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御之前分析過,阿爾莫泰作為燕敘倫的絕對親信,燕氏父子無論要想做什么,都是繞不過其人的。尤其是涉及一些對外的秘密動作,更離不開其人的支持。
所以他省去了那些前面試探,直起就向其追問起了這件事。
阿爾莫泰無力的躺在大坑底部,他回答道:“是這件事……我是知道的,也是我找人去辦的。這件事……與你有什么關系么?”
張御道:“舒同是我的保人。”
阿爾莫泰道:“原來那是你的東西……”過了一會兒,他才道:“你能答應我一個要求么?”
張御淡聲道:“那要看是什么了。”
阿爾莫泰語調急促起來,道:“這件事對你來說并不難辦,我知道今天自己無法活著回去了,我希望你隱瞞下這個消息,別讓我的未婚妻子知道這件事。”
張御道:“你是神尉軍四大軍候之一,即便我不說,你失蹤的這件事,也是隱瞞不了多久的。”
阿爾莫泰劇烈咳了兩聲,血水不斷從嘴里噴出來,他聚合了自己所有的力量,發聲說道:“是的,可她只要不是真正確定我已經死了,那么她心中就還留有希望,她就還能活下去,或許時間長了,她就會忘了我……”
張御略略一思,道:“可以,我可以不主動去說這件事。”
阿爾莫泰感激道:“謝謝了!”
他又躺了一會兒,似是恢復了一點力氣,才道:“我把那東西放在了……”他的聲音逐漸變得微不可聞,這似乎不是他無力回答,而是在忌憚著什么。
張御現在具有超人一等敏銳感官,雖然阿爾莫泰的聲音很是微小,可他仍然聽得清清楚楚,他點頭道:“原來放在那里,你有什么憑信么?”
阿爾莫泰道:“我身上有一枚戒指,那就是憑信,你可以拿走它。”
張御一思,又問:“燕敘倫這次是以什么借口讓你出來的?”
阿爾莫泰遺憾道:“獵殺一頭螺角白山巨牛,荒原中的王者,一頭靈性生物,那本來應該是我的獵物,現在看來,只有把它讓給別人了。”
張御看著他,道:“你拿去的那東西,對你有什么用么?”
阿爾莫泰有些意外,道:“你不知道么,沒關系,等你拿到了,你就知道了……其實我有些后悔,要是沒有這件東西,或許……”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直至完全聽不見了。
張御上前幾步,來到了更近的地方。有著心湖感應,他并不怕對方來個同歸于盡的做法,實際上阿爾莫泰此刻只剩下最后一口氣了,連意識都是模糊了。
他目光一落,片刻之后,就有一枚雕刻精細的戒指從阿爾莫泰的身上飛了出來,落入了他的手心之中。
這東西應該是由某種質地堅硬的云綱石琢磨出來的,以阿爾莫泰的能力,關鍵時刻甚至可以拿來當作投擲武器,也難怪在剛才的戰斗中沒有損毀。
他將這東西收好,而后意念一引。
劍光倏爾縱起,遙遙去到上空,而后驟然一落!
整個大坑炸裂開來,滾滾灰塵向外擴散。
待一切都是平靜下來后,阿爾莫泰的身軀已經不見了,他已經被徹底擊碎成了碎片。
但是可以看到,那些飛濺出來的鮮血卻并沒有因此消失,而是化作了一粒粒的血珠,并在地上來回滾動著。
過了一會兒,所有血珠像是有如被一種力量牽引一般,往一處聚集,最后凝結成為一枚血色寶石,在陽光之下,顯得晶瑩透亮,璀璨異常。
張衍目光一注,這東西就飄到了他的面前。
這枚寶石就是神袍,只要將此物融入某一個人的身軀之中,凡人立刻就可以獲得超常力量,它完美的剝離了原本屬于神明的一切,是天夏前賢智慧和高超技藝的結晶。
這東西之所以不用神晶、神石之類的名稱,那是因為此物一旦被人融入身軀,就會在身體表面形成一層紋路,如同披上了一層華麗的袍服。
其實神袍來源不一,被剝奪力量的神祇強弱也是各有不同,這里面更為重要的,實際上是穿上神袍的那個人。
一些神袍取自于強大的神祇,可是繼承神袍的人若是與之不契合,那就無法發揮其原本所具備的力量,甚至很可能毫無作為。
相反,一些本來用孱弱神祇打造的神袍,若是落到了合適的人手中,那反而能發揮出更為強大的力量。
正如“美神”這件神袍,也只有在阿爾莫泰身上才有用,在別人手里的時候,卻是異常平庸,更別說憑此成為神尉軍四大軍候了。
他想了想,將之放入了衣兜中,再伸手一拿,那夏劍飛騰過來,握住劍柄,還入鞘中。
再是看了一眼周圍,他身上光芒一閃,整個人再度騰空飛起,到了半空中,辨認了一下,轟然一聲,就縱光往西飛遁而去!
由空中俯瞰,大地在身下不停飛退,荒原上奔跑的牛馬驚得四散逃跑,沒有多久,瑞光城的輪廓就清晰浮現了出來。
再飛縱了一段路后,他在城外找了一個無人地界飄落下來,將披風一緊,就持劍從南城門步入了瑞光,喚上了一輛馬車,行駛一段路,在城西的銀署門前停了下來。
瑞光城在城東和城西分別有兩座銀署,城西這座銀署是從一座土著神廟改建而成,典型的階梯式建筑,上方石砌大殿由十根巨大的墩柱支撐而起,上面猶自殘留著精美的石刻。
銀署接手之后,又在兩側增添了兩個帶著坡度的直角折向翼廊,建筑則正面留下了一大片空地,因為這里靠近港口,所以瑞光城中的布拍,一般就是在這里舉行。
張御走入其中后,拿出了都堂參治的玉章,立刻被人恭恭敬敬請了進去,銀署還特意派出了一位金管相陪同。
金管小心問詢了一聲他需要做什么,張御就拿出那枚石戒,金管拿出一塊布,十分當心的拿起了石戒,檢查了一下后,他道:“參治,請跟我來。”
張御跟隨他進入了大殿里間,沿著一條走廊往下方去,最后來到了一座石庫大門之前,這里空間很大,應該是處于地下了。
金管作勢一請,恭敬道:“勞煩參治先在一旁的隔間等候片刻,我稍候就來。”
張御點了下頭,就進入了一旁的間室,坐下等候。
過去一段時間,金管托著一個石匣子走了出來,并擺在了他身前的案幾上,道:“參治可檢查一下可否有什么損失遺落。”說完,他一拱手,就先退了出去。
張御看了一眼,那石匣的蓋子緩緩飛起,到了一邊輕輕落下,里面出現的是用布包包裹著的方行物品,看出又是一個匣子,除此之外,里間還加塞著幾封信箋。
他眼神微微一動,這個布包或許他人覺得沒什么,可他卻是認得,這是原來家中書櫥頂上用來遮灰的舊布。
可以肯定,這就是他養父留下的東西。
于是伸出手去,將之打了開來,再打開了里面的匣子,里面露出了一塊殘缺的石板,上面有著許多符號。
竟是這東西?
一看到這上面的符號,諸多回憶一下涌入腦海。
他記得小時候經常跟著養父念一些晦澀拗口的文字,那些字就與這石板上的符號十分類似,但是后來在學各種文字語言的時候,卻從來沒有碰到過類似的東西。
有意思的事,若是不看這些東西,他根本想不起來其中的讀音,而現在映入眼中,卻一下又回想起來了。
他知道這東西很不簡單,要不然阿爾莫泰和燕敘倫絕對不會千方百計索取此物。
看來線索應該在那幾封信箋中,可以拿回去慢慢查看。
他將東西重新收拾,把金管喚進來,讓其再用一個厚實的皮箱裝好,就拎在手中走了出來。
在將要走出大門的時候,他回頭對那金管道:“希望你忘了這件事。”在說話之時,一股莫測的力量從語聲之中傳遞了出來。
那個金管微微一個恍惚,隨后恭敬道:“是的,我會忘了的。”
張御轉過身,邁步出了大殿。外面的光線很明亮,目光望去,可以看到遠處的港口一片繁忙,下方一級級的石階上,不斷有人上上下下往來著,還有幾個小孩來回嬉鬧跑動著,時不時發出歡快的笑聲,看起來整座城市依舊洋溢著生機和活力。
他在此站立了片刻后,就一步步石階下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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