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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節鋼鐵與巫師
課堂里。
拖了足足十分鐘才匆匆趕到的青年教師一臉不耐煩地宣布上課。
懾于博寧學院的校規，學生們也沒有說什么。
青年教師自稱馬浩海，在博寧學院教初級班的課程剛滿三年，但是據說口碑不錯。
只不過羅南并不知道，這個叫做馬浩海的青年教師，在進入教室的第一時間，就默念了三聲他的名字，然后才取出花名冊開始點名。
乏味而無聊的眾人自我介紹之后，正式上課開始。
這是一堂通史課。馬浩海負責講述帝國自從最終之戰以來的歷史變化，當然，事情總是要從最終之戰之前說起。
鋼鐵帝國的教科書上，將巫師黑化成了殘忍血腥的瘋子、擁有恐怖能量的暴力分子、經常半夜三更做人體實驗的神經病人。
馬浩海口中的巫師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不過盡管羅南對他的說法很反感，但不得不承認，這位青年教師的口才還是很不錯的，至少很有感染力。
除了一開始眾人對這位老師第一堂課便遲到頗有微詞之外，漸漸地，眾人都沉浸在他充滿激情的演講中。
這些人的眼里充滿了同仇敵愾——仿佛馬姓老師口中被奴役了上千年的人類便是他們自己一般。
只有羅南的眼里流露出一絲乏味之色。
鋼鐵帝國教科書上的東西……在他看來至少是三分真七分假。新月監獄擁有大量的禁書，關于最終之戰，羅南了解的恐怕比馬浩海來的更多。
不過出于一名學生的職責，他還是很認真地挺直腰板，做出一副認真聽講的樣子。
馬浩海手捧講義，唾沫橫飛，但是目光卻時不時注意著那個他口中“走后門的”學生。雖然校長用各種手段將他安撫，好說歹說讓他先把這堂課上完，他自己也覺得不能因為一個人渣就影響其他優秀學生的學習最終選擇了妥協。
但他心里那根刺依然沒辦法拔掉。
他是一個平民。
他很清楚，在現在這個年代，一個普通的平民需要用多少努力，才能考進博寧學院；當初他自己就是差點被一個貴族偷偷賄賂擠掉名額的，幸虧博寧學院在高層審核的時候，沒有通過那名貴族后裔的擔保入學，他才有機會在博寧學院讀書。
他很努力很努力，才得到了學院高層的賞識，在畢業之后留校成為一名講師。也是在那之后，他才知道自己差點被人取代掉名額的事情。平時的時候在辦公室里，眾人總開玩笑說他運氣好，他自己也是沒心沒肺地笑笑。
然而只有在他自己才知道，在內心深處，他是怎樣一陣后怕！
如果那次高層審核通過了呢？自己是不是就永遠失去了在博寧學院就讀的權力？然后按照父母的安排，成為一名機甲服務點的維修工？
因為親身經歷過，所以他尤為痛恨這種行為。
這位羅南少爺，通過擔保入學拿到了博寧學院的名額，那么又是哪個可憐的少年，徹夜苦讀卻終究付諸一場空？
“這種走后門的，我絕對不會讓你在博寧學院待下去！”
馬浩海心中暗暗發誓。他或許沒辦法直接讓羅南滾蛋，但他可以讓羅南難堪。
他的腦子里浮現出一個又一個針對羅南的計劃，但這并不影響他流暢的講課。
“……所以，火種天書是我們人類戰勝邪惡的巫師的根源……”
“我們都知道，開國皇帝陳屠夫從火種天書上得到了克制巫師的辦法——這一點，相信稍微有點基礎知識的同學都應該知道了吧？”
馬浩海說到這里，突然眼珠一轉：“我請一名同學來回答。”
他微微一頓，最終吐出了那個名字：“羅南。”
因為之前林沉落鬧出來的一起風波，導致羅南立刻成為了初級班里眾人矚目的人物。馬浩海看似無意的一次點名，暗中引燃了眾人的情緒。
所有人的目光剎那間就集中在了羅南身上。
羅南平靜起身，有條不紊地說：“鋼鐵對巫術有著致命的克制，這是常識。”
“這也是為什么帝國以鋼鐵命名的原因。”
鋼鐵對巫術有著致命的克制。
七百年前，一個在精靈家族里做屠夫的陳姓男人發現了這一點，然后他揭竿而起，憑借著火種天書的幫助，在東部星域大肆開發和建造精鐵提煉技術以及鋼鐵鍛煉工廠。而隨之生產出來的諸多現代化武器，可以完全免疫巫師的魔法，甚至能讓低等巫師失去魔法的能力！
這就是為什么最終之戰巫師聯盟慘敗的原因。
這些便是鋼鐵帝國歷史書上寫的一切，然而羅南知道，這一切并不是真相。
鋼鐵對巫術的確有非常恐怖的削弱，作為一名巫師，他自然深有體會；但是最終之戰真正能取得成功的原因，還是那個男人。
那個在歷史上自始至終不肯暴露自己名字的男人。
他是鋼鐵帝國的第一任皇帝。
他屠夫出身，卻隱瞞了自己的名字，為了讓子孫后代永遠記住先祖曾經的境遇，他一生都只用過一個名諱：陳屠夫。
羅南在一些秘密資料中看到過他的畫像，這位開國皇帝其貌不揚，據說沉默寡言，但是其實卻是一個罕見的天才！他從火種天書上悟出了機甲制作方式，發現了鐵元素，制造出克制巫師的機甲，從一個小星球起家，最終橫掃東部星域。
當最終之戰爆發的時候，他已經是歷史上唯一一名有據可查的16級機師。
16級，便是所謂的傳奇領域。
他一人一甲，擊潰了巫師聯盟最精銳的巫師軍團，逼得巫師聯盟高層十三位米雅級別的大巫師啟動了同歸于盡的黑龍計劃。
也正是那次黑龍計劃，導致了火種天書崩潰破碎，只剩下一些殘頁；東西部星域中間出現了一個大漩渦，巫師聯盟退守西部，從此將近千年兩不相犯。
如果沒有那次黑龍計劃，恐怕陳屠夫要一統整個星河。
之后就是人類文明的重建，陳屠夫在那一場大戰過后重創，稱帝不久后便逝世，而他親手創立的君主立憲制卻是紋絲不動地沿襲了下來。
陳姓家族為皇族，十騎士，大賢者家族組成了上議院；地方貴族與平民代表組成了下議院。
這種政治格局，一直延續至今。
很難想象，一個人類，能夠在如此廣闊的星河中留下如此璀璨的光輝。
羅南對陳屠夫一直是很佩服的。盡管在鋼鐵帝國，這個男人有些被過分神話了。
羅南的回答可以算是中規中矩，挑不出什么毛病，但也沒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馬浩海認真地看了他一眼，仿佛要將這個少年徹底印在心里，然后才緩慢開口讓他坐下。他倒沒有立刻刁難羅南的意思，只是想先探探底。
基本的常識還是有的，目前的課程相對簡單，應該沒辦法從這方面入手了……還是以后找機會吧。
青年教師心中如此想到，他忍住情緒，繼續講課。
時間飛逝，上午的三節課在馬浩海的唾沫和鋼鐵帝國的漫漫歷史中終于結束了。
然而對于羅南而言，這樣的課程毫無營養。
“再聽聽吧……”他心中如此想到。
下了課，他也是獨自一人離開教室。
無論是平民陣營還是貴族一方，都和他保持著距離。這群少年似乎在刻意孤立羅南這個“走后門的”。
對于這一點，羅南一點都沒放在心上。
無論是蘇杰和林沉落，在他眼里根本就是兩個小屁孩。
他想要做的事情，根本是這些小孩子無法想象的。
在他的目標清單里，恐怕最簡單的一項就是最近新添加上去的那一項了吧。
“擊敗李南北么……”
一想起這個念頭，他的眼前就不由自主浮現出蘇曉的淺笑，還有她清晰的聲音。
此刻的她應該已經啟程了吧，前往未知的龍都行省。
他搖了搖腦袋，將這些東西甩出腦海，加快了返回宿舍的腳步。
用過中飯之后就是自由時間。
托室友冷漠的福，羅南也無需寒暄，直接返回了自己的房間。
“諾亞，幫我查查怎樣才能最快獲得大量原初石！”
“還有就是，搜索一下青色環島的局域網，看看有沒有巫師手冊的消息！”
將懷表狀的智能生命連接上房間里的電腦，羅南迅速說道。
很快的，老瘋子給出了反饋：
“青色環島雖然是學院區，但依然有大量原初石出售，不過問題是，這些原初石都是民用級別的，也就是X系列，對我能量補充微乎其微，而且價格非常昂貴；上次你給我的那種高品質原初石，在鋼鐵帝國屬于軍用標準，屬于S系列，市面上沒得賣，但是黑市有，價格高的離譜。”
“至于巫師手冊，青色環島局域網里沒有任何消息，但是我在一個暗網里找到了類似的痕跡，具體的，我可能還需要一定時間進行定位和解析。畢竟帝國對巫術非常敏感，監管嚴厲，盡管有很多人對巫術感興趣，在暗地里進行巫師手冊的交易，但他們做的非常保密。以目前進度，我至少需要一個星期的時間破解暗網的口徑。”
羅南微微皺了皺眉頭。
對他來說，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提升實力，個體的力量是很緩慢的，需要日積月累；而外在的勢力則相對容易一些。如果能獲得大量原初石，諾亞將進行一次預估中的進階，它的力量會更加強大。
而羅南非常需要它的強大。
然而原初石可是帝國的根基，并不是那么容易獲得的。
“歸根結底，你需要錢。”
老瘋子非常精辟地總結說：“你在監獄里待了這么多年，根本沒有錢的概念。然而據我所知，人類世界，最重要的東西，還是貨幣。”
“錢嗎？”
羅南掃了掃自己的玫瑰卡，里面有伯爵給的兩萬鷹角生活費。
然而諾亞的搜索結果顯示，哪怕最便宜的民用X級的原初石，一塊也要幾百塊錢。至于黑市里的S系列原初石，價格多半在十萬以上。
就自己手里這些資金，根本不夠補充諾亞的能源的。
沒錢寸步難行，初出新月的羅南第一次犯起了愁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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