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周云龍,則亦步亦趨跟在身后,面對一大群“仙師”有些拘束。
經歷一系列變故,他現在還有些夢幻之感。
終究只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盡管即將踏上修仙之路,但心態還沒有轉變過來。
見是“青陽前輩”帶過來的少年,修士們也沒有刁難。
“安排一人,帶他下去沐浴更衣,順便教授修仙界的通用文字。”
議事廳的門檻前,劉玉止步吩咐道。
說完,大步邁入其中,大馬金刀坐在主位上。
“是青陽師叔。”
一名筑基修士當即領命,神識傳音一個煉氣弟子,將周云龍帶了下去,先收拾一番著裝。
大馬金刀坐在主位,聽著一名名筑基修士的稟報,劉玉不時微微點頭。
對于永盛坊市周邊的局勢,總算有了一個初步的印象。
永盛坊市距離宗門山門,不過九千里左右,距離東北方向最大的“新月城”,則有一萬一千里左右。
綜合來看,處于青州腹心,遠遠稱不上最前線,目前還比較安全。
至于四翅黑虎,多半只是一個偶然。
據駐守的筑基修士所言,獸潮爆發以來,只是受到一些妖獸族群的襲擊,可以輕易抵擋下來。
甚至還有余力,去清理周邊的妖獸。
不過隨著金戈城的告破,新月城采取龜縮守城之策,倒是面臨的風險大增,三階妖修襲擊的可能也大了許多。
故而,才請求宗門派遣一位金丹修士前來坐鎮。
“嗯。”
聽完,劉玉揮了揮手,示意筑基修士們退下各司其職。
“看來一般情況下,不需要自己出手。”
“一些低階妖獸,這些筑基小輩就足以應付,自己還是有時間修煉。”
“保險起見,還是調一隊死士過來協助守衛吧。”
“減少親自出手的頻率,也能有更多的時間用于修煉。”
思索了一會兒,劉玉閃過這個念頭。
隨即取出一張傳音符,低語幾句,激發后化為一道火光遠去。
在一名宗門筑基的領路下,他來到了坊市中靈氣最濃郁的洞府,開始半閉關的鎮守生涯。
即使有著聚靈陣聚攏靈氣,洞府的靈氣濃郁程度,也就相當于一般的二階極品靈脈。
如果光靠吸收靈氣修煉,定然會拖累修為提升速度,讓許多金丹修士無比難受。
不過劉玉服用丹藥修煉,倒是對外界靈氣的依賴較少,修煉速度并不會被拖累。
這種會拖累金丹修士修煉速度的情況,宗門自然考慮進去了。
故而每一名,在外執行任務的金丹長老,每年都會有著一筆靈石“補貼”。
根據駐守之地的危險程度,以及靈氣濃郁程度的不同,補貼的靈石也不同。
劉玉坐鎮永盛坊市,每年可以領取兩千靈石的補貼。
按照每瓶“培元丹”八千靈石來算,僅僅只需四年,就以可以購買一瓶修煉丹藥了。
這還是因為永盛坊市危險性不高,所以補貼較少的緣故。
倘若大膽一點,選擇坐鎮最危險的邊境仙城,靈石補貼甚至能達到四五千之多。
不過這種福利,也就元陽宗修士能夠享受到,青州附庸是沒有的。
以他們各自勢力的底蘊,也難以承擔這種程度的“補貼”。
練功房。
劉玉取出用了幾十年的蒲團,盤坐服用“雪參丹”,開始了在永盛坊市的第一次修煉。
雪參丹是精品丹藥,藥效遠超基礎的“培元丹”,服用此丹修煉速度又快了不少。
兩種丹藥交錯服用,能大大降低抗藥性疊加的速度。
當然,雪參丹藥力更強,價格自然也要更貴。
一般售價在一萬三千到一萬五千靈石左右,幾乎是培元丹的一倍之多。
“啟稟師尊,修仙界通用文字,弟子已經大體識得。”
大廳中,周云龍垂手而立,畢恭畢敬的說道。
距離來到永盛坊市,已經過去了三月。
或許是靈根資質者,天生比普通凡人聰慧一些的緣故,僅僅三個月的時間,周云龍便學會了修仙界通用語。
這還是沒有正式開始修煉,做不到過目不忘的情況下。
“嗯。”
劉玉輕輕頷首,沉吟了一會兒,從儲物戒取出一本紅色封面、厚約一尺的書籍。
此書的封面上,赫然寫著“圣火編年史”。
沒錯,此書正是記載了圣火教的歷史。
從開宗到鼎盛時期,再到為了煉制“圣火劍”山門被破,乃至其后的“黑暗歲月”都有記載。
以及一些,為圣火教做出貢獻的杰出人物,在其上也留下濃墨重彩。
既然答應了唐天寶,要讓圣火教傳承繼續下去,劉玉自然不能太過敷衍了事。
最重要的是,劍靈不會認同啊
隨便找一個身具靈根者,傳授圣火教的功法,就能叫做傳承延續嗎
顯然不能
一個國度的百姓,如果連本國的歷史都忘記,文化風俗都遺失。
那顯然,很難對國民的身份產生認同,也就算不上真正的某某國人
一個只是得到功法的修仙者,而對宗門歷史并不了解,那也不過是偶爾得到功法的外人罷了。
只有得到傳承功法,并且對宗門歷史產生“認同感”,才勉強稱得上“傳承者”。
兩者,缺一不可
劉玉先傳“圣火編年史”,自然是讓周云龍先了解圣火教的歷史,隨后再告訴此子其責任,為何會收他為記名弟子。
最后,才會傳下“圣火經”。
之所以收下這名“開山大弟子”,便是為了了結破敗之劍的因果。
倘若此子不愿承擔這份責任,那么收徒的打算便“自始不存在”,劉玉也會將之處理掉。
只有愿意肩負圣火教的傳承責任,才算得上他的記名弟子。
往后的仙途,至少修煉到筑基期不成問題,相比普通修士可以說一番風順。
至于讓此子加入元陽宗
劉玉并沒有這個打算。
如果一切朝預定的軌跡發展,此子修煉到筑基期,是定然要返回西沙之地的。
萬一自己牽扯出來,就不太好了。
神沙門再怎么說,也是元嬰級別的宗門,還是小心一點為好。
“這本“圣火編年史”,你先拿回去看看,本座之所以收你為徒,也正是因為“圣火教”。”
“待到此書倒背如流,你再來見本座,屆時再傳你修仙功法。”
劉玉淡淡道。
說著伸手一指,厚厚的書籍,便飄至周云龍身前。
“是”
“弟子定然不負師尊期望”
周云龍領命道。
經過三個月學習,此子倒也學得有模有樣,對于修仙界的一些禮儀,也已經學習到位。
“嗯。”
劉玉點了點頭,隨意揮了揮手,示意其退下。
“弟子告退。”
周云龍畢恭畢敬行了一禮,隨后才朝厚厚的紅色封面古籍摸去。
法術效果消失,入手便是一沉,這本古籍比想象中還要沉重。
“好重”
周云龍心中暗道,雙手用力將“圣火編年史”捧在懷中,轉身向洞府外走去。
夜晚,一間小閣樓內。
白日學習各種修仙基礎,末了還要泡藥浴洗筋伐髓。
待到天色昏暗,周云龍總算空閑下來,有時間翻開那本“圣火編年史”。
對于此書,他也非常好奇。
“師尊之所以收我為徒,就是因為圣火教”
“火,難道因為我身具火靈根,特別適合圣火教功法的緣故”
“師尊與圣火教之間,又發生了哪些事情”
“此書里面,記載了什么東西”
懷著期待,周云龍伸出手,掀起圣火編年史的紅色封面。
映入眼簾的,是仿佛火焰燃燒般的一行行大字,字跡龍飛鳳舞、無比深刻。
仿若萬載前的榮耀與信仰,盡數濃縮在了幾十字之中,書寫于編年史的第一頁,輾轉流傳到了現在。
“焚我殘軀,熊熊烈火”
“生亦何歡,死亦何苦”
“為善除惡,惟光明故。”
“喜樂悲愁,皆歸塵土。”
周云龍不自覺念出聲,莫名覺得震撼不比。
不知為何,心中不知不覺間多出了一份沉重。
他僅僅通讀一遍,便一字不漏,將這份教義記在心里。
“不錯。”
神識觀察到這一幕,劉玉暗暗點頭。
看來,不需要重新找一個傳承之人了,也能節約不少功夫。
思緒漂飛,他又想起了石人杰被處決的場景,念誦圣火教教義的兩道人影,似乎漸漸重合。
“叮叮”
“砰”
永盛坊市外,聲勢浩大的斗法響徹群山。
每一擊的威能,都讓低階修士心驚不已,有些坐立不安。
淡金色長槍上,繚繞著青色的火焰,與一個磨盤大的毛茸茸拳頭硬憾。
“叮叮”
一息之間,便交鋒數十次,雙方平分秋色暫時后退。
“自從新月城被破,永盛坊市遭遇三階妖修攻打的頻率,是越來越高了。”
劉玉面色凝重,凝視陣法外一只三丈大小的金猿,手上法訣連掐。
三階中期妖修金剛猿,血脈雖然只是凡級,但卻是凡級中最頂尖的一批。
而且因為是靈長類妖獸,思維遠比普通妖修靈活,也更能難以對付。
此猿妖軀非常強大,足以硬憾落日金虹槍而不傷。
并且肉身,同樣擁有百萬斤以上的巨力,甚至還要勝過他一籌。
就連青陽魔火,也被此猿體表一層金光擋住,無法造成有效的傷害。
三階金剛猿一聲爆吼,隨后體表覆蓋一層金光,直直向陣法沖擊而來。
途中,此猿撿起巨大的石頭與樹木,向籠罩陣法的風墻奮力投擲。
“咻咻”
落日金虹槍噴吐淡金色槍芒,將投擲而來的巨石與樹木,盡皆化為齏粉。
隨即化為一道金色流光,破空向金剛猿射去。
與此同時,劉玉取出萬魂幡輕輕一搖,兩只金丹級別的惡鬼便向此妖撲去。
正是原本的人形惡鬼,還有后來加入的四翅黑虎。
一者金丹初期巔峰,一者堪堪步入金丹。
看著鬼氣森森的兩只惡鬼,金剛猿眼中閃過忌憚,奮力一擊將長槍暫時逼退,立馬抽身閃避。
它的妖軀雖然強大,但終究是血肉生靈,還是比較忌憚這種惡鬼。
先前的幾次交鋒,便在兩鬼手中吃了不少苦頭。
“嘭嘭”
短暫的寂靜后,轟鳴聲再次響起。
這一戰,一直持續了兩個時辰,三階中期金剛猿才退去。
但此猿臨走前不甘的表情,顯然還會再來。
“倘若爆發全力,應該能斬殺此妖,但太過引人注目,沒有必要。”
“此時還是盡量拖延,拖到援兵到來為好。”
望著這一幕,劉玉微微搖頭。
秉承一直以來的低調作風,自從斬殺四翅黑虎后,即使遇到三階妖修的進攻,他也只是將之擊退,而不尋求斬殺。
本身是“六品金丹”,還能夠斬殺同階妖修,已經足以讓宗門重視。
在整個七國盟,都有著不小的名聲。
畢竟到了金丹、妖丹境界,修士與妖修的保命能力都大大增加,擊敗容易擊殺卻非常困難。
劉玉當年初入金丹,便能斬殺同階妖修,如此實力,已經贏得所有修士的尊重。
再出風頭一些,效果會不會更好不知道,但一定會遭受妖修們的針對。
綜合考慮下,他選擇了低調。
時間一晃,距離劉玉來到永盛坊市駐守,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三十年。
就在五年前,一個震撼性的消息傳來
愈發猛烈的獸潮下,“新月仙城”堅守不住淪陷了
仙城淪陷,駐守的金丹修士遭受妖修追殺,一下子便隕落了五名。
不過經過劉玉一番打聽,大師姐李不語還活著,只是身受重傷。
在宗門療養五年,元氣都還沒有盡數恢復,也不知是真是假。
而新月城,這座如此重要的仙城淪陷,也使得青州局勢急轉直下。
途中,盡管還有許多修仙者聚集地屹立,但遠比不上新月城堅挺。
獸潮洶涌,一下子便席卷進了青州內部,致使生靈涂炭、哀嚎遍野。
但元陽宗,卻沒有太好的辦法。
就連處于腹心的永盛坊市,遭遇妖獸襲擊的力度,也大了許多。
三階妖修出現的頻率,也越來越高。
說不定哪一日,便會同時被幾只妖修圍攻。
劉玉自然不會坐以待斃,早在五年前,就已經向宗門發出求援訊息。
但由于人手不足的緣故,援兵遲遲沒有到來。
“毗鄰橫斷山脈的中小國度,此時已經基本淪陷,成了妖獸的樂園。”
“至于其它四宗的情況,此時也好不到哪去。”
“倘若聯盟還不加大援助力度,宗門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底蘊消耗,五宗說不定會同時“戰略轉移”。”
夕陽下,劉玉站立在墻頭,遙望東北方向。
漆黑如墨的瞳孔中,閃過一絲深思。
沒了新月城作為屏障,剩下的修仙者聚集地,完全無法有效抵御獸潮,妖獸一方可以說勢如破竹。
按照這樣的情況來看,只要用不了多長時間,便會真正席卷到永盛坊市。
新月城淪陷,五年時間過去,獸潮如今距離永盛坊市,僅僅只有兩千里
這個距離非常危險,對于三階妖修而言,一個時辰不到便能跨越。
劉玉已經做好見勢不對,立馬就遁逃的打算。
并且傳下命令,一旦獸潮真正到來,不要堅守各自逃命。
以永盛坊市的實力,哪怕遇到獸潮的一小部分“偏師”,也不可能能夠堅守,那樣只是愚蠢的送死而已。
在如此局勢下,自然是保存實力最為重要,宗門也下達過類似的命令。
“風雨欲來啊。”
劉玉稍稍感嘆。
一旦獸潮到來,即使他身為金丹真人,也只能狼狽而逃。
洶涌的大勢下,金丹修士也改變不了什么。
與妖戰的三十五年中,金丹修士都隕落了不少,都已經成為了“英雄”。
但劉玉無意做什么英雄,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嗯”
正在思索間,他忽然神色一動,朝西南方面方向望去。
只見遙遠的天邊,忽然出現一道耀眼的金色遁光,伴隨著陣陣金丹級別的靈壓,迅速向永盛坊市靠近。
“莫非”
劉玉心中一動。
但謹慎起見,還是示意手下筑基修士開啟陣法。
二階陣法雖然作用不大,可總歸是一道屏障。
如果來者不善,也能抵擋幾下金丹級別的攻擊,讓坊市內的修士有一點反應時間。
十幾息后,金色遁光進入坊市十里之內,劉玉總算看清楚了其真面目。
道道金色光華中,隱隱有梵音響起,令人感到心神寧靜,戾氣都化解了不少。
金剛杵
這竟是一件充滿佛門色彩的法寶。
六丈長的法寶上,站立著一男一女兩道人影,光潔的頭頂上點著幾顆戒疤。
“莫非是齊國如是寺的修士”
“在五宗“戰略轉移”的威脅下,援兵終于到來了”
思及此處,劉玉心中一松,不過還是沒有打開陣法的意思。
如果是聯盟派來的,必定會有七國盟的任務文書或者令牌。
又是數息后,金剛杵法寶在陣法十丈外停住,被所有修士看見。
“來者何人”
一身黑袍的劉玉淡淡開口。
可能是因為“青陽功”,或者自身經歷的緣故,他對張口閉口“普度眾生、除魔衛道”的門派,一向沒什么好感。
“貧僧苦云,見過青陽道友。”
“貧尼慧心,這廂有禮了。”
收起法寶,兩名如是寺修士懸空而立,開始介紹自己。
對于劉玉有些冷淡的態度,兩人恍若未聞,依舊一臉慈悲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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