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官,我現在可以領取裝甲了嗎?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見到T哥啦!”
南十字中樞空間站棲息區里,童玲正搖晃著教官的手臂,接二連三的追問著。
目前運輸艦正在南十字中央造船廠里接受技術改造。
這個月內又發生了一次大的技術革新,運輸艦上會額外安裝一些亞空間堆疊與超曲飛行穩定性控制的新設備。
因此預計休整時間延長了一個月,達到四個月。
又能晚一個月上戰場,有人歡喜有人失落,但童玲對這些根本不在乎,她滿腦子只想著與T哥的見面。
她在棲息區里已經等三天了,教官只說T100的情況特殊,得耐心。
別人的天空X3型是制式裝甲,只需要出廠時整體調試一次即可。
但T100作為特制的新型裝甲,在交到機師手上之前,還要經過復雜的可靠性論證以及額外調試。
如今接手的機師是童玲這年僅十二歲的小女孩,當然更得慎之又慎。
智慧戰械數據庫內的信息極其龐大。
機師編程錄入的預置程序時,需要傳遞的信息量也不小,根本不可能采用鍵盤或者語音錄入,只能讓機師與裝甲系統神經直連,通過思維共鳴才能在短時間內將足夠的信息傳遞過去。
每次神經直連都會對機師的精神造成巨大沖擊。
神經直連時有一個參數十分重要,關系著鏈接的穩定性與信息傳輸速率,正是協調度。
在鏈接時,如果機師稍精神狀態不佳,注意力稍微有點松懈,又或者水平不穩定,導致協調度陡降,都有可能當場思維崩潰,成為植物人。
這類機師通常被稱為破碎者。
破碎者的意識會被裝甲的智能系統卷入其中,再撕扯成粉碎,成為智能系統中毫無意義的冗余信息,并在下一次系統自檢中被粉碎。
這些數據并沒有被收集的價值,既無法被重建出人格,也分析不出什么可用的資源,甚至連破碎者機師本就具備的職業技能都無法提取出來。
當然,學員能通過考核獲得職業許可,從機師學院中順利畢業,都表明該學員已經具備各方面綜合素質,成為破碎者的概率不大。
但童玲的情況特殊,需要謹慎對待。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不知不覺又是半月過去,童玲遲遲等不來T100的消息。
她的心情從一開始的焦急萬分慢慢冷卻了下來,變得不急不躁,她重新翻開T100的說明書,從頭到尾一頁一頁的溫故而知新。
童玲并不知道,這些天里她的一舉一動都在評審團的眼皮底下。
如果她繼續那般急躁,那可能真得和T100失之交臂了。
這一天,童玲終于得償所愿。
她通過了觀察考核,被教官帶去了南十字中樞的保密級倉庫。
教官輸入驗證,密封倉發出轟隆隆的聲響,緩緩打開。
通體墨黑,在燈光下輝映著淡淡熒火的T100慢慢浮現在童玲眼前。
“從今天開始,它是你的了。希望你能駕馭得了它。”
教官略有些激昂的說道。
他知道這為期兩周的最終評審有多驚險。
童玲倒是渾然不覺,只呆呆的看著偌大的裝甲。
被人注視的感覺越來越清晰了。
她甚至隱約覺得,站在自己對面的不是一副智慧戰械,而是個人。
“謝謝教官,我知道了。”
“不用謝我。”
教官深吸口氣,問道:“你要休息一下再測試協調度嗎?”
“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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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我現在狀態很好。現在就開始。”
“確定?”
“確定一定以及肯定!”
看著這小女娃樂呵呵的模樣,教官莫名的有些被她感染到,“好!”
他也學著童玲的語氣,大聲說道。
隨著教官的操作,T100胸口先打開一個直徑0.5米的圓孔,隨后一根絞索狀的連接線從里面伸出來,一直延展到與地面距離0.8米的高度。
連接線的尾端,是一塊流淌著如同太陽下的肥皂泡般的五顏六色光芒的金屬板。
這些光芒當然并非只是為了視覺上的好看。
每一種不同的顏色交替變幻,都是系統正在釋放與人腦量子風暴相似的能量涌動的表現。
“你還記得操作流程吧?”
教官問道。
童玲點頭,“記得。”
“好的,開始吧。”
緊閉雙目的童玲慢慢將右手手掌放了上去。
彩色光芒化作實質一點點順著童玲的手掌往上蔓延,直到將她的手背沒入其中。
她臉上開始浮現出痛苦的表情。
這是人的手掌被能量滲透時的自然反應,表明她的思維正在與T100的系統開始鏈接。
教官一顆心掛在嗓子眼里。
雖然不信諸天神佛,但他還是在心中默默的祈禱著,先哲保佑,希望童玲別出什么事,最好第一次測試協調度就能過50。
約莫五分鐘后,教官眼前的空白投影里開始出現信息。
“協調度:51.56。”
教官右手握拳,幾乎恨不得仰天長嘯。
自己賭對了!
童玲的第一次測試,就超過了之前的最高記錄。
自己的感覺沒錯!
他嘿嘿著直傻笑,仿佛已經看到自己升遷時被將領授勛時的模樣。
卻說童玲的思維空間里,她卻陷入了莫名其妙的麻煩。
狀況并沒有教官看起來的那么好。
T100的智腦系統十分狂躁,如同狂風暴雨。
無論她如何集中注意力去尋找,都找不到本該很輕松就出現的虛擬輸入端口。
她迷失了,被困住了。
在遙遠的另一端,陳鋒也愁眉苦臉著。
他也沒想到這小女孩與T100的系統協調度這么高,剛第一次連接就直接進入思維全浸模式。
這本該是熟練的機師與合作許久,“相互知根知底”的裝甲才能打開的深度模式,沒想到被自動觸發了。
陳鋒光只是要跨越遙遠的距離溝通裝甲就已經用盡了全力。
現在這狹小的空間里,又闖入另一個人的完整意識,還一來就徹底散開,他也沒轍。
他抓不住對方的思維。
這般感覺,就像兩個本該熟識的人中間隔著一層厚厚的磨砂玻璃。
互相都能看見對方的影子,但卻不知道對方是誰,也無法將聲音傳遞過去,無法交談。
“繁星,現在該怎么辦?可以強行斷電嗎?”
陳鋒問道。
繁星聳肩,“恐怕不行,得等她自己在迷宮中找到出路,把你的影子給揪出來。不然的話,她就直接成了破碎者。”
“這有點為難人了。真可惜,好難得出現一個協調度50以上的人。”
陳鋒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