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度)
李紅霞看到張自力用力抿著嘴唇的表情，知道這是他下了不可更改決定的樣子，她也怕了，她怕再折騰下去血本無歸，直接答應了。
四十萬再加上她半輩子的積蓄，在郊區買一套舊房或者一個破落的院子也差不多，兒子和兒媳婦上班的地方就是郊區，廠里再過去一兩公司就有一個村莊，那村莊有錢的年青人都在城里置業，空的房子不少。
三個當事人都沒有再說話，連眼神也沒有，簽完字，拿到法院開的支票，去旁邊的銀行轉完賬，一樁本以為能快速了結的離婚案拖到現在，終于徹底了結了。
拿到錢的第二天李紅霞就去了村里，在村里人的介紹下，看中一個建筑面積有一百多平方的小院落，房子有兩層，戶主因為急賣，價格降得很低。
說起來也是李紅霞的運氣，戶主的兒媳婦生了雙胞胎，需要老人幫忙，可是當時她們買的套房面積不大，戶主夫妻一合計，賣了這個院子，在兒子的套房樓上買了一套。
樓上的那套房子主人生意出了點事，急著脫手，要求三天內拿錢過戶，房主夫妻一看機會難得，也急著脫掉這個院子，房子要求一次性付清，70萬。
比市面上的價格便宜二三十萬，李紅霞的錢不夠，找了陳麗花挪了十萬元，陳麗花倒是答應了，但有一個條件，要李紅霞三天過來一次，給她打掃衛生和清洗食材，一次200元。
李紅霞也愿意，這個年紀根本不可能再就業，這樣一來一個月也有1600元，而且還能經常拿陳麗花不要的東西。
“所以人得不要太計較，這邊吃虧了，老天可能在那邊給補點，那個兩層的小院子，比那套舊套房好多了。”
俞美清總結，這話聽起來沒毛病。
但多了天命所歸的味道。
房子買后，陳麗花邀請她去李紅霞暖房，那房子雖然舊，打掃得挺干凈的，前后各有一小塊地方，李紅霞帶孫子的時候，正好點一些花生、土豆。
至于菜，走廊和二臺的露臺，拿幾個泡沫箱就解決了。
有了房子，她兒媳婦也回家了，陳麗花的十萬元也不用急著還，一家人辛苦點日子也能過。
黃一曦再去醫院的那一天，商洛宇還沒回來，黃一曦是自己一個人去的。
到醫院后，黃一曦謝絕李志平和朱學林的陪同，獨自到了外科住院部。
張建設的病房在三樓207室，21床，進電梯的時候，里面沒有人，黃一曦從包里掏出紙巾按住樓層號。
盡管知道這層樓不是傳染科，黃一曦心里還是有點嗝應。
往常她到病房探望病人時，都是盡可能不碰醫院的東西。
張建設的病房只有他和另一個病人，顯得很寬曠。
“這是干部病房。”李蓉蓉有點驕傲地介紹。
黃一曦眉毛一抖，想不明白她何來的底氣，不過看著旁邊一臉傻白甜的小姑子，也不得不佩服她。
一個人沒錢的時候竟然能能讓一個醫院賒欠醫藥費住干部套房，還能讓院長出面幫忙，這是什么樣的能力呀。
反正黃一曦自認為沒有這種能力。
既然到了這里，黃一曦也沒有直接詢問案情，而是問了張建設目前的情況。
“你看他有反應了，給他喂吃的有時候太燙還會生氣。”
李蓉蓉用力地掐了一下張建設的大腿，一臉的喜色，張建設低聲地叫著，還皺起眉頭。
黃一曦卻從院長那里知道，這是目前張建設最好的情況，他已經不可能好轉，隨著時間的流逝，長期臥床不動又沒有跟上營養和同步治療，還會慢慢惡化。
所以醫院目前就是想盡快甩了這個燙手的山芋。
不過黃一曦也沒有拆穿，給李蓉蓉希望好過讓她失望，黃一曦可以想像，只要李蓉蓉知道真相，有可能立馬扔下張建設跑路。
“你再把你們去找交警和酒店的經過說下。”
那天李蓉蓉情緒激動，說話顛三倒四，也有可能因為院長和醫生在身邊，夸大其實，慎重起見，黃一曦又問了一次。
有時候沒辦法判斷出當事人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隔一段時間讓他們說一次。
一個人如果說假話，幾次的敘述中總會有矛盾之處。
“就是那樣子，交警說錄像壞了，沒有了，酒店不理我們，把我們趕出來了。”
李蓉蓉一攤手，這事她還真的沒有什么好說的。
“那你丈夫在酒店上班有什么證據嗎？”
“有張餐卡，工服還沒做，不過有一張押金收據，還有，他有酒店肯定有考勤記錄。”
李蓉蓉說到這有點懊悔，當初丈夫不想離開市區，嫌從酒店到市區有二十幾公里路，是她逼他去那家酒店的，因為工資多了400元。
別看才多400元，對她們家可是一筆大錢，生孩子后，起碼得有半年以上她不能上班，所以她也準備等丈夫試用期過，就在酒店周圍租房子，自己剛好搬過去生孩子。
沒想到天降橫禍，什么都沒有了。
黃一曦和李蓉蓉在談話的時候，隔壁傳來一陣嘈雜聲，張碧竹好奇地走出去。
黃一曦也沒在意，繼續和李蓉蓉說起代理案件的思路。
“我先去交警和現場勘察下，如果實在沒辦法，再去找酒店，你看如何？”
黃一曦思考了一會兒，咨詢李蓉蓉的意見。
從交通肇事還是工傷著手，李蓉蓉啥都不懂，都沒有意見，她只要見到錢。
簡單明了的要求。
黃一曦無語。
“嫂子，你知道嗎？隔壁出事了。”
黃一曦和李蓉蓉好不容易剛談完話，張碧竹興奮地跑了過來，大聲地嚷嚷。
“什么事？是19床還是20床？”李蓉蓉馬上拋下丈夫的事，很有興趣地問。
她們這幾天都留在病房，隔壁幾間病人的情況也幾乎都摸清楚了。
“19床，姓佟的那個小孩子。”
隔壁病床是個未成年的孩子，被石頭砸到手指，前兩天才動的手術，還沒拆線呢。
來鬧事的是他家大伯和大伯母，要他和弟弟負擔他父親的醫療費用和生活費用。
說起來也是一個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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