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霸終結者

第六十章 知己知彼

顧莫杰這一趟出門,便是十幾天之久,在港澳一通烈火烹油的瘋玩了之后,緊接著是數日與世隔絕的寧靜之旅。

數輪海上日出日落,乍暖還寒的寒暑交替,以及海水由青墨色轉為黃綠的膽汁色。

游輪上的日子,總是會給人一種穿越時空的錯覺;景色,每天都是這些景色,四野都是蒼莽的大海,但是往往前一天還是寒冬的感覺,第二天一醒來或許就回到了深秋,再過一天又到了仲夏。而這一切,實則只是乘風破浪之間,海船所處的緯度和海域深淺的變化,所帶來的錯覺,讓人覺得似乎每一天都有一周的時空感。

歐美游客,但凡喜歡郵輪游的,都知道一句箴言:如果你沒結婚,去參加一趟長途的郵輪游,說不定下船就要結婚了。如果你已婚了,厭倦了,也可以去一次,說不定下船你就想離婚了。

從明州港的游輪碼頭下船的時候,寒假都已經結束了兩三天了,若不是大學生請假蹺課方便,還真不敢這么瘋玩;顧莫杰緊繃許久的心靈也得到了不少凈化。雖然在船上的日子他每天不過是觀景清談、K歌奏樂,對陸文君依然以禮相待,但是僅僅五六天帶來的相知升華,就抵得上平素忙忙碌碌時數月的沉淀吧。

費莉蘿的心態,也從最初被顧莫杰看破心思時的躁動求變,漸漸平息下來。這段旅途讓她看明白了很多細節:她一直以為自己已經非常了解顧莫杰了,誰知顧莫杰身上還有這么多的秘密,這么多需要如同醇酒一樣慢慢品鑒的才華,需要她慢慢體悟。她落后于陸文君的地方還有很多,既然如此,她有什么資格著急求破呢?

船上下來的時候,另一件讓顧莫杰產生“山中方七日”錯覺的小事兒,是他的手機噼里啪啦響了好久。海上沒有基站信號,他也沒有衛星電話,從沖繩那霸港返航時開始。他的手機就安靜了兩天,直到此刻,才一股腦兒塞進來。

表哥周立新給他發了好多條短信,看上去很緊急。說是有幾個洋人找到了他那里,有事兒找顧莫杰談。短信里沒說具體是什么事情,應該是對方沒有告訴周立新,一定要見到顧莫杰本人才肯當面說。

顧莫杰馬上給周立新回了個電話。電話接通,周立新也不問他討要旅游的禮物。也不問好,直接劈頭就說:“你倒好,出去爽了這么多天。有兩個加拿大人前天就打電話到公司里來,說有些事情想約見你談一談,也不肯說具體的事兒。我不好幫你拿主意,只是問了問他們的身份,是多倫多大學的——你什么時候認識了這一票外國人了?”

顧莫杰也是不解,愣了一下:“多倫多大學?從來沒接觸過,怎么會找到我?”

“算了我不管你了,你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就好。那幾個人前天就打電話過來的。昨天下午飛到滬江,就來公司拜訪了,聽說直接從浦東機場打車到本市的,我給擋回去了。明天還會來,你自己準備準備。”

顧莫杰掛了電話,心中依然沒什么底,這事兒來得太突然了。他揣摩了一番現有的信息,覺得那兩個加拿大人應該挺著急。不然的話,以北美東海岸飛到滬江市的航班航程來算,起碼需要十四個小時。如果不是急事,對方不可能一下飛機都不在滬江休息、就直奔錢塘。

那可是直越太平洋的航班,以波音747的航程,還得在洛杉磯或者東京加個油才能飛到呢。

費莉蘿最警覺。聽了顧莫杰接的電話,馬上從旅游的閑散狀態中恢復過來,略微警惕地問了一句:“有外國客戶找你?剛才聽你提到了多倫多大學,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談?要我幫你么?”

“還不知道呢,不急,明天才來公司。我先回家,好好休息一晚。”

一行人也懶得再等長途大巴,直接在明州包了個車,趕回錢塘。晚上回到家里,顧莫杰只是和父母打了招呼報了平安,就把自己鎖在屋里,開始上網查資料,連旅游帶回來的禮品都沒來得及拆,更別說給父母分送了。

他先查了多倫多大學的一些信息,對這所大學的主要強勢專業進行了分析,試圖以此為突破先推測一下來人的身份和來意。

沒有查之前,顧莫杰武斷地揣測多倫多大學應該是一所計算機強校,因此才有可能和他的業務產生交集。但是查完才發現他的推測有誤,多倫多的強項是微電子和生物醫藥;

不過這所大學實力還是很強的,在加拿大國內屬于執牛耳的水準,論科研實力,也可以算是“新常青藤盟校”的級別。

眾所周知,米國東北部有八所名校,世稱常青藤盟校,就是哈佛、耶魯、普林斯頓、哥倫比亞那些,學術實力無需贅述。但是近年來又有一個說法,評出了25所“新常青藤盟校”,據說學術實力也不遑多讓。

千萬別以為米國人的“新常青藤盟校”和魯迅先生說的“十景病”一般:覺得西湖十景還不夠圈錢,就再弄個新西湖十景狗尾續貂。人家的新常青藤盟校是實打實的實力,而且評定理由也很充分:

當年定義“常青藤盟校”這個圈子時,有一個潛規則,那就是只允許私立大學入圍,八大名校,都不是國立或者州立的。但是好學校不可能都是私立的,尤其是“常青藤盟校”這個概念漸漸有了“全球最牛的一批學校”這個光環后,僅僅因為別的學校的官方出身,就將其排斥在最頂級大學的圈子之外,顯然是不合適的。所以,才有了25所新盟校的圈子。

多倫多大學的檔次,便是這個圈子里的。人家在北美大學圈子里面,每年的SCI論文總引用因子數,始終是保持在前五名的。

從多倫多大學往南幾十公里,安大略湖對岸,還有另一所大學,便是紐約州立大學的布法羅校區,那是百度李老板的母校。

瀏覽了所能找到的公開信息之后,顧莫杰倒也不敢對明天的來客再有小覷,然而揣摩對方來意方面,卻始終沒有得到突破。

顧莫杰洗了把臉,醒醒神,決定還是調出初音娘,利用初音娘的智能檢索能力,幫他從網絡上搜出更多蛛絲馬跡。

他把三星手機通過數據線插上電腦,然后按了一下自己的鏡框,激活了初音娘,說道:“幫我自動篩選網上所有可以查到的公開信息中、關于多倫多大學最新學術動向的內容。和計算機、網絡技術這些有點兒相關、擦邊的都行。”

“明白。”初音娘干脆地答應了一聲,然后顧莫杰的筆記本就如同中了烈性木馬一樣,瀏覽器窗口噼里啪啦地跳。過了一陣子,才漸漸安靜下來,收藏夾里居然添加了幾百個記錄——初音娘當然也可以控制顧莫杰的筆記本,把這些鏈接都直接打開,但是估計顧莫杰的筆記本性能扛不住,會爆掉。

“還是太多了,把硬件相關的部分去掉,我只看最核心的。”

如是在顧莫杰的語音指揮下篩檢了數輪,結果精確到了五十個頁面以內,顧莫杰一條一條地瀏覽起來,在他看得快睡著的時候,一條相對隱秘的暗網新聞引起了他的關注。

暗網,是不能通過超鏈接訪問的,需要通過動態網頁技術才能訪問打開。說的通俗一點,這種網頁是不可以通過幾個好友之間通過在貼吧或者QQ上“貼個傳送門”就訪問到的。如果不是初音娘的強大動態檢索能力,顧莫杰要想看到這個網頁,還得找些專業人士搭把手。

“杰夫辛頓教授提出的人工智能相關算法課題,已通過CIFAR(加拿大先進項目研究所)預算初審,如無意外,預期一個月內可得到首批撥款。”

“杰夫辛頓教授簡歷:原就讀于劍橋大學心理學系,獲心理學博士學位、常年從事人工神經網絡對人腦運作方式的模擬研究工作……1984年起,兼修計算機算法與應用數學領域,后成功開發‘反向傳播算法神經網絡模型’……”

廟算者勝,顧莫杰可不想打無準備之仗。看完所有網頁,顧莫杰并沒有再找到多倫多大學里有任何別的嫌疑人有可能對他產生興趣。

“初音輸入法,和他的研究,有什么關系?初音輸入法雖然也有一定的自我學習、自我進化的能力,可是和他的研究毫不搭邊才對。可惜我看不懂他的那些研究,不然肯定能找到更多答案。”

顧莫杰和衣而躺,在那里冥想,卻不能有所得,很快就沉沉睡去,連臺燈都沒關。

次日一早,日上三竿,顧莫杰卻是被周立新的電話鈴聲吵醒。

那兩個加拿大人要去公司拜訪他,已經預約了時間了。

顧莫杰看了一眼費莉蘿剛剛在香港給他買的表,想起昨晚旅途回來都沒沖澡就和衣而睡了,趕緊手忙腳亂沖了個澡,收拾了一番形象。

然后他一邊給費莉蘿也去了個電話,讓她也去公司;一邊把還沒拆封的阿瑪尼西服拿出來,穿戴起來。

幾乎不穿西服的顧莫杰,很快面臨了一個大問題,不得不敲開母親的臥室門,探頭探腦地問:“媽,你知道領帶怎么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