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阿木上完戶口,陸景終于也能稍松一口氣。
這意味著小木人樁今后往后都不用再東躲西藏,可以光明正大的陪他去書院學習,他也不用擔心什么時候就被司天監的人上門查水表了。
將阿木和黑貓送回家,陸景想了想,又來到了顧采薇的住處。
他已經“失蹤”了一個多月,接下來應該還要在書院待上更長的一段時間,因此顧采薇這邊還是要提前知會一聲的。
于是陸景依照顧采薇先前留下的住址來到了白鴉巷。
雖然得到福安公主的相助后,顧采薇已經在京城逐漸站穩了腳跟,生意也越做越大,賺到了一些錢,然而為了陪母親等她那已經失蹤多年的父親回來。
娘倆還是住在曾經的老宅子里。
那是個只有一進的小院落,面積還不到陸景那宅子的一半,兩人加上一個門房兩個丫鬟,倒也勉強住得下。
但是隨著顧采薇的紅羅炭越來越出名,生意場上的來往總是避免不了的,于是顧采薇干脆將旁邊的一處宅子也給買了下來,專門做會客的地方用。
她白天的時候也大都待在這邊,處理一些事務。
而陸景上門的時候,就正趕上顧采薇在忙。
小院里除了她和一個老管家外,還有六個人。
六個都是江湖中人。
其中有一個出家人模樣的光頭僧人,一個身著白衣的年輕男劍客,一個扛著斬馬刀的彪形大漢,還有一個駝背老人,一個使峨眉刺的中年女人以及一個提著鐵算盤的賬房先生。
六人雖然都站在院中,但神色各異。
其中扛著斬馬刀的大漢似乎頗為不耐,扯著嗓門嚷嚷道,“顧當家是不是有點太不講究?”
“韋大哥何出此言?”
“這薪俸每月只有十二兩銀子,是在打發叫花子嗎?俺可是看在謝三哥的面子上,才勉強同意來你這兒做護院的,結果就只有這么點錢,難怪人家都說女人小氣。
“俺一個朋友,武功比俺差遠了,俺一個可以打他三個,現在他給何員外做護院,一個月這個數,”姓韋的大漢一邊說著一邊伸出了兩根手指,“包吃包住不說,每月底,還有花酒吃。”
“那韋大哥為何不去投那何員外?”顧采薇反問道。
“嘿,你這小娘,俺都說了俺是看在謝三哥的面子上才來的你這兒的,你怎么還這么不識好歹呢?”
姓韋的大漢似乎有些惱火,將斬馬刀從肩上移開,立在了身旁。
而隨著刀身落地,發出哐當一聲悶響,整個小院都好像顫了一顫。
然而顧采薇臉上的神色卻并沒有任何變化,依舊慢條斯理道,“韋大哥莫非以為我是女子,便什么都不懂了嗎,京城里護院的薪俸是比別處要高些,但一般的武林中人大致也就在七兩銀子到十四兩銀子之間。”
“我開十二兩,已經很厚道了。”
姓韋的大漢似乎沒想到眼前這嬌滴滴的女人居然還是個懂行的,而且竟然沒被他剛才那一通咋唬給嚇到,于是現在神色明顯有些尷尬。
而這時候一旁那個白衣男劍客也出來打圓場,“嗨,大家伙都消消氣兒,咱們來之前,薪俸的事情不是都聽謝三哥說了么,既然大家還愿意來,應該也都接受了這價錢了吧,所以給老弟我一個面子,就別在這上面再糾結了。”
他這話名為勸和,但是顯然更偏向顧采薇一方,說完之后也一臉期盼的望向顧采薇,想要從后者的臉上看到感激之色,卻沒想顧采薇根本沒看向他,而是望著院門口的方向,驚喜道,“陸郎,你回來了?”
“嗯。”陸景點了點頭,接著道,“采薇你先忙,我的事情不怎么要緊,等你忙完了再說吧。”
“好。”顧采薇點頭,毫不掩飾臉上的欣喜,“你的晚飯還沒吃吧,到時候我們一起吃。”
陸景自是沒有異議,他已經從剛才那番對話中聽出了顧采薇是在招募護院,于是挑了個角落站在一邊,安靜看著。
而一旁的白衣男劍客見到剛才那一幕,則覺得像吃了蒼蠅一樣惡心。
他不是傻子,雖然陸景和顧采薇只有寥寥兩三句話,但是他能看出來兩人的關系并不簡單,尤其顧采薇望向陸景的目光,其中的傾慕與溫柔根本掩蓋不住。
于是他臉上的神色也陰沉了下來。
白衣男劍客是祁連劍派掌門的愛徒,奉師父之命下山歷練,以他的身份其實是不屑給人當護院的,之所以過來自然也不是沖著那每月十二兩銀子。
實際上他剛來京都不久,便聽人說起了這位顧當家,為天下絕色,丈夫死了已經快三年,卻依舊沒有改嫁,以女兒之身經商,卻能將生意操持的蒸蒸日上。
這樣的極品尤物誰不想要。
于是他便也動了心思,只是京師之中和他有著一樣心思的男人不少,但因為顧采薇是福安公主的人,他們也只能動動心思,卻沒法動手。
而顧采薇平日里談生意也多以男裝現身,頗難親近。
難得這次她招護院,這位祁連劍派的掌門弟子覺得這是個朝夕相處,日久生情的好機會,便眼巴巴的湊了上來。
但是如今看來傳言并不準確,這位平日里一臉高冷的顧當家,暗地里卻似乎還有個相好。
白衣男劍客只覺得如遭雷擊,之后一段時間里都有些魂不守舍,也沒聽清顧采薇之后說了些什么,只是不時的偏過頭去,不斷打量著陸景,神色不善。
直到又過了一會兒,他才聽顧采薇道,“好了,要求差不多就這些了,我這地方小,要的護院人也少,只要兩個就可以了,所以接下來還要勞煩諸位自我介紹一下,另外可以的話還請露兩手給我看。”
院內六人聞言互看了看,最后卻是先前和顧采薇爭論薪俸的那個姓韋的壯漢先站了出來,開口道,“既然大家伙都不愿意當這個出頭鳥,那姓韋的先給諸位助助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