紈绔邪皇

二五九章 話不投機

“也就是說,你我間再沒有商量的余地?”

百里長息的面色,漸漸冰冷。他不解嬴沖為何會拒絕。拖延十日,分明于雙方都有利之事。

百里家有人可籍此脫身,而災情擴大,則可使嬴完我在平叛之時,獲得更多的戰功。也能讓嬴沖在戰后,獲得更多的職司,更多的門人,更多的良田。

而僅僅須臾之后,百里長息就將眼前的這張臉,與生前的嬴神通,漸漸重合在了一起。

心中恍悟,百里長息不由又冷哂出聲,心想果然不愧是父子,都是一樣的德性,賤到了骨子里!

“看來國公大人之意,是一定要與老夫斗個你死我活不可了?”

嬴沖笑了笑,抬起了茶盞:“話不投機半句多呢!河臺大人,請吧——”

“好一個‘請’字!這是奉陪之意?”

百里長息哈哈大笑,盡顯梟雄本色:“也提醒國公一句,這次我百里家確有傾覆之災,可在傾覆之前,老夫亦有能耐拉人同入地獄!”

說完這句,百里長息就再不肯多留片刻,直接拂袖離去。

而嬴沖則是默默無言,端著茶盞,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后,才苦笑著吩咐嬴福:“阿福,傳本公之命,從今日起我安國府各處,都需加強戒備,小心防范。再通知魏征魏參軍,那四名天位供奉,就這么選定了,請他盡快把人延請入府。另傳信郭嘉王猛,這次擴軍再增一倍,讓他們小心北方。”

“再擴軍一倍?”

嬴福聞言訝異異常:“這是為何?墨甲的數量怕是不夠。而且國公府的規制,最多只能有三鎮部曲,再擴軍一倍——”

嬴沖一聲嘆息:“是不得不如此!至于墨甲,天工坊內可再追定二百尊。名義么,就先當成護院家丁好了,戰時再轉為民團身份。”

此前他母親向葵兒在安國公府內留下的地下寶庫中,本就有五星墨甲八百!

此外他近些時日的收獲及老上葉宏博等人的禮物,零零散散也有五星墨甲四五百尊。其中部分已用于虎踞堡的部曲武裝。可如今他手中還剩下二百尊左右,只是型號不一,很是雜亂。

有這千尊五星墨甲打底,再加上天工坊內定制的八百‘黑騎’,已足可武裝出三鎮之師。

嬴沖心想自己在解縣的兩鎮部曲再怎么爛,也該留下些根底才是。那時四鎮兩萬六千人的大軍,應該能夠湊得出來。

“百里家有供奉天位三十七人,可其中真正的高階天位不多。看似強大,可對主公你威脅有限。即便要防范他們,也只需從天位境著手,何需擴軍?”

此時九月也若有所思的,看向了嬴沖:“國公大人,似另有所憂?”

——在她看來,僅僅只一個嬴月兒,就足以壓制百里家,絕大部分天位了。

而如今嬴沖麾下,除嬴月兒之外,還有許褚與虞云仙,三個權天戰力。

“確實有些擔心,我只希望那百里長息,不會喪心病狂到這地步。”

嬴沖有些擔憂的,看了北面一眼,而后又一聲嘆息:“再讓人持我信物,前往豐州紫光洞一趟,請我那虞姨出山。”

這次的事,要沒有虞云仙幫手的話,他可能搞不定。只是如此一來,又要被虞姨白眼相待不可。

且財力方面,也真的是近乎枯竭了。情勢發展至今,竟是一場豪賭,賭的是他這次北上,能夠有足夠的收獲。否則這次,哪怕他贏了,國公府也將財力崩潰,一兩年內都難恢復元氣。

嬴月兒聽得是一頭霧水,心想這家伙到底在擔心什么?父王那時對百里家下手,好像也沒遇到什么兇險之事。不過那是在北方大災后的第九年,百里家依然能茍延殘喘,而父王卻已掌握近半禁軍,邊軍二部,權傾一時。

也就在這時,‘怡安園’的第二位客人,也準時到訪。這一次嬴沖卻不敢在湖心亭內安坐等候,而是走出了園外迎接。

一番見禮之后,雙方就極其熱絡的在亭內分賓主坐下。

“這是誰?”

葉凌武頗為驚奇道:“你們看他的臉上,都快笑出朵花了。”

這些日子里,嬴沖給他的印象,是很冷很傲。在武威王府里從沒給他好臉色,對于百里長息也是如此。可這時嬴沖對鏡子里的青袍老者,卻很是熱情。

“我認得他,是雍州牧李東垣!”

葉凌德隨口說著,目光微微有些失神。

葉凌武只說嬴沖待這位熱情,卻沒說那位雍州牧,也同樣對嬴沖極其親近——那非是對晚輩的和藹,而是將嬴沖當成了平輩好友視之!

這兩家之前,明明沒聽說過有什么交情。可此刻這二人相處,卻仿佛是往年至交一般。

葉凌德心想這就是眾人口里的紈绔無賴?可這位卻已能在高堂之上,與雍州牧及河道總督這樣的老輩權臣平等交談,對子交鋒。

這使葉凌德深深皺眉,感覺之前聽族人說的‘嬴沖之所以能有今日,全靠雙河葉閥庇佑’之言,只怕也不盡不實。

怎么看,這鏡中之人,都不像是被葉閥蔭庇的模樣,否則如何能得這兩大權臣如此尊重?

裴元度則是眼神定定不移的看著鏡內,不敢走神。心想嬴沖與這李東垣見面,莫非也是要議百里家的事情?

若是這位雍州牧也欲參與其中,那百里家就真正是無半點翻身余地了。

他也必須提醒祖父,盡快從這個泥潭里面抽身。

而此刻在涼亭之內,雍州牧李東垣正游目四望。

“果然好風景!這梨園我素來久聞其名,而未見其形,今日算是托了賢侄之福,好生享受了這一番園林盛景。”

嬴沖聞言失笑:“伯父你一向公務纏身,哪有時間來這等地方休閑玩樂?”

其實是不喜吧?他知這位的性情嚴肅,更近于道學先生,一向不喜這種煙花地。

“你這話不誠,可是在心里笑老夫古板?可老夫禮部出身,日常也不得不裝裝模樣,聲色犬馬,誰不喜愛?”

李東垣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又似不經意的提起:“剛才可是河道總督百里長息來過了?我有一隨從,望見他負氣離去。”

“是這位!”

嬴沖微微頷首,直言相告:“這位欲求我延后十日,被我拒絕了。”

“延后十日?他這河道總督要是再當十日,那陽江兩岸之民都不用活了。”

李東垣先是冷笑,而后瞇起了眼,仔細看了一眼嬴沖。心想此子,果然是與其父親一脈相承,哪怕是在外人面前表現的再怎么桀驁冷漠,可內里還是如嬴神通一般的仁善性情。

“此人無足為懼,老夫會全力助你。事關我大秦國勢興衰,老夫義不容辭!”

嬴沖聞言微一愣神,而后苦笑了起來:“伯父你這么說,接下來我倒不好意思再與您討價還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