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個到處都充斥著超凡力量的宇宙而言。

偉力歸于個體的法則決定了力量就是財富。

而像羅杰這樣的升格猛男。

是很難變得貧窮的。

起碼在世俗意義上他總是很有錢。

所以他被蘇菲婭這句話給問蒙了。

不過數秒之后。

在羅杰重新打量了蘇菲婭一遍之后。

他立刻便反應過來——

力量就是財富也不是在任何范圍內都生效的。

眼前的蘇菲婭就是一個例子。

天神族的人都很強大。

但他們普遍生活在生產力水平低下的荒古大陸。

他們四周要么是獵物。

要么就是敵人。

社會關系單調的堪比原始氏族。

在這種情況下。

再強大的力量也難以兌換成世俗意義上的財富。

她身上可能有很多半神器。

但貨幣和擁有貨幣職能的物資恐怕就很貧乏了。

因此對她來說。

就算是AA制立契也是一件極為肉疼的事情。

難怪她對羅杰提出要由他承擔全部費用感到如此的驚訝。

甚至于。

在天神族少女望向羅杰的眼神之中。

竟然有了一絲絲的好感和欣喜！

這是羅杰沒有想到的。

早知道天神族這么窮自己還搔首弄姿個屁啊！

直接金碟開道就完事兒了！

不過事到如今羅杰也沒辦法后悔了。

他只能頗有風度地告訴蘇菲婭——

自己是有那么一點點小錢。

蘇菲婭聽完之后陷入了沉默。

那雙隱藏在面罩之下的雙眼撲閃撲閃的。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羅杰的表情從容淡定。

但內心還是稍有些忐忑的。

事實上。

他提出承擔全部費用自然不是出于什么紳士風度。

而是處于鉆空子的企圖心！

要知道。

在契約領域。

羅杰作為資深魔鬼頭子。

可算是一等一的挖坑高手了。

所以在一開始。

他信心滿滿地給蘇菲婭挖了好幾個坑。

以便日后使用。

可誰曾想到的是。

蘇菲婭雖然對契約不太敏感。

但對危險的嗅覺卻是直接拉滿了！

羅杰埋下的所有漏洞。

都被她或誤打誤撞地補上。

或稀里糊涂地剔除。

一時間。

羅杰內心大受震撼。

他看得出來蘇菲婭真的不是很懂契約！

但這小富婆就是有辦法跳過那些危險項目。

可見她確實是一個天生的游蕩者。

綜上所述。

羅杰在契約本體上屢屢碰壁。

但習慣于留后手的他當然不會就此放棄。

「由羅杰支付全部的立契費用」便是羅杰為自己留的又一招后手！

這招后手的邏輯其實不算太硬。

可羅杰也沒其他的辦法了。

只能一試。

他是這么想的——

荒古意志就是這塊大陸的意志。

也就是當初那個天神游戲的意志！

如果羅杰沒記錯的話。

「天神決斗場」也是天神游戲的一部分！

而在羅杰化身藍威爾給自己充值打賞的戲碼里。

他可是充分地見識了什么叫做有錢能使鬼推磨！

天神游戲之間雖然彼此獨立。

但設計者可能是重疊的。

設計思路也可能是一脈相承的！

因此。

根據羅杰的揣測。

荒古契約的公平性極有可能就和立契費用有一定的關聯。

搞不好立契費用的AA制就是一個潛在的坑！

「支付全額費用」換來的是后續在雙方合作中的獲得好處的可能性。

在這種情況下。

羅杰自然不會吝嗇一點錢財！

“承擔全部立契費用還不夠……”

“我還得想點其他后手以防這小妞翻臉不認人。”

羅杰的大腦飛速地思考著。

可下一秒。

他卻聽蘇菲婭有些艱難地回應說：

“抱歉。”

“我還是自己承擔一半的費用吧。”

“我沒什么錢，但我有這個……”

說著。

她從懷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枚鵝卵大的鉆石。

鉆石深處映射著太陽般的光輝。

哪怕在黑暗中。

也發出了極為明亮的光芒。

白光一閃而過。

蘇菲婭將其抓在了手心。

羅杰從中感受到了極為澎湃的以太力量！

如果不是在荒古大陸。

這顆魔法鉆石絕對能吸引來一群高階法師為之瘋狂！

它的價值難以估量。

用來立契屬實有些浪費了。

羅杰剛想勸勸她。

可很快的。

他就在她身上感知到了一股極為倔強的氣息。

于是他改變了主意。

他只是冷靜地看著那顆魔法鉆石。

語氣平和地說道：

“這顆鉆石對你很重要吧？”

他看出了蘇菲婭對它的不舍。

蘇菲婭微微一愣。

但沒有否定。

她輕聲說道：

“這是我母親……嗯……留下的遺物。”

說著。

她抓著魔法鉆石的手忍不住摩挲了幾下。

眼神之中的不舍更加濃郁了。

看到這一幕。

羅杰沉默了。

倒是蘇菲婭主動說道：

“沒關系的。”

“母親常常教導我，死物終究是死物，有得有失才是常態，不必執著一時。”

“最重要的是。”

“我不能占你的便宜。”

最后那句話。

她說的非常堅決。

羅杰注視著她的眼睛。

沒有看到一絲虛偽造作的成分。

那一刻。

他的內心深處涌起了一陣漣漪。

蘇菲婭的話算不上有多么直擊人心。

但卻迅速地推翻了天神族在羅杰心中的刻板印象——

由于阿蘭和貝雅的緣故。

羅杰腦海里對天神族一直是有偏見的。

他以為天神族基本上就是一群無可救藥的瘋子。

但現在看來并非如此。

最起碼。

蘇菲婭是有理智的。

而且有感情有血肉。

也有天賦。

她身上沒有任何畸變物質的痕跡。

相反。

她比雙星之上絕大多數的生靈都要干凈。

她的言行舉止和正常社會的人類沒有太大的區別。

羅杰很難將這樣一個少女和‘瘋子’聯系在一起。

在對待魔物或瘋子的時候。

他可以不擇手段地重拳出擊。

可在對待蘇菲婭這樣一個活生生的角色的時候。

他忽然覺得自己的手段有點太過卑劣了。

至少。

不該亂摸的……

“但那是巧取豪奪的問題！”

羅杰在心中默默地為自己辯解了一句。

不管怎樣。

繼續用陰招坑蘇菲婭已然從羅杰的預備選項中劃掉了。

他覺得自己需要思考其他方法來獲得歸零刀了。

考慮到歸零刀和蘇菲婭的關系。

或許。

也只剩下了租借一途。

“來吧，我們去立契！”

蘇菲婭低聲提醒。

羅杰沉吟道：

“你直接用這顆鉆石立契，荒古守護者愿意接受？”

蘇菲婭點頭說：

“荒古守護來者不拒。”

羅杰便道：

“這顆鉆石用來立契太可惜了，不如這樣，你可以把這顆鉆石抵押在我這里，我會借你一筆足以立契的銅令，等你以后有錢了還可以來我這兒贖回，如何？”

蘇菲婭怔怔地看著羅杰。

她似乎對這種方式有點陌生。

羅杰便又多解釋了幾句。

蘇菲婭聽完之后連連點頭。

“可以。”

“謝謝。”

她的語氣聽著有些感激。

羅杰微微一笑。

緊接著。

他攤開一份全新的文書：

“那么，我們先來簽訂一份借貸契約吧？”

“順便說一句，我借你錢，是要利息的……”

蘇菲婭默默地眨了眨眼。

沒有多說什么。

借貸契約敲定地非常快。

蘇菲婭忍痛交出了那顆鉆石。

羅杰也給了她一大筆銅令。

這份契約沒什么效力。

只能依賴二人相互約束。

不過有之后即將簽訂的荒古契約作為合作主體。

抵押和借錢這點事就無足輕重了。

暫時達成合作狀態后。

二人解除了明面上的警戒。

在蘇菲婭的帶領下。

羅杰來到了山麓附近一處低矮的洞穴內。

洞穴狹窄而干燥。

其內部很淺。

稍微鉆進去一點便到了盡頭。

二人矮身蹲伏于洞穴之中。

蘇菲婭快速地勘探著周邊的情況。

而后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個位置、這種封閉程度應該足夠召喚荒古精靈了。”

“傳說中，荒古守護沉睡在大地的深處，只有這片大陸受到威脅的時候祂才會真正地蘇醒，所以立契儀式也必須在封閉的地穴中進行。”

說著。

她主動取出了羅杰給她的所有銅令。

嘩啦啦。

金屬摩擦石壁的聲音絡繹不絕。

很快的。

地穴里就堆滿了銅令。

下方的縫隙更是被填的滿滿的。

羅杰也沒有怠慢。

他跟著蘇菲婭的舉動完成了立契費用的鋪陳。

沒多久。

地穴里便傳來少女的低吟聲。

羅杰聽不懂她的語言。

但感知權柄告訴他。

蘇菲婭正在溝通這片大地的靈。

片刻后。

無風的洞穴里忽然鼓起了聒噪的風聲。

二人足下也傳來流沙般的聲音。

叮咚叮咚！

那是銅令無聲滾入無邊黑暗的聲音。

“快！”

“契約文書！”

在蘇菲婭的提醒下。

羅杰將二人確認過并各自留下印記的荒古契約放在了銅令之間。

眨眼間。

這些東西就被底下的黑暗吸了個干干凈凈。

儀式的最后一秒。

羅杰看到了一個小老頭似的生物沖他點了點頭。

“可。”

類似的音節從‘無底洞’里傳來。

那生物轉身跳入黑暗之中。

數秒后。

一切恢復了正常。

只有銅令和文書消失了。

羅杰忍不住掃了一眼數據欄。

「提示：你和蘇菲婭簽訂了荒古契約……」

“完成了……”

羅杰松了一口氣。

蘇菲婭也如釋重負地放松下來。

可下一秒。

羅杰的眼皮突然狂跳起來。

「提示：由于你們獻祭的立契費用極大地超出了基準線，荒古之靈決定隨機賞賜你們二人一些獎勵，請選擇（雙人BUFF）——

姻緣（你們會成為愛人，并天長地久、至死不渝）

備注：強烈推薦。

忠誠（你們會成為盟友，情同手足，絕對忠誠）

備注：此BUFF僅對同性開放（無法選擇）

技巧（在你們共同專精的領域，你們可以通過切磋技巧來獲得突飛猛進的進步）

備注：推薦。

同心（你們可以彼此分享疼痛，作為回饋，當你們并肩戰斗時，你們能獲得的XP提升30）

備注：疼痛在被分享時會得到一定的削弱」

“不許選姻緣！”

看著身側冒出來的四個代表不同選項的符文。

蘇菲婭著急地喊道。

“選「技巧」吧……”

羅杰比她淡定一些：

“我們可以切磋切磋！”

“不行！”

蘇菲婭想也不想地一口否決：

“我從不切磋，我只會殺戮！”

羅杰聳了聳肩。

直接選擇了「同心」。

對于他來說。

只要別選姻緣就行。

在歸零刀的作用下。

他和這個天神族少女已經牽扯的太深了。

鬼知道還有多少亂七八糟的事情在等著自己。

所以姻緣是絕對不可能的！

既然蘇菲婭不愿意選「技巧」。

那剩下的自然就只有「同心」了。

羅杰的手很快。

沒等蘇菲婭反應過來。

那淡黃色的符文已經被他按了下去。

“你你你……”

蘇菲婭著急地連話都不會說了。

羅杰皺著眉頭：

“怎么了？”

“總要選一樣的吧？”

“你這也不要那也不要，我們又不是同性！”

蘇菲婭被他嗆得說不出話來。

半晌。

只能頹然地搖了搖頭。

“沒什么。”

“就這樣吧。”

她有氣無力地說道。

羅杰只覺得莫名其妙。

二人相繼走出地穴。

不多時。

荒古契約簽訂成立的感應便反饋回來。

與此同時。

還有那額外的雙人BUFF。

「提示：你和蘇菲婭獲得了同心！」

「你感知到了輕微的小腹疼痛……」

“唔？”

在密集而輕微的痛覺刺激下。

羅杰下意識地捂住腹部。

他的神情有點茫然——

他已經很久沒有肚子疼了。

自從上次「噴射戰士」事件后。

羅杰幾乎忘記小腹隱隱作痛是什么感覺了！

“是你肚子疼？”

“是什么傷勢嗎？”

他的反應很快。

迅速就意識到疼痛來自于蘇菲婭。

于是忍不住多問了幾句。

后者眼神閃爍了一會兒。

而后恨恨地說道：

“別問，小傷。”

說著。

她頭也不回地往黑暗中沖去。

羅杰有點茫然。

但眼下雙方簽訂了契約。

今晚他是要協助蘇菲婭去干掉石天使的。

于是便身手利索地追了上去。

二人一路向北。

小心翼翼地翻越了幾座山脊。

就在躲避圖騰神的巡邏隊的時候。

羅杰抽空掃了一眼數據欄。

結果在上面找到了答案！

「記錄：以男性之軀感知女性痛經之苦，你獲得了新里程碑：換位感知」

「換位感知：這也算是個壯舉」

「對應稱號：男性痛經者（獵奇聲望500;極少數怪癖人士吸引力提升1000）」

“這……”

一棵巨型楊樹下。

羅杰眼神復雜地看向了蘇菲婭。

卻看到了后者幽幽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