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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是虧得我們有法術在身,不然準備這些還要繁瑣許多!我跟姐姐在十萬大山中的洞府,也是花了前后百余年,才置辦的齊全,如今還經常修修改改,添置些東西。”
“蘇環姑娘,我去淮河一是為了修煉,二是為了等待師父,也不須那么多的事物,修行之人本來便不須貪圖安逸。”
焦飛聽的一會,搖頭反對蘇環的建議,他跟隨師父一路行來,有吃的便吃,路邊倒頭就睡,穿的如何也是不甚在乎,每日里除了修煉,其他全不操心。按照蘇環所說,日常柴米油鹽醬醋茶,衣食住行,樣樣都要考慮到,還怎么有功夫來修道?
“到了魚浦我們分頭去買東西,一個時辰后,我便在魚浦鎮外等你一炷香的功夫,若是蘇姑娘還未采購完畢,焦某也只好先行上路了。”
蘇環本要分辯,聽了焦飛這些話,便不敢多說,兩人進了魚浦小鎮,焦飛便先找了家成衣鋪子,把適合自己身材的衣物盡數買下,反正他的五陰袋足有半間房子大,足可裝得下這些東西。那成衣鋪子的店主,見他豪爽,不知這是哪家府邸小爺出來揮霍,故意調高了三倍的價格。
焦飛手上黃金白銀不少,他是修行之人,對這些錢財也不在意,隨手把錢付了,就換了下一家去。
“身外之物,不拘有多珍貴,都不及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來的尊貴,修道之人,連身軀都要拋棄,更何況這些身外之物了。”
焦飛亦想明白此節,就毫不吝嗇手中金銀,反正他手中的金銀財貨極多,就算把整個魚浦鎮都購買下來,也盡足夠了,這些日常的事物,根本花費不了多少。
不足一個時辰,焦飛就采購足了東西,除了魚浦鎮,卻見蘇環早就在等候他。卻是這女孩兒怕焦飛先走了,她姐姐無人解救,干脆使了些法術,攝取了應用的東西,因此比焦飛還要快上一些。
蘇環畢竟是女孩兒家,心思細膩,還購買了兩匹駿馬,焦飛也不問蘇環買了什么東西,接過一匹駿馬的韁繩,就翻身上馬,隨意選了個方向,向淮河上游策馬狂奔。
一直都跟在兩人身后的楊明河,對焦飛痛恨之極,見這兩人居然還在魚浦鎮選購了大批東西,就察覺有些不對。心中暗道:“若是藍犁道人回來尋這個黃臉小兒,定會帶他回去北方魔門的宗門所在,魔獄嶺什么東西沒有,還需要這些普通人的事物?難道藍犁道人告訴這黃臉小兒,要許久才能趕回來,讓他先去什么地方修煉不成?若是那般,我要守著這黃臉孺子到什么時候?跟在西玄山后山閉關有什么不同!”
楊明河恨的直想把焦飛和蘇環一劍斬成兩段,然后回山向師父請罪,不過他也只是想想,并不敢真這么做。他師父赤龍子脾氣暴躁,他辦不好事情,尚要受罰,何況這般做等若公然違抗師令了,說不定會被立刻逐出師門也不一定。
焦飛畢竟出門經驗還淺,策馬狂奔了半日,越走越是荒涼,他已經不知道這里是哪處地界。但是撲面而來的濃郁水氣,卻讓焦飛忍不住身心舒暢,每一個毛孔都似乎舒張了開來,心中知道,這里快要接近淮河了。
再行了多半個時辰,焦飛就聽到了嘩嘩的水響,他抬頭見到不遠處有一座山峰倚在淮河邊上,山峰上還有一座破敗的古廟,顯得頗為凄涼。便伸手一指道:“我們今晚就在這里住下罷!”
蘇環微微吃驚道:“公子,那里尸氣極重,恐怕不是好去處!”
焦飛亦看的出來,這座古廟有十余道青黑之氣橫空,他仗著手上有禾山道的諸多法寶,倒是不在意這一些。倒是那座古廟距離淮河甚近,很合適他修煉黑水真法,這一路上焦飛也沒有看到更為合適的地方,就有意選這處落腳。
“我也知這里地氣****,只怕有些不潔凈的東西,但是你我都有些本事,現在還是白日里,不妨將之除去,也算是為這一方做了些好事。”
蘇環一想也是,就不在勸阻,只是那座山峰并無路徑通過,茅草極長,兩人很是費了一番手腳,又下馬行路,這才好容易來到山峰腳下。這座山峰也并不甚高,不過幾百丈,但是孤峰刺天,別有一番嶙峋之意。
焦飛見馬匹實在上不去,這才用五陰袋一卷,把兩匹馬送給這邪門法器吃了。他跟蘇環都是體健身輕,焦飛還差些,雖然他修煉了黑水真法最是鍛煉身軀,但畢竟時日還淺,蘇環卻是五百年火候的白花大蛇,俗稱“草上飛”,雖然現在是個人身,卻也步履如飛。
不上一刻,兩人上了這做孤峰,來到那座古廟前。焦飛先是深施一禮,謝過了佛門諸金剛,羅漢,菩薩,佛祖,這才緩步踏入了廟門。這乃是他身為神宗魔門的弟子,踏入玄門,佛門定須有的禮節。三家雖然道路不同,但是皆是修行正路,都有無數修成長生,法力無邊的巨擘,三家門下的弟子或者偶有爭斗,卻都不敢私下里詆毀其余兩家宗門。
若是有哪個老家伙忽然不高興了,恰好又心潮來穴,算到了有人對他不恭敬,只怕隔著千里萬里,隨手一個雷劈過來,就把你打死了。
這些宗門禮儀,焦飛入門不久,他師父藍犁道人就跟他說知了。倒是旁門雜家,只是修行之途不入三家之人,并無一個正經的宗門,修行之法也千差萬別,有的是偷學自佛宗,有的是傳承自玄門,還有了竊取了神宗魔門的口訣,甚或自創法門,采集眾家之長的都有,便無需尊崇這些禮法。
焦飛一入廟門,就聞到了一股腐朽腥臭之氣,他忙一掩口鼻,隨手一揮衣袖,放出了一件奪自姚開山的禾山道法器“六道黑索”。這件法寶本來是姚開山要埋伏在大鵬明王塔上,要暗算他的。
這六道黑索是采集了地下千萬年的污穢之氣練就,原本只是一團灰白的穢氣,惡臭難當,要用禾山道的秘傳,千辛萬苦的凝練,最后到了細不可查,無色無嗅,只是一條宛如蛛絲般的黑線,才算是大成。
六道黑索一旦中人,陰煞毒氣立刻入骨,就算是玄門正宗的煉氣士,沒到了凝煞,煉罡的層次,也是一下子就會被打散畢生修為,就算不死,也等如要從頭來過。在禾山道六十七種法術中,這六道黑索排名第三,陰毒之處,猶在渾天幡,五陰袋之上。
焦飛放出這六根黑索,卻不是要捆縛誰人,而是借六道黑索能吸附污穢之氣的性子,把這古廟中的惡臭氣味去除。六道黑索一放出來,就是六根筆直的黑色長索,微微一震,發出古怪暗啞之聲,宛如破了音的琴弦,古廟中的腐朽腥臭之氣,就如逐臭之夫,一起涌入了六道黑索之中。這六根黑索吸收了這多腐臭之氣,越發的漆黑油亮,焦飛隨手收了這六根黑索,這才敢深深的呼吸幾口清新空氣,說道:“這古廟里真是好味道,只怕幾十年都沒有人來了。”
蘇環掩著鼻子,跟隨焦飛走了進來,她雖然是jing怪修成人身,但是天**潔,雖然這座古廟里已經被焦飛清除了腐臭氣味,但是地上盡是殘垣敗瓦,還有不知幾許年前,狼狐鴉雀之類的野獸禽鳥留下的糞尿,她心中十分不喜。
“這座古廟如此骯臟,還不如在山峰下尋個干凈的大樹底下休息一晚。”
焦飛見蘇環眉頭蹙起,別有一番可愛,不由得笑道:“只要頃刻功夫,我就讓這里清潔如新,蘇姑娘不必擔心不夠潔凈。倒是這大殿中果然有些東西,我們要先清除了。”
焦飛振了一振衣冠,大步走進了這座古廟的正殿。佛宗最信苦行,門下弟子往往在入門不久,就發下宏愿,愿意以一己之力,在最荒涼,最渺無人煙的所在,一磚一瓦,搭建一座廟宇。因此在中原大地,就算是最無人去往的所在,往往也有這種古廟。
當這些發下宏愿的佛門弟子修成神通,便會有佛門長老接引,到極樂天去參修更上乘的佛門真諦,這些廟宇往往就荒廢了。若是這些發下宏愿的佛門弟子,最終也沒有修煉有成,那么下場不是被山林間的狼蟲虎豹食了,就是被妖jing鬼怪吞吃,一樣會讓這些廟宇破敗下來。比較而言,當然是就這么喪生在荒郊野外的佛家弟子多些。
求問長生之路,每每千人萬人之中,才有一人有成。但是那些欲求大道之人,仍舊不記諸般困苦,不記任何危險,不消說披荊斬棘,就是銅墻鐵壁也要一腳踢破,撞入進去。若是心有掛礙,貪生怕死,那便如常人一樣,等著生老病死,娶妻生兒女,一杯黃土埋了身,走不上這條需要赤條條無牽掛,踽踽獨行之路了。
焦飛和蘇環聯手打殺了那黃衫大漢之后,就明白修道之人不喜爭斗,卻不能畏懼生死,而是要在萬千死路中,闖出一條生路來。焦飛本來就膽子極大,這古廟中雖然有尸氣沖天,但是此刻雖然紅日偏西,陽氣兀自旺盛,加上本身也練就了法力,心中有十分把握,這才敢闖入這古廟之中。
這座古廟正殿中,左右有八座黃楊木雕刻的金剛,只是手工粗糙,又腐朽了,看起來更想是八座山jing樹鬼。正面是一座佛臺,只是上面空空如也,不見半座佛陀之像。
正殿中有十口黑漆木的棺材,這古廟中的腐臭之氣,都是從這十口黑漆棺材中散發出來。焦飛伸手一點,搬運法使出,頓時把其中一口棺材弄的飛了起來,從正殿沖出,落在了廟門之外。
焦飛在伸手一彈,六道黑索飛出,層層捆縛在這口黑棺之上,只聽得卡巴、卡巴連響,六道黑索頓時把這口用料結實,堅固無比的黑棺勒的寸寸破裂,只聽得里面發出了一聲巨吼,一頭通體黑毛的高大僵尸破棺而出,被殘陽一照,頓時怪叫連連。
雖然那黑棺被這頭黑毛僵尸一爪就抓破,但是外面的六道黑索立刻收縮,把它牢牢捆縛,卻讓這頭黑毛僵尸再也掙扎不得。
蘇環見了這頭僵尸,驚訝的叫了一聲,把渾天幡抖開,條條黑氣垂下,幫了焦飛一臂之力,在這頭僵尸身外,再加了一層禁錮,這才對焦飛說道:“焦公子,這是一頭還未煉成氣候的鐵尸,絕非天然生成,一定是尸道高人煉制的法物,我們還是別多事了吧!”
焦飛見這頭僵尸,見了陽光也只是暴吼,居然并不畏懼,心中也覺得奇怪,忙問道:“什么叫做鐵尸?你怎看得出來,這頭黑毛僵尸乃是修道之人煉制的法物?”
蘇環耐心給焦飛解說道:“雖然十萬大山以禾山道,萬蠱仙娘和黑沙童子為尊,但是也有一些其他的小門派,其中就有專練尸道的麻家寨。據他們寨子中一個和我姐妹相熟的苗女說,這煉尸雖然是小道,卻也分成金銀銅鐵四等。最底等的鐵尸已經相當于玄門中煉氣入竅的修士,銅尸就相當于玄門煉氣的凝煞功夫,銀尸更等若煉罡的層次,金尸就可媲美煉就金丹的玄門羽士。凡是煉過的尸,都不為光明,火焰,手腳關節都能拿彎,天生的僵尸是沒這般能力的,手腳一定是僵直,撲倒便不能起,也見不得陽光。”
焦飛大吃一驚道:“乖乖,若是這般厲害,我們怎能應付得來?我的黑水真法連第一層還未練成呢!這頭黑毛僵尸未必有這般厲害吧?不然我的六道黑索和你的渾天幡加起來,也未必困的住它!”
蘇環吃吃一笑說道:“公子也太妄自菲薄了。蘇環雖然本事不濟,卻也有煉氣入竅的修為,若是正面放對,就算七八頭鐵尸也奈何我不得。這些煉尸雖然銅皮鐵骨,卻神志不清,沒有人操縱,發揮不出來多少威力。公子雖然修煉日潛,卻是修煉的神門正宗大法,只要不給這些討厭的家伙靠近了,也能輕易取勝。”
六道黑索威力漸漸發揮,從那頭黑毛僵尸體內,抽出它吸收月華地煞,煉就的尸氣,此消彼漲之下,把這頭黑毛僵尸勒的嗷嗷亂叫,卻只是掙不脫。
焦飛見六道黑索威力不凡,這才扣了九枚天星劍丸,想要一舉斃了這頭黑毛僵尸。雖然蘇環說這頭黑毛僵尸定然是尸道高人練就的法物,但是他已經出手,也就不再顧及其他。焦飛反倒是可惜,這地方既然被其他的修士捷足先登,自然就不能久居了。
“這地方靠近淮河,水氣充沛,正是修煉黑水真法絕佳之地。若不是有人先占了,我在這里苦修三年五載,先把黑水真法的一層修煉圓滿也好。”
六道黑索汲取了充沛的尸氣,勁道越發大了,只把那頭黑毛僵尸勒的全身咯崩崩直響,似乎連骨頭都要勒斷。那頭黑毛僵尸吼叫之聲也越來越低,到了最后只剩下了呼哧呼哧的喘息,全部的力量都用來對抗六道黑索的威力。
焦飛九枚劍丸一落,定然可把它斬成六七十塊,但就在此時,那頭黑毛僵尸體內突然亮出一道碧綠色的符箓,正殿中另外一具黑棺,突然破裂,從中竄出了一道灰白的影子來。
焦飛見之大駭,正要把天星劍丸發出,卻聽到那灰白的影子大聲喝道:“我道是哪家的混蛋,來打攪老子潛修煉尸。沒想到卻是禾山道的晚輩,你師父是誰?難道沒看到古廟前有老夫的印記么?”
蘇環拉了一下焦飛衣袖,焦飛不用她提醒,也聽得出來這灰白的影子并無惡意。他定睛觀瞧,那道灰白的人影,卻是一個身材高大,一身灰色道袍的虬髯老者。這老道士身高足有九尺,面目上有一股悍猛之氣,看起來更像是沙場上,斬將奪旗,踏破千軍萬馬的絕世猛將,半點不像是出家人。
他忙收了六道黑索,恭謹的施禮道:“家師姚開山,不知前輩怎么稱呼?”
焦飛只知道禾山道的兩人,他當然選了輩分較高的一個,何況王道緣本來不過是十萬大山的一頭鐵背蒼狼怪,才投入禾山道不久,還未必有人知道。
灰袍的老道士在腰帶上的一個銅環上一抹,那頭黑毛僵尸就竄回了他剛才出來的那口黑棺,一頭就躺了下去。這老道士嘿嘿一笑說道:“原來是風九的那個徒弟的徒弟。姚開山雖然天資不錯,把禾山道的法術修煉了十之六七,但是他性子粗野,不懂得收斂,到處惹事,不出十萬大山也還罷了,不然早晚被人殺了。姚開山那混球如此粗俗,卻收了你這么一個斯文的徒弟,倒也是頗為古怪的一件事。老道麻九龍,跟你禾山道開派祖師有幾分交情,這一次為了躲避一名大敵,藏在這座古廟里,沒想到卻被你這小輩打擾。”
聽到這老道口氣甚大,焦飛還不覺得怎樣,蘇環卻倒抽了一口冷氣。禾山道開派有四百余年了,創派的祖師早在三百余年前就已經故去,這麻九龍能認識禾山道的創派祖師,至少也有三百多年的歲數了。能活上三百余年,就算還未煉就長生,至少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焦飛雙手一拱道:“晚輩也是想找個地方暫居幾日,沒想到卻沖撞了麻前輩。”
老道士麻九龍嘿嘿一笑道:“這破廟有什么好,我是實在沒地方找了,才不得以滯留此處,等我再呆幾日,就把這地方讓給你就是。”
焦飛忙謙謝道:“怎敢勞動前輩如此!不知前輩是跟誰人結仇,晚輩能否幫的上忙?”
麻九龍嘆了口氣道:“本來我也不怕她的,這一次是我太過貪心,想要奪得純鈞壺。沒想到奪寶物不成,卻被那藍犁道人打了一記玄冥水雷,一身的功力散去了七七八八,只剩下了三四分的能耐。連護身的八頭金尸,也都被打成了飛灰,現在急就章的練了九頭鐵尸,火候也還未足。”
“你想要幫我?”麻九龍這豪邁的老道士斜眼看了焦飛,大聲說道:“你最幫得上忙的,就是和這個小妮子把兩具肉身獻出來,老道士趕忙動手,還來得及再練出來兩頭鐵尸。”
焦飛聽得這種說法,頓時不敢再提什么幫忙的話。
麻九龍豪邁之極,就算一身道袍也遮掩不住,雖然他也不算是玄門正宗,但是卻讓人極容易生出好感來。焦飛雖然被他嚇唬了一記,卻并不氣惱,反倒是對自家隱瞞了身份有些惴惴。
麻九龍問了兩人幾句,聽說姚開山來長安參加水陸大會,頓時有些瞧不起的說道:“就算是皇帝老兒把龍椅讓了出來,我也懶得去坐,何況貪圖皇家給的一些富貴?修行之人若是做不到拋棄一切,還惦念錦衣玉食,還修的什么道!你切切不可去學你那師父,雖然禾山道除了七殺元神,再無什么延壽的法門,但是只要你能找到一頭壽元極長的靈獸,少說也能有幾百年好活,若是有幾分機緣運氣,未必不能真的長生。”
焦飛好奇起來,隨口問道:“不知麻前輩修煉的是什么法門,已經活了多少年頭?”
麻九龍嘿嘿一笑說道:“你這黃臉小子眼珠總是骨碌碌亂轉,一看就是個心思靈巧的家伙。我只是孤身一人,也沒有什么門派約束,這修行法門傳你也無不可,只是不會白傳!”
焦飛聽了,心中一動,暗忖道:“黑水真法雖然是長生的法門,但是我未必能在有生之年修煉到化身黑龍的境界。若是能多了幾年的壽元,說不定把握就大些。”當下焦飛就一頭拜倒在地,誠心誠意的說道:“若是前輩肯傳我延壽的法門,不拘讓我去做什么事情,我焦飛都不敢有二話!”
麻九龍捻了捻胡須,豪爽的笑道:“也不知為什么,我見你就很對脾胃,這法門是我無意中參悟出來,傳授你也沒什么。我到不是要讓你去做什么艱難的事兒,只是我俗家的哥哥原本和我一樣,是前朝的武將,偶然因為行軍打仗,誤入苗疆的一家寨子……”
麻九龍把自家的事情說了一遍,焦飛才知道原來這麻九龍和他的哥哥,都是南朝的武將,在苗疆打仗時得有奇遇,學了一套煉尸的法門。他哥哥后來便在十萬大山中安下了家,留下的后嗣自成一脈,便是蘇環說起過的麻家寨。
麻九龍卻不甘心在苗疆終老,就在學而有成之后,出門游歷天下,結交了不少別派的好友。
他游歷天下的時候,偶然得了半本殘缺的道訣,也是他膽大妄為,又異想天開,誤打誤撞下,居然參悟出來一小半的奧妙,可以讓肉體衰老的極為緩慢,他活了三四百年,看起來宛如才老了二十余歲樣子。
不過麻九龍雖然有了三四百年的道行,畢竟不是長生正途,早晚還是難逃打劫,這才在察覺焦飛和蘇環使用禾山道的法術之后,傾意結交。畢竟禾山道乃是十萬大山中三大派之一,勢力最廣,門人弟子最多,他們麻家只得一個普通的寨子,雖然練就尸道的法術,也不能抗衡禾山道。
他倒是聽說過,禾山道現在的九大長老中,以風九的修為最高,他門下的姚開山也是厲害角色。這焦飛年紀小小,一出手居然就是六道黑索,顯然也是個天份絕佳的少年,日后定然是禾山道極為重要的人物。自己先埋下一份交情,日后麻家寨定然會得益不少。
麻九龍和焦飛說話是慷慨豪邁,似乎渾不在意生死,但是焦飛卻看的出來,這位老道士眉角隱有重憂,顯然他的那名大敵手段狠辣,極難應付。
“我既然得蒙這位前輩傳授了延壽法訣,怎都要幫忙他一番,雖然我不是禾山道弟子,但日后我修煉有成,一定幫他庇護麻家寨。”
麻九龍把自家的事情說了一遍,從袖袍中掏出一本非絲非帛的道書,遞給了焦飛說道:“這上面只有半部法訣,后面是老道自己琢磨出來的一些法門,有些并不全對,你不可貿然修煉。我這次也不知是否能逃過一劫,你和這女娃娃還是先下山去吧,過得不久,我那位大敵就會追來,只怕會連累你二人。”
焦飛猶豫片刻,還是長嘆一聲道:“我們留下也不能幫忙前輩,這份天大的人情,卻不知該怎生承受。”他把五陰袋一拍,把奪自那黃衫大漢的八個黃皮葫蘆一口氣都倒了出來,躬身施禮道:“這些是我師父擊殺了一名仇家,奪來的法寶,里面都豢養了許多毒蟲,我也不知能否對前輩有所幫手,還望前輩勿要推卻。”
麻九龍看到這八個黃皮葫蘆,頓時眼睛就是一亮,大笑道:“原來你這小子,還藏有這種好東西。這是百蠻山毒蠱之術,培養出來的毒蟲,若是那人一個不小心,被我算計一下,只怕吃不了就要兜著走。看來沒白給你東西,這些毒蟲盡可抵過有余。”
麻九龍顯得甚是歡悅,不過還是沒忘記了提醒焦飛說道:“百蠻山的辛神子,法力比你們禾山道的幾位長老都要高深很多,你師父姚開山居然殺了百蠻山的弟子,這事兒你決不可跟外人說之。不然你們禾山道就有**煩了,風九也包庇不住你們師徒。”
焦飛還不知道那黃衫大漢,居然是百蠻山的弟子,不過他也不知道百蠻山是什么地方,聽了也不甚在意。蘇環卻聽得暗自心驚,百蠻山也在苗疆,但是名聲卻比十萬大山大多了。百蠻山一脈雖然也是旁門,祖師辛神子卻算得旁門中一個極了不起的人物,也不知歷盡了多少劫難,居然給他煉就了元神,乃是苗疆最頂尖的三個人物之一,十萬大山的萬蠱仙娘就是他的親傳弟子。
“在十萬大山修煉時,已經覺得禾山道強橫霸道,但是出了十萬大山才知道,這世上盡有許多厲害人物。若是等焦公子煉就法力,能救活我姐姐,我一定跟姐姐在十萬大山中潛心修煉,再也不敢隨意外出了。”
蘇環心中惴惴,看焦飛卻氣度昂然,心中亦不覺有些羨慕,暗忖道:“公子果然不虧是大派弟子,聽了辛神子的名頭也不害怕,對百蠻山那等兇惡的地方亦能坦然相對。或者我跟姐姐在焦公子門下,得他庇護,更容易修煉的多……”
焦飛拱了拱手,當下便跟麻九龍告辭。他也沒想到自己找上這座古廟,居然會有這番奇遇,心中忖道:“修道最重機緣,我連番得了兩次機緣,已經是運氣極好,等我另行尋到修道的合適地點,就要百倍努力,免得讓這番機緣白白錯過。”
麻九龍把手一抖,就收了那八個黃皮葫蘆,他有什么法子能把里面的毒蟲祭煉,焦飛也管不得那許多事兒。他帶了蘇環緩步下了這座孤峰,此刻天色已經全黑,他就想在附近找個地方休息。沒有想到,他們兩個才下了孤峰,就聽得古廟中傳來驚天巨震,雷光火氣,青白電光閃耀,竟然在這一刻之內,就斗的如火如荼。
焦飛暗暗心驚,如果他剛才晚了一步,此刻定然被卷入其中了。看上面斗法的威勢,雖然遠遠不如那一晚,他師父藍犁道人和那些尾追之人的戰斗,可也稱得上地動山搖了。
古廟中連續傳來三個大霹靂爆震,雖然隔的已經許遠,但焦飛和蘇環,還是有些立足不穩的樣子。只見古廟之中忽然飛起一道白虹,只是眨眨眼的功夫,已經了飛掠到了二人的頭頂。焦飛還未有轉過念頭來,就被一股絕大的力量憑空攝起。
“這就是麻九龍前輩的那位大敵?這人來去如電,飛遁神速,果然是極難對付,她為何要對我們下手?”
焦飛自是想不明白,這人為何突然對他的蘇環出手,不過這人身上傳來淡淡的馨香之氣,顯然是個女人。想到剛才古廟中那地動山搖的霹靂聲,焦飛也暗自咋舌,這女人的法力果然強猛無匹,麻九龍煉的是尸道,絕沒有剛才那般剛猛的法術。
但凡玄門道士把煉氣的功夫溫養到了凝煞的層次,就能平地卷起一股風來,把身子托起飛行,只是離地不能太高。到了煉罡的階段,就能御氣凌空,比駕風的手段更高一籌。若是得了真傳,便能駕馭飛劍、法器飛行,甚至煉就一朵云彩,踏足其上宛如神仙中人。
焦飛和蘇環殺了的那名黃衫大漢,也即是凝煞的初步功夫,這才能夠駕起一股狂風,一路追趕他們兩人。至于麻九龍老道的功力,雖然焦飛看不出來,但怎么也要比那黃山大行強些。捉了焦飛和蘇環的這女人,至少也是煉罡的頂層功夫,這才能借助某件法器之力,化身白虹,來去如電,在空中轉折自如,超愈飛鳥數倍。
焦飛仗著師傳的黑水真法,也跟人斗過了兩次法術,處處占了上風,但是遇上了修為遠超他的高手,他修為不足的缺陷就立刻暴露出來,在這女人的手下,就毫無抗手之能。
焦飛只聽得耳邊呼呼風響,忽然眼前一亮,就看到了一條大河波瀾壯闊,正是天下水量最為充沛的淮河。那女人似乎想也不想,就五指一松,把焦飛在大河中心拋下,焦飛驚呼一聲,只覺得身不由己,一路翻滾了狂跌下來。他想要尋一件法器止住跌勢,卻哪里能夠?
撲通一聲,焦飛被高空拋落的沖擊力道狠狠砸入了水底,他在家鄉倒也學過些水性,剛要努力浮上水面,身子就被水底下一股漩渦扯住。從那般高空落下,這股勁道極為厲害,焦飛被一直砸到了淮河水底。恰好這河底就要一股漩渦,焦飛那點水性,在白石鎮附近,不過丈余寬闊的小河中還能撲騰兩下,這淮河乃是天下四大水系之一,等閑就算是年深的漁家也不敢下水,何況他一個少年?
被這股漩渦卷中,焦飛百般掙扎還是被越扯越下,慌忙之中焦飛運起了黑水真法,這淮河水中滔滔濁浪,真水jing氣充沛已極,頓時就有一股龐大無匹的真水jing氣貫體而來。這股真水jing氣來的好不是時候,從上往下一壓,頓時把焦飛整個人都壓入了漩渦之中。
焦飛苦苦的憋住了一口真氣,生怕口一張開,河水狂灌而入,立刻就斃命了。但是一口真氣又能支撐多少時候?他胸中憋悶,熱的猶如火燒,再被壓入了河底的漩渦之中,頓生神魂離體之感。
那漩渦之下的水力比上面沉重十倍,真水jing氣似乎也jing純十倍,焦飛只覺得周身壓力大漲,這時候已經由不得他,真水jing氣源源不絕的灌注到了焦飛體內,似乎要把他撐的爆炸了開來一般。若非焦飛強自支撐,還保留了一絲神智,只怕當時就暈厥了過去。
“難道我才窺大道之門,就要死去了么?”
焦飛丹田之內的天河九箓,驀然間發出炫彩光華,卻是他體內真水jing氣驟然增多十數倍,被這天河九箓吸收了進去,頓時放出光明來。若是在平常時候,焦飛積聚了真水jing氣有限,只激發頭兩道符箓,真水之氣就告罄盡。
天河九箓乃是天河劍派最根本的秘傳劍訣,奧妙無窮,威力實不在黑水真法之下。焦飛若不能把黑水真法修煉到三四層的功夫,絕無可能把這天河九箓運轉自如。但是這漩渦之下,真水jing氣宛如無窮無盡一般,焦飛又容納不下這么多,便盡數轉注到了這九道符箓當中。
原本焦飛不管怎么努力,也無法激發的第三道符箓,此刻九道符箓卻在無窮無盡的真水jing氣充盈之下,依次明亮了起來,從焦飛的丹田中幻出九道斗大的異彩光符,竟然把他周圍水壓盡數撐開。這天河九箓除了用來煉劍之外,尚有許多奧妙,就算是奪了這劍訣秘傳的藍犁道人也不深知。焦飛誤打誤撞之下,竟然發揮了天河九箓的三四分威力,生出了避水之能,這卻是當初藍犁道人傳授他這九道劍訣時,始料未及之事了。
“原來這天河九箓劍訣還有避水之能,虧得這劍訣奧妙,不然我今日死定了。”
死里逃生,焦飛這才借著天河九箓化生的九道光符的jing芒,仔細觀察周圍。這漩渦之下竟然有極為寬闊的空間,其中一個方向似乎十分幽深,隱約有門戶的模樣。焦飛心甚奇之,分開了水,摸索了過去,游了半里路遠近,到了那座門戶之前,焦飛忽然發現身周無水,這才把九道光符一按,打入了九枚天星劍丸之中。他體內真水之氣充盈,無法把這九道幻化出來的異彩光符收入體內,就順手祭煉劍丸,也是無心為之。
自來玄門,佛門,魔門的法器威力高低,一來是看材質如何,二來便是看封印的禁制威力強弱,封印了多少重數。這天星劍丸是天河劍派蘇星河親手煉制,原本是一塊庚金之jing,又被他采集了天河星砂和西方真金混入其中,前后用了百年功夫煉就,也不知花費了多少火候,運煉了多少日月jing華,封印的禁制就是天河九箓,共有一十三重之多。
就法器的威力而論,這九枚天星劍丸已經是法器中的上上品,有資格去跟隨主人一起經歷劫數。一旦這九枚天星劍丸度過了劫數,立刻就能開啟出靈識,成為真正的法寶。
焦飛也是機緣巧合,福緣不小,以他的修為絕無可能一氣激發這九道符箓,只有在這真水jing氣充沛的神秘水府中,才能一舉奏功。當他把天河九箓劍訣一氣打入天星劍丸當中,這件法器忽然生出輕鳴來,焦飛身軀一震,丹田內的九道天河九箓一起綻放光彩,和九枚天星劍丸氣息相應,震的整座水府都發出了隆隆之聲。
能夠一口氣把天河九箓劍訣全部打入天星劍丸,便是開啟劍丸禁制的基礎法門。
只是這么頃刻功夫,焦飛就破了天星劍丸的第一重禁制,九枚金丸立刻虹化,成了九道金虹,在他的身外盤旋,織就了一個金光籠子,把他保護在內。
這劍氣化虹的功夫,本來要煉氣功夫到了煉罡境界才能修成的本事。以焦飛的黑水真法修為來說,他想要把一口飛劍煉化成長虹吞吐,伸縮如意,至少還要幾年的功夫。
也是他不曉得,天河劍派的心法亦是近于水系,是以天河九箓劍訣才能以黑水真法驅動。當焦飛解開了天星劍丸的第一重禁制,這法器本身的品質上佳,能夠化成金虹飛舞,十分之九是因為法器本身神妙,卻跟他本身的法力卻沒多大關系了。
玄門道家中修煉劍訣之人,若是得了一口好劍,便能在修為不足時,發出大威力,因此對一口上品劍器都珍若性命,愛惜的什么也似。若不是藍犁道人修煉的是神宗魔門真法,完全不練飛劍,當時又頗為緊急,需要焦飛幫他阻路,這九枚天星劍丸焦飛想要入手,哪得如此容易?
比起這九枚天星劍丸來,禾山道的諸多法器,只是珍珠邊的瓦礫,連比都不能比的。
“原來這天星劍丸居然有如此威力,我連百分之一二的威力也不能使用出來,不然那黃衫大漢怎是我的對手?就算是那個西玄山龍虎派的楊明河,也未必能當這九枚天星劍丸的一擊。只是憑我的功夫,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徹底煉化了這九枚天星劍丸,解開全部一十三重禁制。”
這河心水府的兩扇大門緊閉,焦飛信手一推,兩扇大門居然就左右分開。他抬腿就走了進去,四下里打量,只見這水府之中家什俱全,什么石床,石桌,石凳,石椅,乃至鍋碗瓢盆都不缺乏,宛如一戶人家般。前后有六七進的院子,十分闊大,比大戶人家的宅邸更為氣派。只是空蕩蕩的全無一人。
焦飛尋了一圈,想起蘇環還生死不知,也沒心思多看,只是想道:“我不是正尋找修行的地方?哪里還會有比這淮河河底水府更好?不但真水之氣充盈,而且絕無人來打擾,我若不是被那女人從天上扔了下來,也不會想到這旋渦中居然有這么大的一座水府。”
焦飛記掛那女孩兒,便閉了水府,仗著天河九箓劍訣避水之能,從漩渦底下沖了上去。淮河滔滔,河面有十幾里寬闊,焦飛浮上水面之后,左右去看,卻沒能找到蘇環的影蹤。他心中暗道:“蘇環姑娘修為比我還要高深,又是一條蛇jing,淮河之水雖然浩大,卻也難不住她才對?為何卻不見她的影子,難道那女人沒有把蘇環姑娘扔下來不成?或者扔到了岸上?”
焦飛五指一張,從掌心的黑色光圈中吐出了一件形如鎖鏈的法器,這是禾山道的五馬浮屠鎖。創出這法術的禾山道祖師,曾是一位大將軍,在西域跟蠻人大戰數十場,吃過了蠻人的戰陣利器鐵浮屠的厲害,后來投入了禾山道門下,就苦心創出了這宗法術。
鐵浮屠乃是把良馬用鐵甲罩了,再用鐵索連接起來,沖陣的時候,力量奇大,無往不利。這五馬浮屠鎖就是要尋到數百匹上好的良馬,用盡手段折磨,讓這些馬兒死的時候怨氣沖天,魂魄不散,這才收了魂魄,用禾山道的法術練成陰馬。
每煉成五匹陰馬,就用符箓練過的鎖鏈穿起來,對敵的時候,五馬浮屠一沖而過,便是數百人也抵擋不得。且這陰馬乃是馬匹屈死時的魂魄練就,無形無質,即便在樹梢之上,陡峭山峰,乃至江湖湖海也能如履平地。
放出了五馬浮屠,焦飛一躍而上,驅趕了這五匹被鎖鏈連在一起的陰馬,順著淮河往下游尋找,他找了半日仍舊一無所獲,這才大失所望的上得岸來。
“難道蘇環姑娘沒能逃過此劫,已然不幸了么?我還答應過她,要幫她救了姐姐,此番諾言也全數成空了。”
焦飛和蘇環一路行來,這女孩兒嬌俏可喜,倒也生出幾許關懷,但是他費盡手段找不到,也只能空子自悲嘆,對出手暗算他和蘇環的女人深為憤恨。
“這修行之路,漫長危險,稍不小心,就半路夭折。我還是要把法力練成,才能不受這樣的欺辱。對了,不知道麻九龍前輩如何了,那女人已經走了,想必他也沒有大礙,我回古廟去看一眼也好。”
焦飛驅了五馬浮屠,不上一刻就到了古廟門前,他之前趕路不用這東西,是因為五馬浮屠陰氣森森,實在太招人眼,大路上被人看到,怎么也是一個妖道的評判。若非這地界荒蕩無人,焦飛也不敢這么大膽的使用禾山道的法器。
讓焦飛失望的是,古廟中所有房舍都已經倒塌,處處都有雷火的痕跡,他尋了一圈,便是連那十口黑棺都散碎在地,間或有些尸骨,想是麻九龍道人練就的鐵尸,在斗法中也被轟成了飛灰。
焦飛拜師之后,跟隨了師父藍犁道人一路來去長安,后來雖然師父不見了,身邊還有個蘇環相陪,忽然間天地間固蕩蕩的,似乎只剩下了他一個人。焦飛面對著孤峰冷廟,忽然激靈靈打了一個冷戰,心甚蕭索。
“問道之路,從來便是這般冷清,無人陪伴。也不知那些前輩,是如何忍受的下來!”
焦飛在孤峰上站了半個時辰,只覺得天地之間無比闊大,叫人生出窮盡力量,也無法尋出盡頭之感慨,似乎人世間一切悲歡離合,盡是微不足道之事,心中忽然多了幾分感悟,向道之心卻不知不覺再堅了一層。
焦飛在這孤峰上感悟天地道機,龍虎派的楊明河卻氣急敗壞,正在一路狂飛,死死的盯住了前方那道白虹。焦飛和蘇環忽然被這人捉了,楊明河立刻就暗道一聲不好,他被師父赤龍子派來監視這兩個少年男女,就是為了找出藍犁道人的下落。
藍犁道人奪得的純鈞壺那是何等寶物?足夠給任何一家門派,做鎮派之寶。又只得這一條線索,楊明河深知這事情重要,忽然有人殺出來,把焦飛搶去,你讓楊明河如何不急?
藍犁道人何等威名,便是連他師父赤龍子都要召集本門的幾位師兄弟,才敢來尋藍犁道人的晦氣。楊明河怎敢距離焦飛、蘇環兩人太近?因此出事的時候,他措手不及,竟然沒來得及阻攔,飛遁時又慢了一步,起在半空時恰好被一座山峰遮擋了一下,沒有看到那女子把焦飛扔到了淮河里。
一次楊明河一路急追不休,卻混沒注意那女子手中只有一人了。兩人一前一后,如天星過渡,晃眼就飛出了數百里,前面那女子忽然發出咯咯嬌笑道:“后面那位公子,小女子已經到了家門,就不勞公子遠送了。”
那女子所駕馭的白虹瞬間增速了一倍,楊明河眼睜睜的望著那道白虹消失于天際,拼了命的催動遁光,卻也只能望塵莫及。西玄山龍虎派這一門,法術威力強橫,卻不善飛遁之法,不然那一次追蹤藍犁道人,也不會是楊明河第一個折返回來。實在是他的遁法速度太弱,追不上前面的那些人了。
此情此景,楊明河也只能長嘆一聲,垂頭喪氣,把遁光方向一撥,回轉西玄山去了。
焦飛自是不知自己因禍得福,居然就此擺脫了西玄山龍虎派一脈的追蹤,天大地大,從此自由自在。他在孤峰上,古廟前堅固了道心,便乘了五馬浮屠,回轉了淮河中的那座水府。經歷了種種事情,終于安定了下來,焦飛也不去檢視麻九龍送他的半部道訣,也不去查巡水府的房舍,只在水府前真水之氣最為濃郁處勤修黑水真法。
原本這黑水真法,最好便是在大海深處修煉。焦飛誤打誤撞下找到的這座水府,也不知什么什么jing怪修筑巢穴,還是前輩真人建造的洞府,本身便是一處水眼,靈氣充盈,水力沛然,倒也不輸給茫茫大海。
焦飛心無旁騖,在水府中勤奮修行,道行法力進展神速,三四個月之后,便再有突破。
原本他跟隨藍犁道人一路走到長安時,已然能夠操縱一團水霧在掌心滾來滾去。在長安居住的這段日子,修為再進一步,已可化霧為水,讓一團清水在周身亂轉,宛若通了靈性的小獸,任他隨意指揮。后來逃出長安和那名黃衫大漢爭斗時,焦飛已經能憑空抽取天地間的水氣,化成一道水箭,雖然威力幾乎有等于無,但勉強已經算是入了黑水真法的門檻。
近日里,焦飛已經能感應的到存儲于四肢百骸,通體經脈,竅穴中的真水jing氣每日都有變化。原本不分彼此的真水jing氣,在他運煉黑水真法的時候居然會,生出一絲一忽更為凝聚的真水jing氣來,這一絲一忽變化過的jing氣便不似原本那般滯怠,有一股靈動之意。
焦飛聽到師父藍犁道人說起過,黑水真法的本源,便是以無邊法力萃取江河湖泊,汪洋大海中的真水jing氣,將之煉化為本身法力,謂之玄冥真水!
這一絲一忽的異種jing元,極似黑水真法修煉有成,淬煉出來的玄冥真水,跟他之前修連黑水真法積聚的真水jing氣截然不同。尤其是御使天河九箓劍訣等法術時,更是與普通的真水jing氣迥然有異。
焦飛存神冥想天河九箓和九字大日光明咒成功,便有各有九道符箓存于他丹田之內,永遠不滅。這九道扎根在他丹田內的符箓,就是平素被玄門稱作種符,法咒,佛家喚作種子文字,真文字,真言的東西,稱呼雖有不同,道理則一。
不管是玄門,佛門,還是神宗,旁門,所有的法術都是這般道理,謂之以符生法,只有煉就種符,才算是身具法力。不拘是玄門真氣,還是佛宗愿力,甚或天生妖氣,只要注入種符之中,就會自種符衍生出一道幻符來,這道幻符一現,就能施展一次法術。
每一家門派所修煉的道法都不相同,因此同一道符箓灌注的真元不同,道力高低參差,觀想存神的法門各異,施展出來的法術也千差萬別。
同樣的一道符箓,水系真元和火系真元說不定就會生成兩種法術來。道力愈深厚,存神觀想出來的種符便能容納愈多的真氣,生出的幻符威力自然就越大。觀想的法門越是jing妙,種符轉化真元的速度就越快,出手法術也就響應如斯,念動法隨,反之亦然。
那股變化后的jing元,并不似普通的真水jing氣般,能為天河九箓和九字大日光明咒的種符吸納,化出一道幻符來,卻能在和天河九箓或者九字大日光明咒相容之后,讓這兩種符箓能容納的真水jing氣驟增一倍,化生出來的幻符威力也大了一倍有余。
沒有了人指點,焦飛亦不知道自己正在一個大關卡處,雖然有些疑慮,卻也只能一味修煉下去。
隨著修為jing進,他原本有些羸弱的身體,亦強健起來。雖然面皮依舊焦黃,身子也仍然顯得消瘦,但是雙目中神光靈動,一舉手,一抬足,便如猿猴般輕巧。
這一日焦飛正在水府中努力修煉,卻忽然聽得上面隆隆水響,不由得心中好奇,施展了天河九箓劍訣避水出了水府。他已然能夠在水下行動自如,努力向發出隆隆之聲的所在望去,卻見一頭灰白蛟龍正跟一條赤鱗大魚爭斗。
那條赤鱗大魚顯然也是異種,通體紅如火焰,縱然在水底下也放出光明來,妖氣隱隱,似乎還勝過了那條灰白蛟龍一籌。不過蛟龍畢竟是水中王者,縱然比不上真龍,卻比任何水族更加強橫,加之身軀長大,超過了那條赤鱗大魚三倍,因此也不落下風。
焦飛看了一會,心中暗忖道:“這兩頭水族jing怪,雖然還未能夠化成人形,也最多只有胎動的修為,但是天生的強橫,妖氣比蘇環姑娘要強盛多了。若是我以天星劍丸偷襲,倒是有幾分把握,一句誅殺了這兩頭水族jing怪,只是它們最少也是幾百年苦苦修煉,才能有今日道行,我何苦動這殺機?還是看一場熱鬧罷了。”
焦飛知道這世上能人盡多,因此只要出行,便會掐了隱身訣法。藍犁道人傳授他的隱身法,乃是魔門正宗,不但能隱去身形,還能把一身的氣息掩蓋,那兩頭水族爭斗正烈,倒也不曾察覺,有人做壁上之觀。
那條赤鱗大魚仗著身形較小,動作靈活,屢次對那條灰白蛟龍下口。這條大魚長有丈四,比一個成年壯漢,還要長大一些,巨口張開,滿嘴都是利齒,竟然是兇悍無倫。
那條灰白蛟龍在水下稱霸多年,爭斗經驗甚是豐富,見狀也不急著跟敵手分出個上下,只是把修長的身軀一盤,不漏絲毫破綻。這兩頭水族在水下鏖戰,翻翻滾滾,把十余里的一段淮河攪鬧的河泥都翻了起來。
焦飛本來看的甚是有趣,但是忽然間淮河水上有許多東西掉了下來,卻是兩艘官船路過,被這兩頭水族jing怪的爭斗,搞的翻了船。焦飛見河水上有許多人在掙扎,心中有些不忍,伸手一指,一道黑色光圈把那頭赤鱗大魚罩住。
他想止了這兩頭水族爭斗,讓水面浪頭平息下來,這才好救人。那條赤鱗大魚正自跟那條灰白蛟龍都的歡暢,身上忽然一緊,它連忙噴出一口水浪來,想要抵住這道黑色光圈。但是自從王道緣的五陰袋落入了焦飛手中,經過了黑水真法的祭煉,威力比在原主手上還要大的多,這頭赤鱗大魚也不過是真氣胎動的修為,勉強開了靈智,哪有本事抗拒這邪門法器?
它只掙扎了片刻,就被黑色光圈吞了進去,也虧得焦飛不想傷了這頭赤鱗大魚的性命,并未催動五陰袋消化血肉。那頭灰白蛟龍見狀剛要逃走,被焦飛抖出六道黑索也一并拿下,也虧這頭蛟龍火候還欠,品種也雜駁不純,焦飛這才能容容易易的擒下。若是一頭成了氣候的蛟龍,焦飛就算亮出天星劍丸來,也未必就能輕易勝之。
擒捉下了這兩頭水族jing怪,淮河上頓時風平浪靜,焦飛也不想跟這些遇難的人照面,只是在水下照顧,看那堅持不住的人,就在下方發出一道水浪托去岸邊。前后花了一個多時辰,才把這些落水之人送上了岸,焦飛只是隨手做了這件好事,并不想討什么恩情,因此見落水之人都安然脫險,便潛入了水府之中,不去管那些人的事兒了。
“都說那些仙人,居住在古洞之中,豢養靈獸看家。本來師父還讓蘇環給我看守洞府,現在她生死不知,就算她仍舊跟在我身邊,也不好意思讓她做這些事情。倒是這兩頭水族,不知能否馴化了。不要說看守洞府,就算讓它們少爭斗,免得波及淮河上船家,也算是大好事一件。”
焦飛在水府中把兩頭水族jing怪放了出來,那條灰白蛟龍給六道黑索一捆,饒是焦飛沒催動上面的法力,也被一股腥臭之氣熏的它幾次三番想要暈過去,也不得這般享受,因此知道焦飛厲害,不敢妄動,只在地上盤著。
那條赤鱗大魚卻在地上亂蹦,它是水族,這水府中卻無水,雖然仗著有些道行,還不至于立刻渴死,卻也惱怒之極,一雙魚眼盯著焦飛,似乎就想要撲上來,咬這黃臉少年幾口。
焦飛一笑道:“我也不知你們兩個是否聽得懂我說的話,你們在水中爭斗,波及到了淮河上船家,便是大大的不該。我欲收你們兩個幫我看守洞府,日后自然有好處給你們,若是你們不愿,也只要答應日后不時時爭斗,我一樣放你們出去,并不勉強。”
那條赤鱗大魚還在不住的蹦騰,那頭灰白的蛟龍卻已經連連點頭,似乎很愿意屈從在焦飛的門下。焦飛一笑,對那條灰白的蛟龍說道:“你若是愿意,每月來這里點卯一次,我也不著你做什么。若是你肯誠心降伏,我便傳你大道法門,讓你能早日脫去本殼,修成人形。”
聽到能夠修成人形,那條赤鱗大魚也連連點頭,焦飛亦是一笑,便算是收下了這兩頭jing怪。他這水府之中,倒也不適合這兩頭水族居留,因此焦飛也不肯留下它們,隨手一揮,便用搬運法把這兩頭水族jing怪丟到了旋渦中。
不拘是那條灰白蛟龍,還是赤鱗大魚,都是修煉數百年的水族,區區漩渦或者能難倒擅泳之人,卻難不住它們。這兩頭水族誰也不看對方一樣,都是搖搖尾巴,各自散去。它們本來便都有自己的領地,這一次爭斗,也不過是互相瞧不順眼罷了。
既然都歸順在這水府主人門下,它們也不敢爭斗,自然也就不在一處停留了。
焦飛收了這兩頭jing怪,也不過是偶爾心血來潮,自己也并未放在心上,仍舊如前一般,在水府中潛修。不過那日之后,那條灰白蛟龍和赤鱗大魚便三五日來水府一次,焦飛每次都是吩咐幾句,就讓它們自去。
這般日子過了再有大半個月有余,焦飛忽然感覺體內jing氣如沸,一縷寒意從脊椎骨直上腦海,連沖十二道關隘,在從泥丸宮沿著眉心滾落下來。原本一絲一忽,逐日增厚的異種jing元,都盤踞在竅穴里,各自為政,此刻卻忽然匯聚,化成了一道涓涓小溪,把焦飛所有積聚在體內,卻尚未煉化的真水jing氣,一股腦的全都吞噬了。
焦飛只聽得體內嘩嘩水響,宛如有江河在肉身中奔騰,這種征兆藍犁道人曾說起過,卻是這少年竟然把黑水真法第一層練成了。
黑水真法初成,體內所有水氣,都會轉為玄冥真水。這股真水和凡水不同,一點一滴,就能化生百尺瀑布,一汪一潭,便能困養龍魚。除了這些,玄冥真水更是天下萬水的總帥,水系法力的根基,能號令天地間的凡水,擁有控水的神通。
焦飛念頭一轉,便有一層宛若透明,于凡水截然不同的真水,在他皮膚上自在流轉。這一層真水漆黑如墨,縱然只有淺淺一層,卻宛如汪洋大海般深邃
水府前的漩渦,在焦飛逼出了體內新修煉成的玄冥真水之后,忽然化所紛飛碎玉,讓水府前無水的空地,再度擴大一圈。
焦飛念頭再一轉,便有一道水流如天紳倒掛,環身化作十丈水圈,咻咻急轉。焦飛試演了幾次,心中歡喜無盡,雖然他只是練就了黑水真法的第一層,但已無需捏天河九箓劍訣避水,潭泉江河,湖泊井澤對他來說,從此便是康莊大道,便是汪洋大海,他也能如游魚一般恣意而行。
這是道術練成的水性,跟那些凡人常年在水上討生活,學成的泳術不同,那些人縱然水性再好,也總會被淹死,焦飛卻永遠都不怕水大,只要在是水里,他就宛如魚兒一樣,永遠淹浸不著。
焦飛法術一成,只是把兩手一分,水府出入的那道漩渦就立刻裂開,等他自如穿過,這才重新合攏。焦飛只是一擺腰肢,就比淮河水底普通的魚兒更要快上十倍,眨眼間就順著水流,游出了十余里遠。
焦飛自從居住在水府,也出來過三四次,最遠也只在附近,并未有出來這么遠過。
“原來水中游弋,居然這么爽利,怪不得古人說,魚兒自有魚兒之樂。”
焦飛水性大漲,頑皮心起,伸手捉了一頭青魚,等這頭青魚掙扎出去,再反手捉來,他在水中的速度,比這頭青魚快了十倍,饒是那頭倒霉的青魚兒十分掙扎,卻還是屢次被焦飛戲弄。
玩了一會,焦飛也就放過了這頭青魚兒,這頭青魚兒呆頭呆腦,脫了焦飛毒手玩弄之后,立刻如箭一般逃竄,再也不敢湊近這“大惡人”身邊。
焦飛沉吟不語,心中暗道:“黑水真法我已經修成了第一層,若要再進一步,只怕非是三年兩載能成。我離家已經許久,要不要回去看看,也能讓父親、母親兩位大人安心?”
當日藍犁道人只問他一句,便不顧而走,焦飛并無閑隙去向父母道別。當時機緣只在一念,事后焦飛雖不曾后悔,卻也常思父母,二老定然掛念,心下十分歉疚。不過焦飛一想到那日漫天飛舞的遁光,追蹤在師父藍犁道人身后,還是狠了狠心腸,打消了這份掛念。
“我已然頗為不孝,若是此番回去給二老招了災禍,卻怎么區處?那被我殺了百蠻山弟子,就看到我的樣貌了,說不定還有別人也知道我跟師父在那家道觀住了許久。若是這些人忽然找上門來,我回家去豈不是連累二老?反正除了師父,還有漓江劍派的孟,越兩位姐姐,無人知道我住在白石鎮,孟姐姐誤以為我是天河劍派,那位蘇星河前輩的弟子,或者不會懷疑到我的頭上。”
“便算是被人找到我家去,這些人見我不回家,也未必就為難父親,母親,畢竟我已經離家許久,人信渺然。但我若是回家,被鄰人看到,或者被捉個當場,父母就怎么也脫不開干系!還是等我打聽明白師父的下落,或者等這件事情的風頭過去了再說罷。”
本來練成了黑水真法第一層,焦飛心中甚至歡喜,但是一想到家中二老,焦飛便有些心中惆悵,忽然想起了荊夫子曾在課堂上講過本朝蘇戶部的一闋“水調船頭”,其中便有幾句“縱有風月良辰,細雨斜打,無人共賞,抱月懶無眠。”
這位本朝的大才子,大文豪,因為外放到千里之外的涿州上任,父母家人,妻子兒女皆不在身邊,路過被稱作天下風月第一的小南湖時,恰好湖上起了一層煙雨,景致動人,但是身邊只有兩名衙役,一個粗手笨腳的仆人,這才有“細雨斜打,無人共賞,抱月懶無眠”之嘆。蘇戶部的妻子,亦是當朝才女,兩人才子佳人,頗有幾段膾炙人口的傳說。就連焦飛這等小兒,也聽說過一些。
焦飛雖然沒有蘇戶部那般大才,但此事心情,正合了那一闋水調船頭的意境,不由得便把這首詞反復念了良久,這才長長一嘆,放緩了速度,往自家的水府游去。
焦飛一意要修煉成黑水真法,因此連麻九龍給的半部道術也不曾去看,連這座水府也沒巡視,如今總算是不負日夜修煉的辛苦,把黑水真法練成了第一層。回到水府中,便把麻九龍送的半部道術取了出來,這部道術顯然被麻九龍重新修訂過,前半部是一首詞句古樸的歌訣,再然后便是麻九龍參悟出來的心得,其中大多都標注了此路不通,不成,錯了……等等字樣。最后面居然是麻九龍的煉尸法訣,金銀銅鐵四等煉尸的選材,培養,祭煉,操縱,種種手段一一詳備,顯然他并沒有想過把這部道書送人,只是用來記下畢生法術,算是給了焦飛一個添頭,附帶贈送了。
焦飛先不看麻九龍的心得,還有那煉尸的法門,細細的把那半首歌訣誦讀了一遍。這首歌訣博大jing深,雖然焦飛在荊夫子門下讀過幾年書,也識得這些古篆,但是其中的含義卻似懂非懂。雖然這道歌訣只有半部,卻比黑水真法還多出來百余字,也是一篇千余字的文章。
黑水真法雖然也是語句難明,但是焦飛畢竟有個師父來問,修煉上并五礙難。但是這道歌訣卻無人來指點,他只能自己揣摩,也虧得他曾在師父藍犁道人門下,受過月余的熏陶,那日還福至心靈的跟孟闐竹討教了一番,思考了半日之后,居然也琢磨出來三四分意思。這時候焦飛才去看麻九龍記載后面的諸般心得。
ps:這一章的回目水調船頭,原是仿了水調歌頭的路數,借用人有悲歡離合之意。不過想來蘇東坡老人家的曲牌已經被人用過多次,就自己寫了半句,“縱有風月良辰,細雨斜打,無人共賞,抱月懶無眠。”雖然不見得合韻腳,不值方家一笑,但大家也是看看就罷,莫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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