆全”,這一步才是卡住了九成以上的修道人。
近日他在觀看道書也是在琢磨此法,根據前人注疏,已然隱隱然摸到了一點門道,有一點可以確定,若是“內外通明”和“神法悉足”這兩元不求的,那么這一元自也就不得。
既如此,他決定先將這兩元求到手。
首先“內外皆明”之法。
他在青陽之時對此就有耳聞,長久以來也一直在叩問己心,自己為何而求道?
這一點明確,他自然求得是長生,求得是完滿,求得是超脫,此與諸多修道人并無太大相異,而不同之處在于,他并不認為修道人當是離世而去的。
修道人首先是人,而后才是修道,人之性也是根植于他本身的,這一點他覺得無需去刻意拋卻。
如此世之身,從父母而來,所持之學,得師長而教,而他得以修持之天地,則是靠天夏維系,故他若有成,也自當予以回報,而不是一走了之,居高臨下鄙之為凡俗。
而能還報之法,目前看來唯有玄法,故他將來若得成就上境,則必推動玄法,讓天夏萬民可有此入道之門。
此刻說是愿,亦可說是他之道。
這兩者是相輔相成,密切相連的。
而他此念這一定下,內外交感,心神之中頓有一股力量泛動出來,身外也是隨之浮現出一層飄渺光氣,道道心光向外綻放,內室之中,一如天陽初照,而案上的蟬鳴、驚霄二劍也似有所感,發出陣陣清越鳴響。
他心中明白,就在方才那一刻,自己已然取得了“內外通明”這一元。
這也是他長久積累之故,這一元要求的是修士明確自己該走何道,只要道心堅定,道法修為也是到了,那自便能過。
他感受了一下,這一元得取,自己心力并未增加多少,但是運轉之間,卻是毫無滯礙,心神氣意暢達無比。
若說以往是負重而轉,并偶有磕碰阻礙,那么現在好似卸脫了什么負擔。
雖然沒有什么根本性的變化,但他能感覺到,真正斗戰起來,如今的自己無論運法還是調配心力之能都是穩壓自己先前一頭。
只是得了一元,便有如此大的變化,實能想象三元俱得是何模樣。
他檢視了一會兒之后,將心光收斂起來,“內外通明”既得,那么接下來當求“神法悉足”了。
此間需得大量神元。
而且他能感覺到,除了完滿心印和六印之外,自己一旦踏上破境之路時,極可能也是會用到神元的,所以下來必須加緊力氣設法去搜尋了。
到了外層之后,他其實一直沒有放松這方面追求,不過現在看來,從下層搜尋最是方便,而內層那里也當留意,他還記得當初“造世之環”的碎片,若能再尋得一部分,便可省卻許多工夫了。
在思定下來后,他一抬頭,見到時晷之上時辰,訝然發現,不知不覺間,自己居然已是閉關了三日。
他便沒再繼續定坐,衣袖一振,長身而起,即靜室之中出來。
李青禾見他出關,便就來躬身一禮,道:“先生,前日有一位南宮玄修前來找尋先生,只是聽聞先生在閉關,便言在客館等候,他還給了此物。”說著,他雙手遞上了一份符書。
張御拿了過來打開一看,心下一動,這上面所落的,卻是玄廷行走的印信,后面落名“南宮漱”。
他心思一轉,玄廷行走都是單獨對玄廷負責的,通常不會主動去聯絡其余行走的,玄廷也禁止行走之間相互串聯。
雖然沒有明確規定不可接觸他這個玄廷巡護,可一般也會主動避嫌,而現在忽然找上他,那一定是遇上什么事了。
他考慮片刻,道:“青禾,你去請這一位到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