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島天機院中,烏制院和金大匠等人眼見惲塵端坐在那里,而烏子午同樣也是站著不動,只有外面光芒閃爍不定,他們卻是有些看不明白兩人的舉動了。
烏制院不由疑惑問道:“魏護衛,這是在做什么?是在斗法么?”
魏護衛點頭道:“是在斗法,這兩人是在比拼心光與法力,不過我看得沒錯的話,這惲塵應該是在拖延時間。”
烏制院皺起眉頭,道:“魏護衛,你能確定么?”
魏護衛道:“我非常確定,具體的我無法說出來,但是任何一個對斗戰有點經驗都能看得出來。”
烏制院拄著拐杖站起走來走了幾步,神情凝重道:“不妥啊,要是被這么拖下去,萬一玄府的援救趕到,怕是事情要出紕漏。”
他原本想著能速戰速決,可要是拖延下去,他總是感覺不托底。
魏護衛雙臂環抱,道:“那又能怎么樣?我們在這里又做不了什么。”
“不!”
烏制院道:“還是有辦法的,”他對著魏護衛道:“我們可以發傳訊給總院,讓他派出造物甲士在玄府四周阻擋來人,能阻擋多久是多久,總是有一些用的。”
魏護衛冷笑道:“這有些不妥吧,總院如果派出這些造物甲士,那就是正式與玄府翻臉了,而且這是總院交予你們的事情,怎么又去牽扯到總院頭上了?”
烏制院并不放棄,目光灼灼看著他道:“已經到了這一步,總院也不希望看到我們失敗吧?我只是想請魏護衛代為聯絡,是不是選擇出手,還在于總院。”
就在這時,那個隨同魏護衛一同到來的女師匠忽然出聲道:“你們不必爭了,總院對此早有安排了。”
她自到來這里后,就沒有參與過眾人的討論,眾人也是一直忽略了她的存在,而這句話一出,頓時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烏制院盯著她,不確定道:“是總院安排的?”
那個女師匠一臉淡漠道:“是。”
那個男師匠笑道:“烏制院,你莫非對總院的安排有什么不同意見?”
烏制院看了看他,緩緩道:“不,既然這件事總院早有安排,那我就放心了。”說完之后,他又重新坐了下來。
此時此刻,安壽郡西面的山嶺之中,一條白色造物蛟龍正在天空之中來回巡游著,身周圍閃爍淡淡的靈性光芒。
各州郡上空有許多這樣的造物蛟龍,它們負責洲內天空之上的守御,若是不曾在錄冊上有載的人或是造物在洲內空域之上飛遁,那么它們就會上前阻截。
就在這時,一只肚腹鼓脹的微小蟲豸飛了過來。
造物蛟龍一般對這些沒有靈性的微小生靈是不會理會的,通常這些東西也不會靠近,早就在它的靈性威懾下離開了,可是這一只小蟲卻是靠了上來,不過在較遠的距離上,其忽然爆出了一陣光亮,而后就化了灰燼。
那造物蛟龍眼眸之中也是映現出了一道光亮,它轉頭盯著看了幾眼,轉了一圈之后,見什么都沒有剩下,就繼續又往別處去了。
而此時此刻,不止是這里,位于西面空域的數條蛟龍都是遇到了這樣的蟲豸,不過接下來它們一如既往的在天中巡游著,似乎與往日也沒什么不同。
鳳湘嶺道觀,唐豐打坐一夜之后,從蒲團之上站了起來,他推門出來,來到了后堂之上,他對著自家老師白秀的牌位一拜,道:“老師,恕弟子無狀。”
他走了上去,將牌位的供案搬開,隨后便看到了下方有一個玉蓋板,將之移開,里面就露出了一只玉盒。
他伸出手去,小心將匣子取拿起,打開一看,見里面擺放著一枚龍眼大小的赤色玉丹。
他深吸了一口氣,道:“血丹。”
這是當年元童老祖被擒捉之后所留下的一枚丹藥。
修道人服下此丹之后,就可以施展一門血遁之術,在半天之內,只要血丹之內提供的精氣沒有耗盡,那么就可以仗此遁術任意縱橫往來,并且所受傷勢也能在瞬息之間復原。
只是這里面的拿捏也十分要緊,因為丹精之氣什么時候耗盡服丹之人很難感覺到,萬一施法太過,一不小心,御法之人就會爆血而亡。
上一次在海島之外,那供案之前有金字照下,告知了他這里有一枚這樣的丹丸,讓他服下此丹,并到玄府附近等候著,若見玄府外有禁制升起,便出手阻擋任何人靠近此處。
他不知這里用意何在,可既然是師祖的吩咐,他自然是要遵行的。而他也隱隱意識到,這或許是原來是他老師應該做的事,可現在卻只能由他來代勞了。
他將血丹拿了起來,而后一口吞服了下去。
霎時間,一陣熾熱的烈流從霎時蔓延至全身,他感覺自己血液都快要沸騰起來了,而身軀表面更是浮現出了一層不正常的赤光。
他努力呼吸了幾口氣,將這股焦躁灼熱壓了下去,而后將供案收拾了一下,自里走了出來。
他把道觀之中兩個道童找了過來,道:“師叔要去做一件事,每日案前供奉別忘了,功行莫忘修持,若是師叔不回,也不用急躁,留在此處不要胡亂走動,屆時自會有師門之人前來接引你們。”
兩個道童都是恭聲應下。
他交代過后,便出了道觀,壓住丹氣,只是挪轉自身法力,便駕起一團云霧往安壽郡方向過來。
當州,一座尋常宅邸內,中年文士神情肅然看著一封封傳來的報書,這時他見白衣女子自外面走進來,忙是站起,施了一禮,問道:“姑母,如何了?”
白衣女子到了里面坐下,道:“我打聽的消息并不好,靈妙玄境內除了守門的幾位道友,藏山一脈的尹道友也是一樣因此身故了,而那人出了玄境之后,就往玄府去了。”
中年文士思索良久,用折扇敲了敲案幾,抬頭道:“姑母,小侄想請你幫個忙。“
白衣女子頜首道:“你說。”
中年文士道:“雖然我無法插手此間之事,但是姑母卻不在此列,故小侄想請姑母出面去往玄境一行,告知那些玄境之內的道長一些事。”
白衣女子秀眸看著他,道:“你可想清楚了,一旦插手洲內的事,若被玉京知曉,很可能影響你的前程。”
中年文士灑脫一笑,道:“那又如何,大不了我這觀察使不做,回老家教書就是了。”
笑過之后,他神色轉正,道:“姑母,你們修道人有修道人的道,但我做事,也有我心中的道,守住道,才是我為人做事的根本。”
白衣女子道:“嗯,我明白了,”她站了起來,看了看中年文士,點頭道:“這個時候,你才覺得不是當年的小童了,而是有點像兄長了。”
張御這一次全力飛馳,一抹青虹如疾光飛射,遁光過處,轟雷般的聲音響徹云霄,只是一個夏時不到,他就已是飛遁入了洲域之內,再下去至多半個夏時就可遁至玄府之中。
不過他在過來的路途之中,那些本來守御天穹的造物蛟龍忽然眼眸莫名其妙的一紅,而后齊齊一掉頭,往他這里追逐過來。
本來張御有玄正印信,蛟龍稍加辨別,便會避讓開來,可是現在不知道是何緣故,它們對于印信無法做出準確的判斷,故是直接把他當成了入侵青陽上洲的敵人來對待。
張御目光一掃之下,就知道這些造物蛟龍有問題,不過他根本不去理會,因為這些造物蛟龍在他眼里實在太慢了,每見一頭上來,把稍稍遁光一疾,就輕易越了過去,只是一眨眼的工夫,那蛟龍就被他甩的不見蹤影了。
不過就在他進入巨州,快接近安壽郡的時候,忽然一道血紅色的遁光橫穿天際,只在閃動出來的瞬間,就欺至了近處,與此同時,一股濃烈的血腥氣和赤光已是伴隨著涌了過來。
張御眸光一閃,對方明顯帶著敵意而來,故他也沒有遲疑,心意一催,蟬鳴劍已然飛起,朝那遁光來處射去。
那血色遁光一轉,卻是輕易將劍光避過,在轉眼之間,其又是貼了上來。
張御此刻察覺到,這人飛遁之速與他差不多在同一層次,只是那血光還帶有一絲消磨遲滯之力,雖然對他威脅并不大,可明顯會使得他的遁速緩頓下來,并且與之越是糾纏越是受此影響。
要想繼續往前,那勢必要將之干掉。
他現在趕去救援,片刻功夫都不能耽擱,而對方明顯就是來拖延自己的,要是抱著先解決其人的念頭,那么其人肯定會設法避免與他交手,利用遁光之速往遠處退走,而等他試圖離開的時候,那就又會糾纏上來。
這似乎是一個難解的死結。
可此時未必就真的沒有辦法了。
下一刻,他運轉心光一催,那本在天中盤旋飛繞的劍光倏爾朝前射去,血光見劍斬來,自是往旁側避開,不過這一次,這并長劍卻是停也未停,直接飛入天穹之中,霎時消失在了視界之中。
張御在擲出飛劍之后,沒有再急著往前飛馳,而是停了下來,眸光一轉,看向了那血色遁光,與此同時,天穹上方光芒驟亮,一對有若燦爛星河的雙翼霎時蔽張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