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分享自己最大秘密的人,無疑是最親近的人。也<道這個木盒代表什么,但是大辮子曉得。
鄭重地把木盒掛在自己脖子上,大辮子燦燦一笑,心中涌起一股從來未曾有過的甜蜜,那就是真愛的味道。
她知道這個木盒的作用,只不過是想戴一會兒,等沒人的時候,再還給胖子。再說,對于這個神奇的木盒,她心里也有一股期待,很想見識一下里面奇妙的世界。
訂婚儀式就這樣結束:一杯茶,一件信物,以及大伙的口頭約定。
在那個年代,說話還是算數的,不說一諾千金也差不多。
老革命作為男方家長,李隊長作為胖子的領導,就開始和王大娘具體籌劃起以后的日程,胖子和大辮子則被趕出家門,按照當時縣城比較流行的方式,去看場電影。
“我也去。”奇奇樂呵呵地喊了一句,小家伙最喜歡湊熱鬧。
車老板子笑呵呵地把她拉回來:“你個小丫頭,今天就別跟著摻和了。”
胖子嘴里嘿嘿著,大辮子低著頭紅著臉跟在后面,先后出屋。到了外面,胖子長出一口氣:“俺總算是放心了。”說完就抓住大辮子的小手。
街上的路燈雖然不太亮,但是扯手的一男一女還是比較引人注目。話說八十年代初期,談戀愛的基本都要保持一米左右的距離,沒人的地方才敢拉拉手,看到有人,就得趕緊撒開。
走了半道街。胖子就聽身后傳來唧唧喳喳地議論聲。大辮子也有點害羞:“黃大哥。松手啊。”
“呵呵。我是想叫你感受一下盒子里面地空間。走。上那邊。”胖子把大辮子拉到僻靜處。這里有幾棵老榆樹。因為附近地路燈壞了。所以更加昏暗。
靠在樹上。胖子趴在大辮子地耳朵上。把自己地體會悄悄說給她聽。大辮子閉目凝神。把全副心神都凝聚在木盒上面。
“進去了嗎?”胖子關切地問。
大辮子一個勁搖頭:“黃大哥。不行啊。進不去。”
胖子撓撓后腦勺。心中忽然一動。然后從木盒里面取出一根針。輕輕在大辮子地中指尖扎了一下。大辮子有點莫名其妙。忍不住低聲呻吟一下:“黃大哥。都出血了。疼啊。”
“沒事,一會就好了。”胖子拿著她的手指,湊到木盒上面,他想起來,這個木盒變小的原因,是因為曾經沾上他的鮮血,所以也叫大辮子這么試試。
“禽獸!”從不遠處傳來一聲爆喝,然后,一個大漢從一棵老榆樹后面閃現出來,兩臂揮舞,直奔胖子而來,頗有幾分路見不平一聲吼地架勢。
胖子也被嚇了一跳,以為碰上攔路搶劫的呢,不過,隨著那人的靠近,他先聞到一股酒氣,這才想起,可能是個多管閑事的醉鬼。
讓過張牙舞爪的大漢,胖子拎住他的脖領子:“你想干啥?”
大漢嘴里發出陣陣怒吼:“你這個死胖子,竟然強迫人家姑娘干那事,我非揍你不可!”
胖子也不客氣,那著針在他胳膊上輕輕來了一下,剛剛破皮就連忙抽出來。大漢一個哆嗦,然后有點清醒了,打量一下大辮子和胖子,使勁抓抓頭發:“嘿嘿,剛才你們說進去、流血啥的,是我誤會啦。”
大辮子恍然大悟,立刻羞得轉過身,躲到樹后,胖子也被這家伙弄得哭笑不得:“兄弟,以后你可得穩當的,啥事弄清楚再說啊。”
“嘿嘿,對不起啊胖哥,俺就這毛病,要不能叫二愣子嘛。”那家伙晃晃蕩蕩走了,還打了幾個酒嗝。
“真是啥人都有。”胖子嘟囔一句,又湊到大辮子跟前,只見她張著小嘴,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胖子知道,剛才的滴血發揮作用了。
“真是太奇妙了,不會就是傳說中地世外桃源吧!”良久,大辮子才發出一聲贊嘆,里面的空間有水有樹,不帶絲毫人間煙火。
“以后,它就是屬于我們的世界。”胖子拉住大辮子的手,真想就這樣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倆人溜達回家,電影最后也沒有看成,不過,對于大辮子來說,卻看了一場平生最美妙的電影。
木盒又重新掛在胖子的脖子上,不過它的主人現在已經變成兩個。
“這么快就回來了,小玉姐姐,看得啥電影啊?”奇奇充分發揚刨根問底的精神。
胖子撓撓腦袋:“呵呵,桃花源。”
老革命樂呵呵地說:“我們都商量好了,年前給你們倆人結婚。”
胖子一聽大喜,臉上樂開花:“時間緊點,明天我就抓緊置辦東西,呵呵,肯定能趕趟。”
“我們說的是來年過年的時候,你著啥急。”老革命吧嗒一口小煙袋,慢吞吞地說。
第二天上午,胖子在幾位老人地督促下,和大辮子前往照相館,按照最近新流行起來的規矩,照一張訂婚相。
雖然胖子恨不得現在就照婚紗相才好呢,不過也沒辦法,大辮子的年齡還沒到線呢。
一聽說照相,奇奇當然要跟著,小家伙最愿意照相了,不過,來到這之后,只有櫻田雅靜給她照過幾張。
照相館就在十字街北面,占據著一個相當好的地里位置。那個時候,從位置
以看出一個行業的重要性。
比如說,十字街應該是最繁華地地方,四個角都是響當當的單位:新華書店算一個,上面是題寫地那四個很有特色的大字;另外,肯定也要被百貨商店占一個,還有副食商店也能占一席之地。
來到照相館門口,只見牌子上寫著“大北照相館”,櫥窗都是一人多高地大玻璃,里面貼著不少放大的相片,黑白地居多,也有彩色的,不過,顏色比較單一,看著也不自然。
相片里面最引人注目地是解放軍,一身綠軍裝,頭上地帽徽紅星閃閃,英氣逼人,難怪能成為一個時代的偶像。
再有就是小孩居多,一個個都挺招人喜歡。胖子一邊看,一邊說:“要是咱們奇奇照一張掛在這,保準最漂亮。”說得小丫頭美滋滋的,臉上躍躍欲試。
進了門,因為來的早,所以前面排隊的人不多。開票地時候,營業員伸頭一看,然后問道:“你們三口人要照全家福啊,幾寸的?”
胖子撓撓腦袋:“呵呵,同志,我們要照訂婚相。”
那人叨咕了一句:“二茬還照啥相啊,有那錢還不如給小孩照一張呢。”邊說邊開票。
奇奇拉了拉胖子的衣襟,胖子連忙說:“那啥,還要給小孩單照一張。”
很快就輪到胖子他們,進到里面,黑咕隆咚,最前面的架子上支著一臺照相機,還圍著一塊大黑布,照相的時候,攝影師要把腦袋鉆進去。
倆人坐在一個長條凳子上,就聽攝影師喊:“小孩坐中間。”
胖子一想:行了,就當是全家福吧,于是就把奇奇也拉到板凳上。然后把腦袋使勁往大辮子那邊靠,大辮子有點不好意思,不過還是往這邊側側身。
“把腦袋都擺正,身子也別栽楞。”攝影師在那邊又嚷嚷起來。
胖子總算是明白了,這年頭照相得人家說了算,于是只好正襟危坐,一本正經。
攝影師還真是負責,指揮了半天,這才滿意,只不過,胖子臉上的笑容多少已經有些僵硬,就連奇奇也直咧嘴,心里決定:一會那張單人的說啥也不照了。
“別動,一二三,好了。”攝影師把手里的膠皮球一捏,胖子和大辮子的訂婚相就成為永恒,里面的兩個大人表情略顯嚴肅,小奇奇臉上帶著一種天真地無奈。照片不能說多么好,只能說擁有鮮明的時代特色。
從凳子上站起來,胖子活動一下脖子,感覺有點僵硬,比干完重活還累。奇奇則說啥也不再照相,拉著大辮子的手就往外走。
走出小黑屋,三個人都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而就在這個時候,對面傳來一聲吆喝:“哈哈,胖子,原來是你啊,想不到這么快就又見面了。”
胖子抬頭一看,不由撓撓腦袋,原來正是昨晚管閑事的酒鬼,看來這家伙當時還是沒喝多,還認識人呢。
大辮子一看是他,連忙領著奇奇先出去,胖子也準備打個招呼就走,不料那人身邊又躥上來一位,一把將胖子抱住:“哈哈,兄弟,還真是你!”
胖子掙脫出來,只見對方一張黑臉如張飛,滿臉大胡子,相貌粗豪,腦袋上锃光瓦亮,一看就非是良善之輩。
“你是——”胖子搖搖頭,在他的印象之中,好像不認識這個人。
大胡子在他的肩膀上使勁拍了一下:“上次在拘留所,咱們是號友啊,你還給我一根煙呢!”
“原來是這家伙。”胖子終于想起來,就是那個叫劉鐵蛋的。不過看到照相館里的其他人都投來異樣的眼光,胖子連忙說:“你也出來了,恭喜恭喜,我還有點事,先走一步。”
“兄弟你哪能走啊,我吃過你地大餅子,抽過你的煙,咱們就是好兄弟,一會請你喝酒。”大胡子很是豪爽,眼睛肆無忌憚地掃了一圈,然后跟著胖子走出照相館。
“我叫大名叫劉興亮,因為長得黑,所以都叫我鐵蛋子;這是我兄弟,大名叫王軒。
聽名字挺雅的。人卻直性,我們都叫他外號,王二愣子,在大修廠上班;俺原來也是那的,不過后來被開除了。胖兄弟,你貴姓啦?”大胡子有點不好意思地撓撓光頭,他把胖子的名字給忘了。
“我叫黃良,是靠山屯地。兩位,我坐馬車來的,一會我還要趕回去,等以后有機會咱們再聚。”胖子還真不愿意和這幫家伙接觸,看著就不像正經人。
“坐啥馬車,等我給你找個方便車捎回去,縣城地司機,我基本都認識。”王二愣子使勁拍著胸脯,啪啪山響。
“胖子兄弟,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們這號人啊,要是那樣,咱們就各走各的,就當以前從來不認識!”劉興亮混跡市井,當然能看出眉眼高低。
“那哪能呢。”胖子沒別地毛病,就是一臉抹不開肉,都怪他臉上的肉稍稍有點多:“主要是我們來了不少人呢,大家都在一個縣里,以后見面地時候多了,咱們長處。”
劉興亮和王軒這才不再勉強,大家彼此握握手,胖子就向站在新華書店門口的大辮子奔去。[飛庫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