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斗快眼看書,正文,5026
繡斗正文
蘇淺在房里,依舊沒有出聲,秦諾覺得自己的掌心,都緊張的滲出了汗,望著靜靜的房間,他實在是想象不出,下面的事情會怎么發展。
如果現在自己是一個人,或許可以理直氣壯痛心疾首的質問她和林梵是怎么回事,可是現在不行,鐵心玉雖然一點聲音不發的站在稍遠一些的地方,可卻像一根鋒利的刺,戳的他坐立不安,如芒在背。
蘇淺是什么性子,怎么可能許得他身邊有其他的女子,可是事情已經發生,鐵心玉一個未出閣的女子,為自己做了那樣的犧牲,置之不理,也未免與情理不容。
從窗影上,只看見蘇淺半伏著身子,似乎在寫什么,林梵卻是在一邊看的心驚,猶豫了一下,還是道:“淺淺,這事情……你是不是還是應該和秦諾好好談談。”
蘇淺筆下不停,沒什么好氣的道:“這還有什么好談的,你放心,我就算是離開秦諾,也不會賴上你的。”
明白蘇淺這個時候心情不好,林梵碰了一臉的灰,有些無奈的,卻是愣了一愣,低聲的道:“淺淺,你若是愿意賴著我,我是很高興的。”
扭頭看了林梵,一臉的認真。
蘇淺知道自己剛才的話有些重了,也不想多說,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直起身來。
屋外,依舊是在這沼澤里難得的好天,在幾日的連綿大雨之后,難得的月朗星稀。
屋外,估計也是這寂靜沼澤里難得的熱鬧,雖然心思各異,卻也畢竟是真的熱鬧。
吹了吹未干的墨跡,蘇淺終究是道:“出去吧。”
想一走了之,就是因為不知道怎么面對,可是卻沒想到,這樣的曠野皇帝,也還是躲不了這一場相遇。
透過窗子的縫隙,能看見秦諾一張焦慮沉重的臉,卻也能隱隱看見他身后一身狼狽的鐵心玉身影,蘇淺嘴角,勾起個無奈的笑,都這樣了,再有什么海誓山盟,濃情蜜意,又能還有什么意思。難道讓自己握著秦諾左手的時候,他的右手,還有一個她。
秦諾站在簡陋的木屋門口,不過是片刻的是時間,與他而言,卻似乎等了無窮盡的光陰,心提到了某個高度,便一直懸著,一跳一跳的,絲絲的顫抖,絲絲的痛。
腳步響起,門吱呀一聲開了,除了易飛揚,眾人的目光,都移了過去。紅月雖然站在了一邊,臉上卻是掩飾不住等著看熱鬧看笑話的神色,微挑了眉,她倒要看看,這樣的女人,能如何收場,會有一個什么樣的下場。
易飛揚轉了臉,微仰著頭,望著天空中在沼澤難得一見的星光燦爛,那夜的星光似乎比今日還要燦爛,可是那日的故事,卻是不堪回首,希望今夜,不要又是一個悲劇收場。
秦諾憔悴了一些,蘇淺一打開門,便正好和他對望,便正好看見那一雙黑眸中,慢慢的擔心和焦慮。
原本的久別重逢,是該有說不盡的情話,有舒散不完的濃情蜜意的,可是如今,靜默幾許,蘇淺只是淡淡道“你來了?”
“淺淺……”秦諾的目光,從蘇淺身上,移到站在她身后的林梵身上,又再移回,終究輕聲道:“你沒事吧。”
蘇淺搖了搖頭:“我沒事。”
林梵雖然站在蘇淺身后,可是半點也沒有奸夫的猥褻感覺,面色沉靜,目光清涼坦然,換了一身易飛揚的衣服,倒是也還合身,顯得修長挺拔,從小便是皇族,自來便有種高高在上的氣質,令的站在一旁的紅月,微微的瞇了眼眸。
秦諾壓了壓心里的煩躁,拱手道:“這一路,多謝閑王照顧淺淺。”
紅月有些意外,在她的預料中,這一幕是絕不可能發生的,秦諾再是好脾氣,再是對蘇淺情深意重,可有哪個男人能如此坦然的面對這種事情?
秦諾的溫柔,溫柔的有些不真實。蘇淺和林梵的鎮定,也鎮定的有些不真實。
林梵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他與秦諾,實在沒有什么好說。恩怨情仇,這個時候,也還輪不到他說話。若是蘇淺真的許了自己,那他挺身而出是義不容辭的,可是這個時候,卻又有什么立場。
氣氛有些尷尬,秦諾望了蘇淺,一時百感交集,有很多話想說,卻不知道如何開口,又還有些害怕。
靜默半響,蘇淺終于輕輕的嘆了口氣,伸手將墨跡未干的信筏遞了過去:“秦諾,我不會讓你為難的。”
秦諾還沒接,便在明亮月色中,看見那顯眼的休書兩個字,濃黑的墨色,卻像是火一般灼著他的眼鏡。
在場的眾人,除了鐵心玉外,俱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目力均是了得,都將那飄動的紙上幾個字看的清楚,明的暗的,都有些意外。
連著一向淡然的易飛揚,都不由的暗暗有些驚異,看不出蘇淺這還沉靜并不似潑辣的女子,竟然會主動給相公休書。而且給的,還是如此的坦然,也并不似攀上王卿貴族那般的勢力得意。
“淺淺。”秦諾不去接那信筏,卻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蘇淺的手腕:“淺淺,你這是什么意思?”
蘇淺也不掙脫,仰頭看了他,一字一句道:“秦諾,這些日子,我一直在等你,雖然林梵待我也很好,不過我們之間,并沒有什么見不得人的關系。”
“我知道。”秦諾點了點頭,聽的有些心慌。
蘇淺這話,他是信的。蘇淺不是那扭扭捏捏的人,卻也不是個畏首畏尾的人,喜歡的便是喜歡,不喜歡便是不喜歡,責任二字,她比誰都要在意,若是真的打定主意跟著林梵棄了自己,也絕不會偷偷摸摸見不得人。
可如今蘇淺的語氣太鎮定,這鎮定他見過,當她下定決心做什么的時候,便是這樣的神態。
蘇淺又道:“那日天鏡城中的客棧,我就在你隔壁。秦諾,我什么都聽見了。”
秦諾腦中,只覺得轟的一聲,自己那日卻是發現了蘇淺的行蹤,不過短短一瞬便再消失,竟原來,是那時擦肩而過。
蘇淺的目光越過秦諾,落在鐵心玉身上:“秦諾,我沒有和你說清楚,一個人進入沼澤,這是我不對,可是我覺得,我們之間,如今是相見不如不見,再說什么,又有什么意思。你和鐵心玉,如今已經這樣……”
蘇淺略帶苦澀的一笑:“你告訴我,我應該怎么做才好。”
蘇淺的聲音不大,卻因為這地方寂靜的連一聲蟲鳴鳥叫都沒有,所以格外清晰的傳進每個人的耳朵。
紅月心里微微的詫異,難怪蘇淺能如此坦然,這么聽來,背叛的那個,似乎還不是她。也難怪秦諾看著自己的妻子和別的男人走的如此之近,卻半點脾氣也不敢有。
只是……自己雖也不能接受自己的男人有別的女人,可那是因為自己有如此的身份,可這秦諾也是洛國數一數二的商賈,這蘇淺,看樣子也不是什么有身份地位的女子,丈夫不過納了個妾室,便就至于如此?
“淺淺。”秦諾看著蘇淺淡淡的神色,有些慌道:“淺淺,你聽我解釋。”
蘇淺不說話,看著秦諾。
秦諾急忙的有話想說出口,可轉臉一看,邊上卻有那么多人,不由得放低了聲音:“淺淺,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蘇淺輕輕嘆了一聲:“秦諾,我只問你,有,或者沒有。”
秦諾臉色黯然,囁囁半響,低下了頭。
鐵心玉不知何時走了過來,咚的一聲在蘇淺身邊跪下。
“蘇姐姐。”鐵心玉低聲道:“都是我不好,你千萬不要怪秦大哥。他當時什么都不知道,都是我自作主張……”
蘇淺對這個看似楚楚可憐的女人,實在是沒有什么好感,冷冷低頭看了她,沒有說話。
秦諾握著蘇淺的手更加用力:“淺淺,都是我,那日從監獄出來,中了毒鏢,誰知不巧,幾種毒混在一起,竟然有……那樣的功效,當時我昏了過去,什么都不知道,等我醒了,這才知道,是心玉為我解毒。”
“淺淺。”秦諾低聲道:“心玉一個清白女孩子,我總不能……拋下她不顧。”
“可我若容不下她呢?”蘇淺面色陰冷的道。
秦諾咬了咬牙:“淺淺,你若是真的容不下她,我便也只能對不起她了。我縱是負了天下,也不能負了你。”
鐵心玉身子一震,頭更低,哀哀道:“姐姐,你就收下心玉吧,我真的不敢有癡心妄想,只想能留在秦大哥身邊,伺候你們就好。清風寨被毀,我大哥生死不明,我沒有地方可去。我……我什么要求都沒有……我不敢分半點秦大哥對你的心……蘇姐姐……”
蘇淺低頭看著鐵心玉,怎么都覺得這臺詞場景萬分的眼熟,秦諾不敢說話,只是抓著蘇淺的手半點不松,像是怕一松開,蘇淺就會離開一般。
終究,蘇淺淺淺的笑了:“秦諾,你不忍心做惡人,讓我來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