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家里的上官澹澹,劉長安曾經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永恒之柜上。
永恒之柜堅固無比,是現代人類難以企及的科技成果,凝聚了羅迪尼亞大陸時代最頂級的文明精華,才制造出了兩個。
一個永恒之柜歸特斯拉所有,已經被劉長安拍入了南極大陸冰蓋之下,另外一個在上官澹澹哪里,歸上官澹澹所有。
永恒之柜似乎只受所有者操控,所以即便是特斯拉,羅迪尼亞大陸最后的傳承者,也沒有帶走上官澹澹身邊的那個永恒之柜。
大概也是基于同樣的原因,所以特斯拉俘虜走了阿芙羅娜,小蛇,蘇南秀,卡恩斯坦夫人,卻沒有對上官澹澹動手。
不是特斯拉對上官澹澹沒有興趣,只是同樣擁有永恒之柜的上官澹澹,讓特斯拉無可奈何。
劉長安覺得上官澹澹比特斯拉更加神秘。
特斯拉不過是遠古文明的傳承者,從她誕生的歲月到現在,也有那么十億八億年了吧,還算年輕,但是沒有什么好神秘的,和其他地球上號稱“活化石”的東西沒有什么區別。
上官澹澹就不一樣了,她不是什么“活化石”,完全是一種相當于超級進化的生命,她即便不用什么科技力量來武裝自己,自身的力量就極其強大。
蘇南秀無法幫助李洪芳根治的“詛咒”,蘇南秀甚至沒有發現遺留在李洪芳體內的問題,不但被上官澹澹發現,還被她根治了。
上官澹澹那詭秘莫測的頭發,還有蠻荒巨獸一樣的力量,遠遠超過阿芙羅拉和卡恩斯坦夫人。
劉長安可以肯定,自己不可能被阿芙羅拉或者卡恩斯坦夫人隨便推開,或者抓著他隨意擺弄,只有上官澹澹有這個能力。
在看到眼前的“活人棺”之前,劉長安曾經認為那只是上官澹澹利用永恒之柜實現了各種能力。
現在他的想法就變了,會不會是上官澹澹本身就十分特殊?
如果說眼前的這個“少女”,“少女”所擁有的棺材,和上官澹澹相似的地方僅僅只是巧合,劉長安是不信的。
除了玩游戲匹配到的隊友總是豬這種巧合,這世間其他“巧合”絕大多數都是機關算盡和因勢利導。
“你家的那位肯定是上官澹澹。眼前這一位可能是上官澹澹的后代。”李洪芳冷靜下來,她曾經追蹤過上官澹澹很長時間,因此研究了很長時間的歷史,她了解的各種證據和信息都證明了這一點,她自己長期以來的固有認知不可能隨意被顛覆。
“上官澹澹是西漢時期的,眼前這里的墓是東漢時期的,王莽都出現過了。不可能更早存在的反而是贗品,這里的才是真貨。”李洪芳進一步判斷。
“后代?那是和誰生的?”劉長安皺了皺眉頭。
“多半是和劉賀。”李洪芳很有把握地看著劉長安,露出聽到淫趣秘聞時戲謔的笑容。
劉長安抬了抬手,深呼吸了一口氣,暫時沒有把李洪芳拍死。
這里就是個墳啊,在這里把人給殺了,連坑都不需要挖。
“為什么這么說?”劉長安看到李洪芳似乎還在等他捧哏一樣,語氣平和地問道。
李洪芳看著劉長安,眼前的年輕人身上端正平和的氣息,總是讓李洪芳感覺親近,他風姿超絕,偶爾微翹的嘴角,語氣里淡淡的認可,都會讓人喜歡在他面前表現自己,以求得到他的稱贊,就會讓人心滿意足。
于是李洪芳冷靜地說出了自己的分析,“首先,我們根據墓里已有的線索來分析。最開始我以為這是真正的王莽墓,但是現在已經證明了不是。這里只有王莽的衣冠冢,那么這個女子多半就是和王莽關系匪淺之人。”
“嗯,你接著說。”劉長安點了點頭,這一點他也是這么認為的,接下來李洪芳怎么說,決定了這個墳墓里會不會添加一具尸骨。
“王莽極其自律而好名,他為了自己的名聲,連兒子都能逼死。這樣的人往往對女色不屑一顧……那么能夠和王莽的衣冠冢葬在一起的女子,絕對不會是他的情人,而是另外一個對他極其重要,對他的篡位有著至關重要推動能力的女子,才有資格和他的衣冠冢葬在一起。”
“王政君?”劉長安知道李洪芳要說什么了。
劉長安也有想過棺材里躺著的女子是王政君,不過他的理由和李洪芳完全不一樣。
“對。”李洪芳有點興奮地看著棺材里的女子,接著說道,“可以說沒有王政君這個皇太后姑姑,王莽根本沒有資格篡位。”
“你的意思是,王政君是劉賀和上官澹澹的女兒?”劉長安瞇了瞇眼睛,嘴角微微翹起,略帶贊賞地看著李洪芳。
有這腦洞,重新規劃下職業吧。
“如果她不是劉賀和上官澹澹的女兒,怎么會和上官澹澹長得這么像?”李洪芳心頭微甜,被自己崇敬的男子贊賞,那股得意勁兒就壓抑不住,“我有很多證據。”
“你說。”
李洪芳再接再厲地說道,“別看王政君是西漢最后一位皇太后,和上官澹澹所在的年代相隔很遠的感覺。懂得歷史的人就會知道,王政君出生的時候,上官澹澹其實才十六七歲,減去十月懷胎的孕期,正是劉賀和上官澹澹相遇的那一年。”
“劉賀被廢掉本身就很蹊蹺。霍光指使群臣請求上官澹澹廢掉劉賀的那些罪名,根本不足以真正廢掉一個皇帝,那對皇帝來說,算什么罪名?他們只是用這些雜碎的瑣事掩蓋驚天動地的秘聞。”
“劉賀有一條罪名就是玩了太后的小馬車,這一條是隱喻他真正的罪名。其實劉賀騎的不是小馬車,他騎的是太后。這是自比伊尹的霍光完全無法容忍的,伊尹還只是調教皇帝,霍光心道這混賬玩意還能調教好嗎?干脆廢了換一個。”
“劉賀敢逾越玩太后的小馬車,他還有什么事情做不出來?這就和傳統的人倫觀念里,公公不能坐媳婦的床一樣。一個當公公的被發現連媳婦的床都想坐,大家就都知道,他只是想坐一坐媳婦的床嗎?他是想扒灰。劉賀只是想玩太后的小馬車嗎?他是想玩太后,一個道理。”
劉長安的眉毛挑了挑,眼神像激光刀一樣掃射著李洪芳。
“如果你認為這只是巧合或者牽強附會,你再聽我說:王政君的一生完全就是主角模板……主角模板是什么?那就是所有對她有利的事情,都會恰到好處的發生,引導著她走上最后的巔峰,對不對?”李洪芳正看著棺材里的女人,聚精會神地整理著思路。
劉長安看著棺材里的女子,彎了彎腰,他原本打算仔細檢查一番這個女子的身體內部,聽到李洪芳的分析,竟然產生了一個猶豫的念頭,然后才回過神來了,自己怎么還真的認真聽她胡說八道了?
“王政君十四五歲該嫁人的時候,剛說了一門親事,還沒過門,對方就死了。后來東平王想娶她,東平王也死了。你想想看,連諸侯王都沒有資格娶的女人。”
“后來王政君就進宮了,這時候是宣帝當政。宣帝是什么人?那是能和武帝媲美的能君啊,在主政治國強國富民的專業上還有過之而無不及。他能不知道王政君的真實身份?宣帝又十分孝順,反正他和上官澹澹也沒有血緣關系,就把王政君送到了太子面前。”
“別說這關系亂,宣帝的皇后還是上官澹澹的姨娘呢,不一樣得老實侍奉上官澹澹?”
“太子之前是有老婆的,至于他老婆怎么死的,陰謀論我不想多說,但是要說是有人為了王政君進宮鋪平道路,我完全相信,理由我稍后再說。”
“王政君是皇后安排和太子見面的,為了掩人耳目,一共有五個宮女一起進宮給太子選妃,太子也不傻,自己登基之前必須老老實實,父皇和母后讓他選誰就選誰,于是他就選了王政君。”
“太子其實不喜歡王政君,他有過很多女人,八九年啊,快十年了都沒兒子。王政君一來,就就懷上了。你說說這里邊有沒有事?一個太子啊,一個肩負著皇室傳宗接代重任的太子,原本應該有無數女人和御醫為他傳宗接代的事兒鞠躬盡瘁,絞盡腦汁快十年都沒成功,這王政君一來就懷上了。這和打麻將一上桌就直接抓一把天胡十三幺差不多吧,別人還玩不玩了?”
李洪芳說到這里,感慨地嘆了一口氣,羨慕地看著棺材里的女人,“因為王政君成為太子妃之前,不能讓太子有子嗣啊。這還不是主角模板?宣帝駕崩以后,王政君就直接當了皇后。這時候變成漢元帝當政了,可上官澹澹還在呢……漢元帝即便再怎么喜歡傅昭儀給他生的另外一個兒子,最后還是王政君的兒子繼承皇位。”
“我原來為什么說除了皇帝能取王政君,其他想染指她的人都死了有陰謀的痕跡呢?那就是因為王政君名義上的祖父王賀了。”
劉長安終于聽不下去了,抬了抬手打斷了李洪芳,“我知道你的邏輯了:王賀是漢武帝的人,擔任繡衣御史,這個繡衣御史和后來的錦衣衛差不多,是皇帝的私軍,監察百官,不是皇帝信任的人,當不了這個職位。劉賀和上官澹澹如果生了個王政君出來,這絕對是皇室丑聞啊,要遮掩和處理這種丑聞,可不就得王賀出手?讓王賀領了王政君養著,也合情合理,對吧?”
李洪芳興奮地點了點頭,這種隱藏在兩千年的秘聞,連史書都沒有記載,被自己和劉長安剝絲抽繭地發現了真相,能不興奮嗎?這就是很多考古人畢生追求的樂趣啊。
“王賀這個人在歷史上名聲很好,他作為繡衣御史是最仁慈的,可他要是隨便把王政君嫁人,他全家全族都得完蛋,這種情況他還能仁慈嗎?他能讓人沾染王政君嗎?所以那些想娶王政君的人,都死掉了,是怎么回事也一目了然。”
李洪芳接著說道,“史書還記載,王賀讓人看相,看相的人說他家以后肯定會出皇后……你仔細想想,一般人看相,最多就是說你家會大富大貴,甚至說貴不可言,會出皇帝,哪有測出皇后的?其實只是王賀在做輿論鋪墊,因為他知道王政君的真實身份,也知道這是宣帝和上官皇太后的安排。西漢的皇帝有昏庸的,但是沒有不孝順的,宣帝又是有名的孝子,上官皇太后說啥他給辦啥,就這么安排下去了。”
劉長安沉默著,等了一會兒,看到李洪芳沒有再講下去的意思,問道:“說完了?”
“說完了。”李洪芳打量著劉長安,怎么沒有再用贊賞的眼神看著自己了呢?李洪芳甚至還有點心慌。
“嗯。所以說寫一定要博學多才,才能夠把毫無關聯的人和事,用看似合情合理實際胡說八道的故事牽連在一起。”劉長安指了指前方,“你轉過身去。”
李洪芳有點不明白,又說她博學多才,又說是胡說八道,他到底是夸她呢,還是罵她?還要她轉過身去干什么?
李洪芳還是乖乖轉過身去,但是扭頭不解地看著劉長安。
“把你臀部的甲片卸掉。”劉長安命令道,他知道這些甲片具備極強的防御能力。
李洪芳吃了一驚,臉頰上浮現著淡淡的紅暈,因為她這套戰斗衣依靠人體的生物電和她構建聯系,所以和戰斗衣接觸的肌膚面積越多越能有效地鏈接,因此李洪芳只穿了一條T褲在里面。
她也沒有抗拒,只好按照劉長安的吩咐,彎著腰雙手撐著膝蓋,卸去了臀部的甲片,但是為了美觀,她卸掉的甲片是一個心形的區域,這樣好看一些。
就在這時候,李洪芳只覺得一股大力轟擊在她的屁股上,整個人猶如子彈一樣激射出去,轟擊進了盜洞中,深深地嵌入了泥土里。
李洪芳屁股劇痛,要不是這套戰斗衣,只怕自己會變成肉醬涂抹在泥上,又是驚惶又是委屈,他干嘛這么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