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葉天在看完了船上攜帶著的所有閑書古籍,在棋盤上將所有有空暇的雜役執事全部贏了一遍以后,最近一段時間,新找到的活動。
詹臺突破失敗的波動葉天第一個就察覺到了。
其實準確的說,從三天先前詹臺達到了練氣三層巔峰,開始準備突破的時候,葉天就猜到詹臺這一次可能會失敗。
因為他的修行出了一些問題,失敗是注定的。
可惜到最后關頭,詹臺似乎還是沒有發現,陸文彬也沒有發現。
當然,毫無疑問,這么多天以來,在葉天看來,陸文彬絕對是一個非常稱職的,負責任的師傅。
但畢竟他的修為只有化神巔峰,一些葉天能輕易看出的問題,陸文彬卻看不出來也是正常。
不過這一次失敗在葉天看來對詹臺也是好事。
自從開始修煉之后,他的突破速度極快,一路太過順風順水。
有一些小的挫折,讓他將底子再好好打磨沉淀一下,有利無害。
想到詹臺不停突破的事情,當然就無可避免的要說道葉天自己。
畢竟這么多天下來,葉天的無所事事已經全船皆知。
葉天其實也不想這樣。
最開始的時候,葉天沒有在常青城開始修行是因為那一大片范圍之內的靈氣太過稀薄貧瘠,修行起來事倍功半。
還不如做一些其他有意義的事情,比如了解這個對葉天來說還算是陌生的世界。
所以剛剛上船那一段時間,葉天一直在搜羅船上的一些閑書古籍來觀看。
不過很快,那些書都被葉天看完,行程也已經持續了許久。
天地靈氣的密度開始逐漸的增加,很快便達到了正常的水平。
從那個時候,葉天就已經開始修行了。
詹臺或者是其余的弟子修行的時候,需要嚴格按照功法來進行,同時相應的連體,印決也必須跟上,才能達到最佳的修行效果。
因此他們必須非常專注,看起來非常的刻苦。
但葉天并不需要。
他也有最適合自己的功法,陸文彬當時給他的功法應該就是圣堂的基礎功法,葉天還看不上,因此只是隨便翻了翻便扔到了一邊再沒有動過。
別人的眼里葉天在甲板上曬太陽,和雜役下棋,看著日落喝茶。
但實際上,葉天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從來都沒有落下修行。
就算是睡覺的時候,他都在修行。
可以毫不客氣的說,葉天在修行上面,絕不會比任何一個人松懈。
重新修煉一次,對于葉天來說,不會有任何的阻礙和關卡。
對于葉天來說,更重要的是他要借助著這一次重修的機會,讓自己的基礎更加夯實穩固。
以真仙巔峰的眼光來看,先前修行的時候所犯過的錯誤和缺陷,實在是太多了。
尤其是最關鍵的第一步。
很多人,在修行之初,就算是有高人指點,依然是懵懵懂懂,稀里糊涂的跨進了大門,然后以提升境界速度為奮斗目標。
畢竟在普世的眼光里,修行速度的快慢就意味著天賦的高低。
但葉天不在乎這個。
如果只是想要追求速度,他可以一夜之間就達到筑基,保證能驚掉所有人的下巴。
他在乎的是質量,是未來的仙道之路。
因此葉天一邊修行,一邊在極努力的壓制著層次的突破。
將自己的層次死死的控制在練氣一層。
修行到了便破境這是一個非常水到渠成的事情,甚至可以說,這就是天道。
但葉天讓自己不要破境。
嚴格說來,他其實就是在和天道對抗。
若是說出去,絕不會有人相信這種事情,但葉天現在就是在這樣做。
他還會繼續如此。
繼續修行,繼續壓制,直到他認為可以突破的時候,自然便會繼續突破。
當然,這樣的事情葉天也并不會反復在每一個境界都如此做,那樣才會失去意義。
最起碼以葉天目前推算的情況來看,在達到問道先前,這樣的事情,只會發生這一次。
太陽徐徐升高,很快便已經到了中午。
一陣香味飄來,午飯時間到了。
一旦練氣入體成功,便算是真正的修真者,體質會得到極大的加強,在進食方面的念頭和需求會減弱許多。
但正常情況下,只有達到了金丹期,才會辟谷,完全不再需要通過食物來攝取生存所需的能量。
而這艘船上除了陸文彬等少數幾人之外,所有的弟子,已經一些雜役執事,都并沒有達到這個層次,因此每天還是會按照飯點用餐。
當然,大部分的弟子沉迷于修行,很少吃飯。
多數時間,吃飯的也只有葉天和一些雜役執事們。
葉天將魚竿收起。
這個時候才能看到,那魚線的尖端,竟然用的是直鉤。
若是最近相熟那些雜役和執事們看到這一幕,都會了然,怪不得這葉天在甲板上釣了那么多天的魚,一只也沒有釣上來。
葉天認真的將魚竿收起放好,然后才慢悠悠的來到了用餐地點。
有些意外,今天竟然有不少的弟子按時間來吃午飯。
這的確是一個很少見的情況。
上一次葉天在午飯時間見到這么多弟子,詹臺突破到練氣三層那一天。
再上一次則是再往前一個月,詹臺突破到練氣二層的那天。
再上一次,就是他和詹臺第一天上船的那天了。
換而言之,只有出現了一個讓人們好奇關注的大事,大家都會不約而同的在午飯時間匯聚到這里。
也算是一個難得的,眾多弟子們坐在一起交流的機會。
果然,今天弟子們議論的,就都是詹臺突破失敗的事情。
作為這幾次大家議論焦點的主人公,詹臺除了第一天那一次之外,后面都沒有在這種場合出現過。
也包括今天。
可以聽到,弟子們言語之間,還是為詹臺感覺惋惜的多一些。
因為等到了圣堂,以詹臺的天賦,是絕對可以成為正式弟子的,這是個毫無懸念的事情。
而詹臺表現得越厲害,作為曾經和他一條船上的這些弟子們,也會感覺與有榮焉。
不過聊著聊著,這些弟子們的話語似乎都慢慢的轉到了在角落里吃飯的葉天身上。
破境失敗本來是一個很正常的事情,畢竟大多數情況下,大家破境都是站在一個臺階上努力的往上一個臺階夠,而不是耐心等著自己生長到足夠高之后,再輕描淡寫的跨上去。
更不是像葉天這樣,自己已經足夠高,高到隨時可以跨上去,搞到此時腳下的臺階已經支撐不住,卻還是在等待。
但詹臺的天賦,和他的努力,讓大家都對詹臺的這次失敗感覺到有些不忿。
畢竟就連詹臺這樣的天賦竟然都突破失敗,這對在修行路上努力攀登,天賦還不如詹臺的其余少年們,也是一個打擊。
就算大家的層次高低不同,但依然很輕易便產生了一些共情,再加上少年人的年輕氣盛。于是,一直在大家眼里好吃懶做,無所事事的葉天,就成了宣泄的渠道。
大家交談議論之間,似乎葉天成了導致詹臺破境失敗的直接原因。
因為他與詹臺的房間緊緊相鄰,而葉天整日游手好閑,進進出出,很顯然對詹臺造成了影響和干擾。
很快,本來在葉天旁邊吃飯的幾個相熟的雜役執事便在這些少年的議論聲中一個接著一個的悄悄遠離了。
只剩下了葉天一個。
葉天懶得向這些jing力似乎有些過剩的少年們解釋什么,默默的吃完了自己面前的飯食,也準備離開了。
“你等等,”這時,一個身材魁梧,年齡約莫十六七歲的少年站了起來,語氣不善的出聲向葉天說道。
這少年名叫石元,還差幾個月十八歲,修為已經是練氣八層巔峰,距離九層也就是一線之遙。
在天驕扎堆的船上,這石元也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了。
葉天腳步一停,轉過身來,向對方投去了疑問的目光。
石元氣勢洶洶的盯著葉天。
“在這艘船上,我們這些弟子都在認真修行,那些雜役執事也都有各自的事情需要忙碌,只有你一個人無所事事。”
“你能得到陸先生的賞識,又能和所有的雜役執事們打成一片,再加上言行舉止,也不難看出是一個聰明人。”
“本來你之行徑,我等無意理會,我們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但如今詹臺便是一個例子,他受你影響,破境失敗,你知道此事有多么嚴重?”石元冷冷的說道。
“先不說你所言之事是否成立,但抵抗周遭影響,亦是修行能力的體現,若是連這種影響都無法忽視,就算是天資再好,成就亦是有限。”葉天搖了搖頭說道。
“你在教育我?”石元的臉上露出了嘲諷的笑容。
他是即將進入圣堂修習的天之驕子,而葉天在他的眼里,只不過是一個天賦愚鈍,悠閑散漫的無志之徒。
這樣的人,竟然也配給他將修行中的大道理?
“算了石元,和這種家伙有什么好多費口舌的,”眼看石元眼中浮現出怒氣,旁邊有人急忙出聲勸阻。
“我知道,他還不配我出手教育!”石元冷哼一聲,坐回自己的位置。
葉天笑了笑,轉身離開,回到了甲板上釣魚的位置。
取出魚竿,將直鉤拋進了水中。
悠悠然的靠在了躺椅上,完全不在意剛才發生的事情。
船艙上面一層,少年們可以通過窗戶居高臨下的看到甲板上葉天懶散的身影。
“這個葉天釣了這么多天的魚,你們可有誰看到他釣上來魚過?”人群中,有一個面容姣好的女孩好奇的問道。
“還真的沒有!”大家回憶片刻,做出了確定的回答。
“所以他到底能做成什么事情?”少年們紛紛笑了起來。
“但是我聽說他下棋很厲害,所有的雜役執事都被他贏了個遍,”最開始提問的女孩又說道。
“玩耍的把戲罷了,又能如何?”石元不屑說道。
少年們紛紛點頭,話最多的女孩也安靜了下來,少年們停歇了片刻之后,話題終止,三三兩兩的回各自房間去了。
傍晚,太陽落山,夜幕籠罩了寧康河。
今天還是沒有能釣上來魚的葉天慢條斯理的收起了魚竿,將其認真放好,先是去吃了些晚飯,然后喝了杯茶,在船上漫無目的的散了一刻鐘的步,這才回到了船艙中自己的房間。
路過詹臺的房間,房門緊閉,不過葉天能‘看’到他還在努力修行。
白天剛剛突破失敗的時候,陸文彬便來指點過詹臺,他明顯改進了一些。
但葉天一眼就看出來,問題似乎并沒有完全解決。
若是這樣下去,詹臺應該還會再突破失敗一次。
第三次,應該才能順利破境。
葉天想了想,還是輕輕敲了敲詹臺所在房間的房門。
“……請進,”過了幾息,詹臺應了一聲。
葉天推門而入。
“見過恩人,”詹臺見是葉天,急忙起身行了一禮。
他一直都是這么稱呼葉天的。
一是葉天的確救了他一命。
另一方面,詹臺記得非常清楚那天陸文彬即將要出發之時,在葉天的面前停留了片刻,在那關鍵時刻,葉天將緊張的自己拉了出來,主動推到了陸文彬的身前。
這才有了后面發生的這一切。
所以在詹臺的心里,葉天不光救了自己的生命,也給了他修道的生命。
當然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總之這兩樣對詹臺來說,都是最為寶貴的東西。
所以他一直以來都對葉天保持著絕對的尊重。
登船以后,兩人的房間雖然相鄰,但詹臺一直專注于修行,所以兩人見面的次數還真是不多。
“最近一直在修行,一直沒有去拜訪恩人,還望見諒,”詹臺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不必多禮,”葉天稱贊道:“你在修行上的進展的確是不錯!”
“可惜今天破境還是失敗了,”詹臺嘆了口氣說道。
自從修行開始,他便是順風順水,突飛猛進,絕佳的天賦讓少年頗有種意氣風發之感。
今天的事情,對他肯定是有些打擊的。
“你的功法是在靈氣運轉到第三周天的時候,就將印決變為辰決?”葉天說道。
“是的!”詹臺回答道。
他下意識的認為葉天也在修行,知道這些應該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并沒有什么意外。
“之后可以試試到第九周天的時候,再變幻印決,”葉天說道。
“可是……功法就是如此……”詹臺有些不解。
“功法有普世性,尤其是類似于圣堂這種地方流傳的功法,”葉天解釋道:“但世間不可能有兩個完全相同的人,不可能有兩片完全相同的樹葉,就算是再完美再厲害的功法,也不是完全契合每一個人。”
葉天巔峰時候的修為層次,已經完全足以自創出強大的功法,開宗立派。他現在境界雖失,但神魂和眼力猶在,這也是他能夠輕易的找到詹臺問題的原因。
也不知道詹臺有沒有聽懂,說完之后,葉天便告別回自己房間了。
這一點小問題其實整體來說無傷大雅,詹臺就算沒有照做,也就是頂多再失敗一次就能成功突破到練氣四層。
度過了這個挫折,這功法還是很適合詹臺的。
葉天離開之后,詹臺有點猶豫。
葉天的話對他來說的確是一知半解,因此詹臺就面臨一個選擇。
要不要聽葉天的。
一面是高高在上的圣堂,按理來說,換誰都會選擇相信圣堂,相信一直在教導他的陸文彬陸先生。
但葉天也是幾乎重塑了他新生的恩人,詹臺對于葉天,也是極為信任。
“不妨……試試?”半餉之后,詹臺呢喃自語:“反正,已經失敗了一次。如果不通,大不了再繼續按照圣堂功法的來!”
想好之后,詹臺便雙手捏了個印決,輕輕閉上了雙眼,進入了修行狀態。
其實換個角度來說,能夠在兩個未知結果的選擇之中做出正確的那個選項,其實也是天賦的一種體現。
破境失敗之后,本來短暫超越了練氣三層的氣機重新跌落了回去,就算是詹臺先前修行的不錯,也很難短時間之內再次調動起來繼續沖擊四層。
他花費了三天時間調整,才終于再一次做好了突破的準備。
這一次突破的時候,陸文彬直接守在了詹臺的旁邊,為其護法。
陸文彬本來以為自己在旁邊,就算是突破過程中出現了什么意外,也有自己看著,對詹臺來說算是個定心丸。
卻沒有想到,他的存在,卻讓詹臺有些緊張了起來。
這么多天來,陸文彬對詹臺的耐心教導,讓后者對陸文彬很是尊敬信服的,現在他選擇了相信葉天一次,悄悄按照葉天所說對功法做了一些改變,在詹臺看來算是違逆了陸文彬的教導,這讓詹臺面對陸文彬的時候,總有種心虛感覺。
在這樣的心理中,詹臺調整好了狀態,正式開始第二次沖擊練氣四層。
小腹丹田處,儲存靈氣的氣旋開始被調動起來,徐徐的旋轉,并越來越快。
同時,詹臺開始按照功法指引,不斷將靈氣運轉向體內各處經脈。
當在體內所有經脈之中循環反復一遍,便是一個大周天完成。
接著便是第二個。
第三個。
詹臺咬了咬牙。
按理來說,在這次以后,詹臺就需要變換印決,調整靈氣運轉。
但詹臺并沒有這么做,而是繼續維持現有印決,緊接著便是開始了第四次的運轉。
旁邊的陸文彬第一時間睜開眼睛,有些意外的看了詹臺一眼。
他知道詹臺沒有按照功法里的那樣做,但是卻也沒有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