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奇的目光馬上被這件攤開的法袍鎖定。
深黑啞光的袍面質感柔和,內襯是輕絲墨綠緞面,手感舒適,統一的V型領口,穿上后正好能遮掩腳踝而不拖地。
林奇前世不是律師,也沒有cosplay過巫師題材,可畢業的學士服還是穿過的,感覺大夏天真不如T恤大褲衩。
但在藍星,法袍作為“法師”的職業正裝,地位崇高無人敢輕易褻瀆僭越。
起碼也得法師學徒級,才會帶著美好的期愿穿戴。
意識到林奇并不知曉這件法袍的價值,漠風法師組織語言解釋道。
“它看著像是一件沒有明顯特征的普通法袍,但穿戴者會看到袍面用暗紋手藝縫合的不死生物刺繡。一般有兩種,穿戴者可以直接將其激活,召喚出刺繡對應的不死生物。”
駱云曦欣賞地鼓了鼓掌,“沒錯,果然是學院以博學聞名的漠風法師,這件骸骨法袍正是可以召喚人類骷髏與僵尸狼兩種。”
看著女子青蔥手指連綿到手臂的雪白肌膚,林奇顧不得聽到“不死生物”的吃驚感,再次心神搖動,差點要閉上眼睛來抵御。
正面接觸下,一瓶當作香水用途的情迷藥劑就向他展示了莫大威力。
緩了緩后,不死生物這個與死靈師息息相關,孟不離焦的詞匯才涌上心頭。
不死生物恐怖性世人皆知,它們如陰翳詭云籠罩在藍星平民頭頂之上,。
原本死去的親人朋友在“死靈力量”的作用下,變成骷髏與僵尸重返人間,傷害不見得多高,但對活人的沖擊感無與倫比。
這些年,藍星時不時便會有地方泄露出“死靈力量”,爆發出驚人的“亡靈危機”!
漸漸成為藍星常見的天然災難。
法師掌握統治權的對應責任,便是迅速消滅亡靈危機,作為中堅力量的死靈師們不乏犧牲之輩。
哪怕有死靈師叛徒造成人為亡靈災難,或者說死靈師本身形象詭譎恐怖感,社會上對于死靈法師依舊是敬畏有加,而非厭惡害怕。
“死靈師不只是制造不死生物方向吧?”林奇微微訝異。
“死靈系法術是操弄死亡與生命力量的法術,大多與不死生物有關。只有接觸它們深入它們,才能夠在死靈師的道路上越走越遠。”漠風法師淡淡說道,“代表性法術有一環驚恐術、二環吸血鬼之觸、三環操縱死尸乃至七環的死亡一指等。”
“擁有這件法袍,相當于擁有大量的不死生物素材,自然是最好的入門途徑了。”
林奇點點頭,天天在秋名山飆車的老司機和剛剛握方向盤的新手,自然不是一個水平。
尤其他們隔壁城市兩年前爆發過一次亡靈危機,導致后面周圍一片城市的“火葬率”上升不少,想要在野外隨便召喚起一具骷髏都絕非易事。
“不過有個問題,就是法袍制造的不死生物并非天然處于控制之下,得通過其他渠道去命令、呵斥乃至驅散毀滅。”漠風法師補充。
林奇望著自身勉強稱得上壯實的身軀,真面對一只沒有疼痛不懼死亡的不死生物,勝敗還在兩可之間。
“死靈師天生就是控制不死生物的好手。”駱云曦輕笑接過話茬,“控制過程也是鍛煉,難道漠風法師就這么小瞧林奇同學的天賦么?”
“那就看他了。”漠風饒有趣味道。
“畢竟這可是一件2400枚秘法金幣的魔法物品。不對!上面還有你們的家族紋章‘不死鳥’?”
他的聲音微顫,帶著一絲遲疑。
“這才顯得家族帶來的誠意呀。”駱云曦嬌媚之意十足,聲音婉轉悅耳。
“根本不用做到這個地步的。”漠風法師理智恢復,語氣沉重。
“這也無可奈何,昨晚已經有人假裝我們在夢境中襲擊林奇同學,再拖下去出了事,恐怕就是黃泥巴掉褲襠里,所以族長的意思是當斷立斷。”
林奇再木訥,都知道事態的嚴重性。
法袍上紋飾的圖案常見有代表身份的“徽章”與代表家族的“紋章”。
但只要紋上去,便代表無法質疑的真實性與無限追溯的責任!
眼前這件“骸骨法袍”,上面便繡了一個圓圈內如鳳凰涅槃重生展翅形象的“法師家族紋章”。
這是不死鳥家族的無聲宣告——佩戴者受到本家族之庇護。
相當于對外放話,這人我罩了。
林奇要是一位爬出頭的jing英法師,這還合情合理。
但他僅僅是一位法師學徒,面對著龐大法師家族有些“卑微”的和解之意,比起敵意還難以駕馭。
林奇眉頭緊鎖。
對方送上一件“骸骨法袍”,顯然想影響他接下來的道路,走向“死靈師”方向。
漠風法師聽懂了,態度也是模棱兩可之間。
但他還是帶林奇來了,因為林奇再不濟也能拿“賠禮”去兌換其他等價魔法物品。
沒人能說半句不是。
但是搭配上“法師家族紋章”便不一樣了!
除了敵對家族否則沒人敢收這種“宣告之物”。
要是林奇蠢得把紋章去掉再出售,那便是死死地得罪整個法師家族群體。
“骸骨法袍”搭配上“家族紋章”,林奇就只有“自用”一個渠道。
面對一個法師家族低微的“歉意”,漠風法師也不敢出頭替林奇“拒絕”。
林奇忍不住微微一笑。
這便是陽謀?
“替我向貴家族表示敬意,感謝你們的饋贈。”
林奇將法袍輕輕接過。
“希望我們所有的誤會都煙消云散。”駱云曦開懷地舉起手中的茶杯,代替葡萄酒,笑意盈盈。
邁巴赫緩緩地駛出福聚樓的停車場。
漠風法師全程神色嚴肅,剛剛在餐桌上無比酣暢地和駱云曦拼酒的醉意已消失無蹤。
王若綾望著擱在座位上jing致無比的紙袋,里面裝著一件絲滑柔順的法袍,是林奇一路提著上車的。
“算了,接就接了,面對一個法師家族的歉意,哪怕我也扛不起這個壓力。你拒絕了別人只會說你不識抬舉,日后再受到報復也不會收到圈子的幫助。”漠風法師無奈道。
“雖說對方不可能落下把柄,但法袍你今晚還是先交給我。我去找個死靈師好友鑒定下,明天再給你。”
而坐在后座的林奇,從一出來便很沉默,這才開口道,“這個自然。”
聰慧的王若綾也聽出了來龍去脈,忍不住拍了拍本就平坦的胸口,“也只能希望昨晚真的不是他們發動的襲擊了。”
“也只能希望是對方家族上層給壓力,讓他們收手的。”
原本還自信滿滿的漠風法師,意識到中午的宴會不只是駱家三位法師的角力,而是幕后不死鳥法師家族所伸出的觸手時,縱然背靠學派也失去淡定。
“那林奇,你怎么想呢?”關乎同伴性命,王若綾終于放下冷漠的面具。
林奇對此只是笑了笑,望著車窗外波光瀲滟的永聚河,不乏海鷗浮掠于其上。
“真真假假,都無所謂了。”
“現在我所需要的,是一段安定的成長時間,這便足夠了。”
既然對方決定走陽謀,那就得按照規矩辦事。
等他在記憶宮殿里簽到打卡三十年,成為絕世法師出山后,什么土雞瓦狗,全數鏟平。
那個時候,他認為是真的就是真的,他認為是假的便是假的。
前排的漠風瞬間扭過頭驚喜相望,仿佛是平生第一次認識這位學派的“新血”。
“你對自己的天賦,還真有信心?”
“不,我是對魔法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