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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端之上,兩駕載運飛舟正往南方飛馳,兩家飛舟左右兩邊都各有五個披甲軍士一同伴行飛馳。
張御坐在左翼飛舟的主艙之內,他可以看到外面不斷有各兇猛異常的禽類試圖沖撞飛舟,不過不是被兩邊的披甲軍士擊殺就是提前驅趕了,只是弄得飛舟舟身之上到處都是殘肢斷羽和污血。
靳小柏苦惱道:“回去之后又要再涂一層油膏了。”
衛靈英向張御解釋道:“這些禽鳥長久受了邪神污穢,好勇斗狠,殘忍嗜血,且血液之中滿是腐敗之氣,過后若不用油膏擦拭涂抹,飛舟易受其損,我們的隊卒也可能會因此染病。”
靳小柏無奈道:“要不是這次時間緊迫,我們寧愿由地面穿行,飛舟快是快了,可是代價也太大了。”
衛靈英拍拍她的腦袋,道:“小柏,沒事,只要這次我們剿滅邪神部落成功,軍署當會給我們衛氏軍更多委派,我們的募酬也不會少。”
靳小柏嗯了一聲,隨即她嘆氣道:“可惜邪神土著沒什么好東西,這回肯定沒多少繳獲。”
那林姓老卒此時提醒她們道:“可別太小看邪神了,以往成玄修在的時候,我們對上邪神也多少有些傷亡,我們與張玄修第一次配合,大家還是要小心為上。”他又看向張御,正容一拱手,“張玄修,我說話直,還請玄修不要怪罪。”
張御道:“無礙,林軍士是持重之言。”
飛舟外的甲士每過半個夏時就要輪換一次,飛舟也因此不能飛馳太快,衛氏軍早上食時初出發的,到了日映初刻方才望到了那邊沼原所在。
眾人放目看去,見下方滿目是深綠色的沼地,到處是腐土水草,坑坑洼洼,污塘遍布,上方彌漫一層灰白色的霧濕之氣,灰褐色的水流一直流淌到更遠處平原之上,自天空俯瞰,好像是大地之上的一塊流膿瘡疤。
飛舟到了這里,就無法再往里深入了,因為沼地里的毒蟲更是瘋狂兇猛,而且沒有地方可供停泊,下來只能靠他們自己往里深入了。
衛靈英這時站了起來,從主艙一直走到了飛舟中腹的大艙之中,看著滿滿坐在這里的衛氏軍軍卒,道:“諸位,準備了。”
所有披甲軍士嘩啦一下站了起來。
包括衛靈英在內,所有人眉心一閃,金屬色玄甲瞬息之間裹滿了全身。
此時飛舟下方艙門刷地分開,衛靈英抬手起來,一握拳,而后一隊隊披甲軍士紛紛自天躍下。
在即將落地之前,這些軍士身外靈光輕輕一閃,便卸去了沖力,很是平穩落在了濕軟的平原之上。
衛氏軍中由于又有了中位修士守鎮,所以衛靈英又出面找回了一些以往軍中出走的老卒用以充實隊伍。不過因為其中大部分都早已是被傅氏軍招攬去了,故現在所有人數加起來也不過兩百出頭。
但是軍卒們畢竟是久經磨練的,故是此刻軍容齊整,一個個姿態昂揚,陽光斜照過來,在外甲上映耀出一道道銀色閃光。
張御這時持劍自座上站起,而后自上空飄身而下,不過他沒有落去地面,而是懸空而立,并傳意識道:“白果,注意觀察四周,任何異動不要放過。”
漂浮在一旁的白果君道:“好的,先生。”
衛靈英這時身上靈光浮動,飄飛至他身側,抱拳一禮,道:“張玄修,不知附近可有敵蹤么?”
張御目光一掃,看到了遠方有一個個佝僂著身形,身上長滿棘刺,腿足若蜥蜴的類人生靈,他來時看過畫影,知道這就是那些邪神信眾。
他道:“東南方向,二十里外,有一處部落,有百二十五人,祭祀一人,此地落于一處背陽的山丘高地之上,周圍半里內無草木,下方有一條南北走向溪流,沿河向南,再去十里,又有一處部落,祭祀一人,人數八十三……”
不過片刻之間,他就將百余里方圓內五個土著部落所在位置都是報了出來,不止如此,連里面的人數和布置,有無祭祀,都是清晰道出。
衛靈英一時聽愣了,過了一會兒,她不由露出驚喜之色。
作為一軍之主,她太清楚感應之能重要性了,有了這等超卓的感應,他們就等于比敵方多了一雙眼睛。
他們不但能提前發現敵蹤,做好戰斗布置,有危險的話還能提前撤走,這能大大減少隊伍的傷亡和損失。
盡管張御還沒展現出其他手段,可光是這份感應察辨之力就能整支隊伍的戰斗力往上提升一截了。
張御倒不覺得如何,無論真修的元神化身還是玄修的觀想圖,都可一下放出千里之外,而他更是六印齊觀,根基厚實到無以復加,百里之內的景物,他根本不需要運用心力,直接觀望便能看見。
不過他也看到,更遠處有一些地方籠罩在迷霧之中,那分明是用神異力量遮掩的,說明那里有著更為強大的邪神信眾居住著,只是前面的小部落未曾肅清前,還沒必要先往那里去。
衛靈英對著張御一抱拳,就急著下去布置安排了。
不過百來呼吸后,各伍首都各帶人手分散開來,往那幾處部落飛馳而去。
由于事先知道了這些土著部落所在的位置,還有具體人數和內部布置,所以這一戰打起來幾乎沒什么難度。
各個隊伍事先在外布置好人手看住營地出路,精銳軍士直接沖入進去擊殺根本沒反應過來的邪神祭祀,然后剩下來的就是十分順利的清剿。
不過是半個夏時,五個邪神信眾小部落就被分頭行動的隊伍剿滅了,整個過程輕松到難以想象。
這一戰下來,眾人都是精神振奮,斗志滿滿,望向張御的目光不僅是敬畏,而更是多了一分信重。
實際上,在衛靈英選擇第一時間毫無保留的相信張御的話時,眾人心中還是有些打鼓的,現在卻是再任何疑慮。
眾人都是感覺這次軍主真是請對人了,哪怕這位張玄修沒有其他手段了,光是這個本事就值了啊。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天地間卻忽有一道亮光閃過,而后遠方就傳來了一陣轟然爆鳴之聲。
林姓軍士皺眉道:“玄兵?”他望了幾眼,判斷了一下,對著天中的衛靈英道:“軍主,那是顧氏軍所在的方向,看來是他們動的手。”
有一名伍首罵了一聲,道:“這太急了吧?”
這沼地之內不知還有多少部落,按照正常的作法,應該先盡量將分散在各處小部落剿滅,然而集中力量對付那些大部落。
可現在對面一上來就放出玄兵,那樣就一下就將沼地內的所有部落都驚動了,還有可能讓這些部落聯合起來,并提前召喚邪神降臨,這無疑是增加了清剿的難度。
在場不少人都對顧氏軍的做法表達了不滿,本來可以很輕松戰局一下就被對方破壞了。
衛靈英這個時候倒是很冷靜,她喝道:“別抱怨了,阿父說過,戰陣上什么情形都有可能發生,既然情況有變,那么我們只能改變戰策了。”
林姓軍士神情凝重道:“軍主,我們需要盡快往前推進,這些部落一定會召喚邪神,那樣就不好對付了,在此之前,我們能殺傷多少是多少了,要是遇到麻煩,必要之時我們也只能動用玄兵了。”
衛靈英想了想,看向張御,道:“張玄修,你的意思呢?”
張御淡聲道:“衛軍主才是軍主,軍中如何布置我不過問。”
衛靈英一點頭,采納了林姓軍士的提議,在又向張御確認前方的情況后,便立刻讓整支隊伍加速向前推進。
與此同時,沼地另一邊,一支約五百余人組成的雇募軍也是在前行進著,而在隊伍之中,軍眾如眾星捧月一般拱衛著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
這年輕人身著一身寬舒道袍,本來相貌清雅,可是眉目之中卻蘊藏著一股煞氣,眼神更是侵略性十足。
此刻一名中年披甲軍士匆匆自前方奔來,向他質問道:“顧少郎,為何上來動用玄兵?那樣豈不會驚動更多部落,使得他們聯手起來么?”
顧少郎負袖而立,無所謂道:“怕什么,我們玄兵有的是,來了一起轟爆了便是。便是我們不成,不是還有陳師和他的一眾弟子在么。”
盧軍士還要再說什么,就在這時,卻忽然見到不遠處的上空出現一團如血紅云,而后一道紅光自天中落下,好一會兒才是不見。
眾人正愣怔間,卻發現不知何時,一個老道人出現在了前方,其人眉毛霜白,但目光卻攝人心魄,他道:“邪神化身?好,稍候當取來祭煉。”
他伸手一按,便有三道紅光打入前方三個甲士身上,道一聲,“去吧。”
這三個甲士登時滿目充血,渾身上下靈性光芒不要命的噴涌出來,而后以極快速度往沼澤深處飛馳而去。
老道人撫須道:“少郎君,讓你的人跟上吧。”
顧少郎喝道:“眾卒驅前,違令抗命者,斬!逡巡不前者,斬!私議妄論者,斬!”
雇募軍也是軍伍,行得是軍法,此時他命令一下,所有人都不敢遲疑,俱是向著前方急速前行,所有路上遇見障礙或者小部落都是直接用玄兵開道。
隨著整支軍隊前進,可以見到越來越多慌亂逃奔的土著往那個紅光落下的方向聚集過去。
這時一名軍士湊上來,道:“少郎,那個方向,好像靠近衛氏軍的所在,我們驅趕的邪神信眾會不會與他們撞上……”
顧少郎無所謂道:“哦?那不正好么,可以讓他們先替我們擋住這些邪神信徒,我還給白送他們一點軍功,他們應該謝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