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趙昊依然密切關注著他的煤藕事業,連教導學生都顧不上了。
不過好像他有空的時候,也一樣采取放羊式教育……
初六,趙昊早早就在煤廠翹首以待了。
孫大午已經培訓好了一千墩煤工,但模子只有一百個,只能大伙兒輪流操練,熟悉工具。
找鐵匠鋪定制的那批工具不到,就沒法甩開膀子大干啊……
日上三竿時,終于看見姬司正的轎子出現了。
后頭跟著兩百輛大板車組成的龐大隊伍。而且那些大車上,還裝著煤廠最緊缺的生產工具……
“今兒個一共五百輛大車,一塊送來太惹眼,也沒那么多人手,就分兩次給你運來。”姬司正下來轎子,又指著馬車上的物資道:
“車上是一千個鑄鐵模子,八百柄大錘、還有篩子、籮筐、扁擔、麻袋不計其數……”
“哎呀,大人真乃神人也!”趙昊被雞公公強大的能力震撼到了。“這么短的時間,居然籌措到這么多東西!”
“嘿嘿,有殿下發了話,咱家就把各店各莊的家底都搜刮了個遍。”姬司正也是頗為得意,這確實是他強大能力的體現,換了旁人是決計做不到的。
“都是些不值錢的玩意兒,隨便拿去用就行了……”
“看來不干出點名堂來,都對不起大人的這份苦心了。”趙昊拉著姬司正的手,使勁晃了起來。
“悠著來,不著急。”姬司正被晃得頭暈道:“把公子累著了,縣主……哦不,殿下會心疼的。”
趙昊趕忙歉意的松開手,沒想到老人家這么不禁晃,才這兩下就說錯話了……
所謂‘欲善其事、先利其器’,工具一到,煤廠的工作效率一下就提了上來。
二十個管事的分成兩撥,一撥盯著三千工人敲煤塊,一撥盯著一千工人墩煤球。
墩煤球實在沒啥技術含量,工人們只用了半天就得心應手起來,到天黑時,便足足墩出來三十萬個左右,將堆場內的寬闊空地占去了七分之一的樣子。
‘看來兩百萬個就是每天的生產極限了。’趙昊默默的盤算道,多了都沒地方晾干了……
初七,是免費送煤的第三天。
這一天,姬司正又讓人送來了一千個模子,以及剩下的五百輛大車。
這樣加上趙昊自籌的兩百輛,煤場現在足足一千兩百輛板車了……
一千兩百輛車,竟然沒養一頭牲口。
這天煤場又招了兩千多的流民,孫大午便安排他們全去砸煤塊,解放出一千‘老’工人來,加入墩煤球大軍。
這一天,一共墩出了七十萬個煤藕……
晚上,趙昊便睡在了煤廠。
天不亮時,他就被外頭的裝車聲吵醒了。
但趙昊這次沒生起床氣,而是在高武的侍奉下洗臉刷牙,胡亂吃口早飯,便換了身與管事一樣的藍綢棉襖,穿著黑布棉鞋,戴上厚墩墩的狗皮帽子出來院子。
外頭,一千兩百輛大車已經裝車完畢,每輛車上都整整齊齊碼放了五六百個煤藕。
八十名管事領著一千兩百名車夫守在車旁,呼出的白氣連成了一片薄霧。
“公子到!”郭大高唱一聲。
那些縮著脖子直跺腳的管事、車夫,都齊刷刷的望向趙昊。
趙昊目光所及之處,盡是堆滿煤藕的大車,竟讓他生出檢閱軍隊的快感。
搖搖頭,將這荒謬的感覺甩掉,趙昊便高聲下令道:“出發!”
郭大點著了一掛長長的鞭炮,噼里啪啦的爆仗聲中,車夫們低頭套上肩帶,雙手握住車把,穩穩的推著大板車魚貫出了煤廠。
“誰能想到,如此壯觀的場面,只用了短短四天時間,神乎其神啊公子……”看著這浩大的場面,郭大激動的微微發抖。
“還是太倉促了點。”趙昊卻嘆口氣道:“沒安排上冰排子,還有幾十萬煤藕只能堆在那。”
幸好這一路上,都是寬闊平坦的官道,而且還有完整的車軌,不然光靠板車,推都推不到城里去。
“不能要求更高了公子……”郭大聞言失笑道:“放眼天下,能四天時間辦成這么多事兒的,只有公子了。”
“全靠了長公主殿下的支持。”趙昊這句卻不是謙虛,他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從無到有,組織起如此龐大的產運銷網絡來,靠的是盤活了京城皇店雄厚的固有資產。
就連招工,都是仰賴白云觀粥廠的支持,沒有粥廠背書,是不可能短短四天,就招起七千多工人來的……
而且這墩煤球的活,實在太簡單了,工人不用培訓就能上崗。
“真沒想到啊。”小爵爺不知何時出現在趙昊身邊,一臉感慨道:“初一才說起這事兒,初八就搞出這么多來開始賣了,就沖這本事,也得管你叫聲哥了。”
“還好意思說,你這幾天跑哪去了?”趙昊白他一眼。
“嘿嘿,大過年的應酬太多,實在抽不開身嘛。”李承恩身上帶著濃濃的酒氣,眼圈也有些發黑,小聲跟趙昊求告道:“我跟家里說,出來跟哥學習,昨晚就住在煤場。哥可千萬別說漏了嘴,不然弟弟我起碼倆月別想出門了……”
“看你表現吧。”趙昊不置可否的應一聲,便彎腰上了馬車。
小爵爺腆著臉跟趙昊上了馬車。兩人閑聊了幾句,趙昊才知道,原來他昨晚跟一幫紈绔子弟,在對面定國公家的湖畔莊園鬼混了一宿,怪不得能這么早趕過來。
馬車上,李承恩抓緊時間問趙昊這兩天都做了什么,遇到了什么麻煩,還有煤場現在多大規模,一天能墩多少個煤藕出來?
讓趙昊不由稍稍提高了對他的評價。暗道看來這小子,還沒全忘了正事兒。
其實,小爵爺不過是怕被家里一大一小兩只母老虎盤問,萬一答不上來,那可是要吃苦的。
不過公道的說,這位小爵爺雖然愛玩,但既不仗勢欺人、也沒什么壞心眼,已經算是勛貴紈绔中的好孩子了。
所以趙昊也沒興趣像對趙士禧那樣,對他進行‘愛’的教育。
那樣又累又傷感情,劃不來,實在劃不來……
兩人說著話,外頭天光大亮,北京城那嶄新的外城墻便在眼前了。
這時車隊已經分作五路,分赴不同的城門。
不過僅這兩百來輛往永定門去的大車,組成的車隊就長達一里了。
永定門甕城上的官兵,早就看到這只長蛇般緩緩行來的隊伍,不禁一個個口水直流。
過年這陣子,商旅買賣統統歇業,近十天沒有進城的商人,可把他們給餓壞了,趕緊跑進城樓去稟報。
“開張了,開張了!”
永定門的稅官正在和軍官推牌九,聞言把牌一丟,抓起官帽就往外跑。
等他氣喘吁吁跑下城樓,雙手戴正了帽子,那隊伍也到了城門下。
稅官剛要擺出鐵面無私的臭臉,忽然看到一個小黑胖子朝自己走來。
待看清來人,稅官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狠狠瞪一眼跟在一旁的兵士。
“那是肥羊嗎?看清楚了再報!”
士兵也認出來,那是時常出入永定門進貨送貨的瑞孚記二掌柜……
瑞孚記是皇店,免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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