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棺開,百鬼散,王妃她從地獄來

第175章 詭計多端蕭沉硯,給老婆送錢錢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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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陽縣,石頭村外。

破土屋里,老嫗形容枯槁的躺在草席上,皮膚皺巴巴如樹皮般貼在骨頭上,像是一個罩著層松垮人皮的骷髏架子。

男孩一瘸一拐的走進院里,他宛如泥猴,身上沾滿草屑,滿布摔打的痕跡。

男孩已滿九歲了,但常年饑餓,瞧著矮小又瘦弱。

“阿奶,我撿著吃的了,阿奶……”

男孩跑進屋子里,小心的掏出兩個鴿蛋大的野果,老嫗被他搖醒,艱難的睜開眼,她看著孫子,努力搖了搖頭,眼里滿是痛苦和不舍。

“阿奶你張嘴吃一點好不好,”男孩擠出的笑容比哭還難看,“我已經想到法子賺錢了,明天一定能湊夠藥錢,阿奶你吃了藥一定就能好起來的……”

老嫗濕了眼,她知道自己是不成了,家里早就揭不開鍋,哪有錢買藥,可憐她的乖孫,跟著她吃苦受罪,還要被她這個老婆子拖累。

若是她兒子還活著,這孩子也不至于孤苦無依啊……

老嫗怨啊,自己兒子只是個普通兵卒,死在了戰場上,但朝廷非說她兒子是叛軍,老頭子當場就被氣沒了,媳婦生下孩子后就跑了。

她一個老婆子獨自將孩子養大,撐到現在,是真要撐不住了……

這人活在世上,怎就那么難啊……

老嫗不怕死,可她是真舍不下自己的孫兒。

她走了,這孩子該怎么辦啊?

忽然,似有什么從外砸落進了院里,男孩嚇了一跳,還以為是山中的野獸闖進來,他嚇了一跳,老嫗也驚了,用盡全力抓住男孩。

“快、快關門……別出去……”

男孩忙不迭點頭,抓起旁邊的燒火棍,小心翼翼跑到門邊,就要關門之際,男孩視線定格在了院子外。

今夜月亮又大又亮,銀霜落在院中,男孩看到了院子里躺著一個布包,布包露出的口子里,灑出了好幾枚銅錢。

男孩揉了揉眼睛,確認自己沒看錯,他急忙跑出去,撿起布包,入手只覺沉得很,里面竟放了十幾貫錢還有幾角碎銀。

男孩心臟狂跳,左看右看都沒瞧見有人。

他抱緊布包,跑回屋里,急切又小聲的對老嫗道:“阿奶,阿奶,有錢了,有人往咱們家丟了好多錢……”

老嫗一個激靈,看著小孫子懷里抱著的錢,難以置信。

老人家第一個念頭不是將錢占為己有,而是不敢收。

“快,快把這錢收好,這太多錢了,咱們拿著怕是要出事,可不敢要……”

忽然,男孩身體一僵,眼眶紅了。

“阿奶,這是爹給咱們的錢,是爹給咱們的!“

老嫗愣住:“大、大郎給的?”

“阿奶你沒聽到嗎?剛剛分明有個聲音說這錢是我爹留下的,她還說我爹不是叛軍……”

“嗚嗚嗚,阿奶,我們有錢了,阿奶你能治病,咱們能吃飽了……”

老嫗登時淚如雨下,從草席里爬起來,嘴里喊著大郎,緊緊抱住孩子。

“快給你爹磕頭,你爹他在天有靈啊……”

“大郎啊,你一定要保護咱家小石頭啊……”

“我就知道,我兒子不是叛軍,不是叛軍啊……”

一老一小的相擁而泣,哭著哭著,兩人對未來也生出了希望。

他們終于能活下去了……

同樣的事,還發生在大雍朝的各個角落。

李三娘是個寡婦,丈夫戰死后,她與婆母公公一起撫養著女兒,日子雖艱難,但總歸能過得下去。

但不久前公公摔了一跤砸破頭后當場就去了,婆母也傷心過度,郁卒而終后,她和女兒再無了依靠,惡霸親戚趁機霸占田產,還說她男人是叛軍,要把她和女兒發賣掉。

男人戰死之后,娘家那邊嫌她嫁了個叛軍,也覺晦氣,早就斷了聯系。

李三娘想帶著女兒逃,可她們娘倆左右無親,又沒有半點錢財傍身,已然走投無路了。

絕望之際,李三娘已生出死意。

就是這個時候,一個布包憑空出現在了她手里,布包里裝滿沉甸甸的錢,包內還有一張平安符。

女人的聲音傳入耳中。

“此乃你夫君戰死后應得的撫恤,他并非叛軍,拿著錢與你女兒換個地方過日子,莫要輕易求死。”

李三娘淚如雨下,她跪下不斷磕頭道謝,又痛心于自家男人蒙受的冤屈,若是公婆還在該多好啊,因為這叛軍的罪名,他們這一家子都活的抬不起頭。

李三娘只覺是神仙顯靈了,跪求神仙能還自己丈夫清白,但苦苦得不到回應后,她也不敢再耽擱。

趁著夜黑風高,牽著女兒,帶上錢財趕緊離開,尋找生路去了。

十年前北境那一戰,不止鎮國侯府一家蒙冤受屈,死于戰場上的近十萬將士,也悉數被打成了叛軍,擔上了通敵叛國的罪名。

他們的親屬至今都被人戳著脊梁骨,抬不起頭,別說什么戰死將士該有的撫恤,能不被牽連都是難得。

青嫵重回人間后沒少斂財,當初云后行貪污的銀兩,一部分給了枉死城那些小鬼們,剩下的一部分以及她這段時間從蕭沉硯手里撈來的,總計也有個幾十萬兩。

但當初戰死的將士就近十萬,再怎么分,一家也就分個幾兩銀子。

幾兩銀子一條命,人命在這世道何其不值錢。

京都城里的公子哥們在外面隨便吃一頓飯都能花出個幾十兩。

這些將士,都是跟著她的父母兄長一同拋頭顱灑熱血的忠義之士,他們的家眷不該被薄待。

除此之外,蒙在他們身上的冤屈污名,也必須洗刷干凈。

這一夜崩波,哪怕青嫵是走的陰陽路這條捷徑,攏共也就發了百戶人家。

小玉郎從一開始的興奮,到后面看到這些戰死遺孤家里的慘狀后,情緒也變得懨懨的。

一行人回到王府后,天都要亮了。

夜游趕緊鉆回屋去,省的變回奶娃娃后只能爬著走。

小玉郎卻沒立刻回去歇息,他牽著青嫵的衣袖,仰頭問道:“姨母,那些戰死的叔叔伯伯們,會有沉冤得雪的一天嗎?”

“會的。”

“我相信姨母!”小家伙用力點頭,“之后我會把錢送到他們的家人手里的,可是姨母,我覺得只是送錢,并不能完全幫到他們……”

小玉郎很難過:“他們的日子,好難。”

小玉郎以前一直覺得自己的童年也挺艱難的,王生不慈,貶妻為妾,想要害死他和母親。

他也被懲罰餓過肚子,可今夜他看到的種種,那些掙扎在人世間的普通人,無一不是在努力活著,可即便如此,他們活的還是那么艱難。

青嫵揉了下他的腦袋,“想幫他們?”

小玉郎點頭,眼神認真,卻又迷茫:“可我不知該怎么幫,我太弱小了,我想變得更強。姨母,如果我像你,像姨父,或者像霍夫子那樣強的話,是不是就能幫到他們了?”

“那就試試看吧。”青嫵看到了小家伙身上隱隱的功德金光,“有些事,若不去做,便沒有希望。現在不必去想能不能做到,只需去踐行便是,未來還長,你總能遇到同道之人。”

小玉郎若有所思的點頭。

姨甥倆話別后,青嫵也回了院子睡回籠覺,這會兒天色蒙蒙亮,她見自己的屋子里燈燭未滅,遲疑了下,才推門進去。

男人坐在書案前,旁邊堆著一沓冊子,他聞聲抬眸,看到青嫵后,自然而然的道:“用了早膳再去睡。”

青嫵哦了聲,他太過自然,倒顯得她呆頭呆腦的不自然了。

桌上擺著一屜燒麥、軟糯白粥,與兩碟她愛吃的小菜,都還冒著熱氣,顯然是掐好時間端來的。

青嫵本來胃口缺缺,但從細節里感覺到了一種貼心,便坐下吃了起來,目光不由自主往他身上挪。

“算到我這個點會回來?”她問著:“你不會等了我一夜吧?”

“不算等你,本就有公務要處理。”蕭沉硯不疾不徐回道:“夜游白天不便行動,你嫌他麻煩,自然會在太陽出來前回來。”

青嫵哦了聲,塞了個小籠包進嘴,昨夜發生的事兒好像就這么輕輕揭過了。

用完膳后,青嫵去洗漱回來,蕭沉硯就不在屋里了,倒是紅蕊拿著一沓賬本和地契進來。

“蕭沉硯給我的?”

紅蕊點頭:“王爺聽說王妃你昨日動了自己的私庫,怕你錢不夠花,就讓把京中的產業都轉你名下了。”

青嫵沉默。

判官筆:“啊這……這這這!完了,阿嫵,我都要心動了。”

青嫵神色略顯復雜。

要說蕭沉硯窮吧,真不窮,但架不住他背后有個北境要養。

這男人的日子過的和苦行僧似的,整個厭王府只有她的小院是特殊的,衣食住行無一不是最好的。

昨夜她去‘送錢’的事,蕭沉硯應該不知情才對,不過以那男人的腦子,或許早就猜到了她不是為自己屯錢。

“北境的糧草夠了?他不藏著好自己的小金庫,還往我手里塞。”

青嫵嘴里說著,拿過地契翻看,越看神色越是詫異,這些商鋪莊子無一都是好地段的,絕對值錢。

關鍵這些地段的鋪面,不是靠錢就能買到的。

紅蕊小聲道:“奴婢送過來時斗膽看了眼,王爺送給王妃的似乎是先太子妃留下的嫁妝。”

青嫵恍然大悟,那就難怪了。

緊跟著臉上微燙。

蕭沉硯給她什么不好,偏偏把他母親的嫁妝給她,這里面的意思昭然若揭。

這男人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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