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如此寂靜。
仿佛所有的喧囂都被這一滴細微如塵的血珠壓制住了,蘇南秀的眼眸也沾染了這滴血珠的顏色,凝聚出了一輪血月的光芒在瞳孔中晃動著。
蘇南秀身體輕輕一顫,回過頭去,只見身后的密林那叢叢樹枝竟然抽搐似的扭曲著,掙扎著生長出蔓藤一般瘦長的枝,那狂舞的模樣讓人想起了在夜店舞池里披頭散發狀若癲狂的男男女女。
枝葉分開,遙遠的一輪月竟然還沒有完全沉入山后,在蘇南秀的眼里,那輪月仿佛也沾染了血的顏色似的,仿佛一只通紅的大眼珠子懸掛在天空中。
蘇南秀感覺應該是自己的視覺受到了干擾,眼前的劉長安倒是能夠清清楚楚看到他的模樣。
他依然神情平淡,仿佛只是在做什么微不足道的尋常事情,沉默地看著那粒血珠。
蘇南秀已經明白了劉長安的做法,他是在用這粒血珠蘊含著的生機血氣吸引那些變異生物。
這些變異生物并沒有進化出智慧,它們在變異之后本能地渴望再次進化,而它們在接觸到劉長安以后,那種對于劉長安身上的生機血氣的渴望甚至會讓它們狂暴而喪失野獸的敏銳直覺……罔顧劉長安作為賦予它們變異能力的進化之主,對他發起了襲擊。
那湘江邊上的野豬,還有剛才那湖中的草魚,都是基于同樣的原因,不顧一切地要對劉長安發動襲擊,就像西天路上聞著唐僧肉味道的妖怪。
只是劉長安可比手無縛雞之力的唐僧要難對付多了。
現在劉長安主動釋放出蘊含著更加豐沛血氣精元的血珠,那些變異生物哪里按捺得住?自然會一擁而至,然后被劉長安一網打盡。
蘇南秀的頭腦依然保持著清醒的狀態在分析問題,但是當她再次回過神來時,卻發現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靠近劉長安,她感覺到了身體里的血液似乎在沸騰,在瘋狂地流轉著,體內的每一個部分的臟器,都格外的活躍而近乎狂暴,她的小腹中產生了一陣陣的痙攣,蘇南秀瞬間明白了這一種本能……這是她作為雌性,感覺到了可以和自己繁衍下一代的雄性時,本能的蠢蠢欲動。
科學的分析或許會因為欠缺某些考慮而不符合實際,但是本能不會……就像生殖隔離的表現中,叫聲不同的蟋蟀哪怕表面上長得一模一樣,都不會對彼此有交配的欲望。
她依然有著女性的繁殖能力,而這種能力在這時候覺醒了,這是蘇南秀前所未有的感覺。
這是她的身體本能在告訴她,她所提出的只有她這樣的身體才能承擔起和劉長安繁衍后代的理論,是正確的。
一定是這樣。
蘇南秀笑了起來,猶如夜鶯歌聲一般動聽的笑聲,只是在紅月之下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邪魅魔幻的感覺。
她的身體出現了變化,那白嫩如藕的手臂多了一些豐潤,纖細的雙腿拉的更長,卻填充了更多脂肉,盈盈一握的腰肢和翹挺的臀線也變得成熟起來,有了驚人的綿軟有了驚人的彈性,而最引人矚目的是她的上衣炸裂開來,在月光下綻放出驚人的一抹炫光,猶如寂靜的天空中唯有一輪滿月投影的皚皚雪山。
蘇南秀依然笑著,步履輕搖,她想起了那個夜晚,似乎也是如此的情景,她的腦子清醒地知道現在的狀況,但是身體和沖動的欲望卻完全不受控制。
“竹君棠的是幻覺,沒有想到你的狀況倒是真實的。”劉長安記得竹君棠曾經說過,那天晚上她擁有了大胸胸,還因為沒有美夢成真而傷心欲絕,差點在地上打滾。
說完,劉長安一巴掌就打算把蘇南秀放倒,只是手掌靠近她天鵝一般驕傲的脖頸時,劉長安收回了手掌,眼睛左右看了看,迅速將那滴血珠吞了回去。
蘇南秀那魅惑搖曳的身姿停了下來,似乎終于奪回了身體控制權似的踉蹌了幾步,然后面頰赤紅地抬手擋住了自己的身體重要部位。
劉長安也不管她了,因為他真正想要吸引,想要魅惑,想要讓它們沖動的難以自已的對象已經出現在了視線之中。
一條蛇,一頭野豬,一左一右地來到了龍王廟廢址的兩端。
蛇是巨蛇,通體白色。
劉長安不久前才想到過白娘子,只是眼前的這條白蛇,無論如何都沒有白娘子的嫻靜優雅氣質,那通體雪白覆蓋的蛇鱗上,還沾染著血跡和污垢,盤踞的長蛇身中斷鼓起來,不知道積累了多少動物的尸身在其中等著被消化。
最引人矚目的是,蛇頭上長出了兩個灰白的角,其實長角的蛇類在世間并不算太稀罕,只是躲在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難以被世人捕捉到身形罷了。
劉長安輕聲嘆息,長得真像龍啊,本來光憑這一點可以饒它一命的。
只是這條蛇的頭部實在太過于怪異,蛇眼竟然沒有像尋常爬行動物一樣分居于兩旁,而是集中在了前端并排。
蛇眼上更是一左一右的兩排蛇鱗顏色略深,仿佛眉毛似的,整個蛇頭看起來便像一個面相陰柔削瘦的女子,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森森詭異之感。
至于那頭野豬,倒是和上次被劉長安殺了的那頭沒有多少區別,只是變異的體格格外健壯而已。
這一次不一樣的是,無論是蛇還是野豬,都沒有馬上襲擊劉長安了,劉長安能夠感覺到它們在彼此警惕對方。
這就是一個穩固的三角形狀態,蛇警惕著豬和劉長安,豬警惕著蛇和劉長安,劉長安警惕著……不對,他沒有警惕任何小動物。
于是劉長安也不管蛇和豬認為是三角狀態,先直接沖向了野豬,一拳砸在了野豬的腦門上,讓它一命嗚呼。
野豬龐大的體型剛剛倒下,劉長安感覺到后背陣陣陰風帶著強烈的血腥味襲來,要是普通人聞到這種味道,只怕會頭暈目眩嘔吐不止了。
劉長安身形橫移,一道黑色的毒液和他擦身而過,落在了那頭野豬身上。
這些毒液竟然有極強的腐蝕能力,野豬皮被燒出臭味,然后皮開肉綻,顯露出里邊血紅的鮮肉出來。
不能吃了。
蛇類本就是極其有耐心有會抓住時機的獵手,趁著劉長安后背暴露,這家伙居然就發起了襲擊,也是出乎劉長安的意料。
一擊不中,白蛇游走了幾步,抬高了頭顱,那張像極了人類女性蛇蝎臉龐氣質的臉上竟然流露出了表情似的,猛地又是一張嘴,朝著劉長安噴射出了又一道毒液。
這種味道實在不好聞,劉長安閃避開來,蛇毒落在一叢茅草上,瞬間腐蝕的草葉成灰,仿佛被火燒過似的。
劉長安沒有和一條蛇游斗的興趣,身形瞬移在原地消失,瞬間在龍王廟廢址上撿起了一條長石,跳到了白蛇的后方,猛地插入了白蛇的腰腹之間,直穿地面,把它釘在了地上。
白蛇遭遇重創,拼死掙扎起來,蛇頭砸落在了旁邊的小廟上,頓時讓小廟的墻壁倒塌了一面,而蛇頭上的灰白色角也撞斷了一個。
劉長安再次跳起來,一拳砸在了蛇頭頭頂,把整個蛇頭砸進了地面之中,一道猶如消防水龍頭噴灑出來的黑色毒液激射而出,灑滿了整個龍王廟廢址,只聞得一股腥臭之味散去,滿地的燒毀腐蝕的跡象。
蛇身抽搐了幾下,再也沒有了動靜,劉長安看了看蛇身那鼓起一大團的肚腹,也不知道它吃掉了象鼻窩山多少的飛鳥走獸,終究還是按捺不住對生機血氣的貪欲,最終也命喪于此。
這樣的情景和多少年以來,甚至是人類出現以來,他面對著的種種奇異生物的搏殺并沒有什么區別。
變異的蛇也好,變異的野豬也好,和遇見他就來找事的看起來像蕨類植物實際上已經是動物的震旦紀生物,還有后來的霸王龍,西伯利亞板齒犀,巨齒鯊并沒有什么區別。
要說這條蛇,和很久以前的泰坦巨蟒相比,肉體強橫程度和戰斗力還有點距離,就是這蛇毒厲害一些。
但要是遇到滄龍,這蛇毒就多半沒什么用了,現在的人都不清楚滄龍的真實戰斗力,只能泛泛而談說它是能夠把恐龍趕盡殺絕的一種生物。
實際上滄龍這種頂級掠食者,是由陸地上一種很不起眼的小蜥蜴崖蜥進化而來。
幾十厘米的小蜥蜴如何進化成數十米體型的龐然大物,在生物進化史上一直是一個難解的謎題,這種小蜥蜴曾經幾乎被岸上恐龍趕盡殺絕,直到它們最后的族群盤踞在一片海岸附近茍延殘喘時,它們遇到了一個神秘而強大,看上去像是同類的奇怪生物,這群可愛的小蜥蜴成為了這只奇怪生物的追隨者,跟著它在海岸棲息,躲避著陸地恐龍的捕食,學習著在水中生存的能力,最終它們進化成為了——滄龍,屠殺恐龍的世界霸主。
劉長安去看了看那頭野豬,果然這蛇毒極其霸道,腐蝕了野豬皮以后,還滲透進了血肉,讓整頭野豬沒有一個地方不散發著腥臭酸腐的味道,完全無法食用。
至于這條蛇,那就更加沒有法子吃了……劉長安也不是什么時候都考慮著對方能不能吃,好不好吃的人,于是便也沒有多想蛇羹之類遺憾的事情了。
劉長安拍了拍手,回身去看了一眼蘇南秀,他收拾蛇和野豬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是她居然一聲不吭顯然很不正常,按道理她應該痛心疾首劉長安為什么不給她留下活體標準才對。
蘇南秀躺在了地上,當日的竹君棠是被劉長安弄暈的,現在的蘇南秀卻是自己暈了過去似的。
月光早已經沉沒在山麓之西,只有蘇南秀的身子仿佛發著光似的潔白,在黑夜里如此矚目,她的身體上散落著破損的衣物,這是她剛才身體變化時造成的……現在她的身體又恢復了原來纖細嬌柔的少女模樣,輕盈的讓人覺得抱起她來仿佛抱著一個長條抱枕似的。
“你好。”劉長安拍了拍蘇南秀的臉頰。
沒有任何反應和動靜,劉長安這才伸出手指按住她的脖頸試探了一下血脈和心臟情況。
難道是身體被他的血氣精元刺激以后的后遺癥?劉長安本來就擔心過她能否承受得住,現在這樣的情況也不算意外。
蘇南秀現在擁有了卡恩斯坦夫人的能力,但是并不意味著她就能夠承受得住劉長安的血氣……那天晚上卡恩斯坦夫人出于垂死狀態,相當于一個幾乎完全空了的容器,劉長安的血氣裝滿了她的身子,使得卡恩斯坦夫人能給汲取并且吸收血氣中的精元恢復過來。
蘇南秀卻是正常狀態,既沒有受傷,也沒有成為一個空瓶子狀態,怎么承受得住他那噴射而出的血氣精元?不但身體出現了異常,精神亢奮,乃至于現在的失去知覺。
劉長安沒有糾結,沒有猶豫,也沒有多想什么,把蘇南秀身上破損的衣服拉扯好……她的湖綠色襖子和裙子是明制,本就用料比較多,即便破損了遮掩住她現在的小身子還是沒有什么問題的。
劉長安把蘇南秀抱了起來,趁著晨光未至,從象鼻窩山上一路蹦蹦跳跳,越過湘江,從河西到河東,從杜甫江閣一躍而上落在君悅的樓頂,一直來到了寶隆中心一號樓的樓頂。
劉長安把蘇南秀放在了竹君棠泳池旁的沙發躺椅上,竹大小姐使用的家居物事總是格外精致和奢華,那躺椅上手靠的裹皮竟然也是上好的鴕鳥皮……就是有點丑而已。
至于竹君棠看到蘇南秀在這里躺著,蘇南秀又如何向竹君棠解釋,那就不是劉長安關心的了,他把她送到家人身邊,正是遵循著普通好人盡人事的行為標準而已。
他已經盡力了。
劉長安回到麓山頂,客房和臥室里都安安靜靜,看了看自己的手機也還是放在沙發上,并沒有挪動的痕跡,劉長安知道也省了去報告行蹤的啰嗦。
想起秦雅南和安暖昨天晚上泡過溫泉,趁她們應該還在呼呼大睡,劉長安也想要享受一下,盡管沒有海底火山噴發時泡的那么給勁……但也舒服不是?
于是劉長安推門走了進去。
給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