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閣老

第五十六章 孤山吟社

卻說這日一早徐言便早早起床洗漱,之后在錢老先生的吩咐下和書院其它學生一起布置詩社場地。

老實說這還是他頭一次跟同門師兄弟一起做事。畢竟前段時間都是錢老先生給他特訓,他單獨接觸其余書院學生的機會幾乎沒有。

稍頓了頓,錢德洪接道:“明日為師的好友都會來捧場,乖徒兒啊,你沒事也來湊個熱鬧吧。”

徐言心道錢老先生真是口是心非,明明他最疼自己這個學生,還要說成無所謂的樣子。這擺明了是錢老先生想要提攜他,依靠自己的聲望給他創造出風頭的條件啊。

“學生遵命。”

創建詩社?

徐言心道錢老先生是玩文藝玩上癮了啊,建書院還不夠,還要創立詩社。

“恩師啊,這么說來您就是孤山吟社的社長了?”

徐言看破卻不說破,淡淡一笑。

有明一代詩社云集,自宣德、正統年間流行結社以來,百余年間已經出現不少有名的詩社。嘉靖朝是詩社最多的時期之一,讀書人嘛不求官的自然求名。

所謂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杭州的詩社尤其多,大大小小的詩社遍布西湖周邊。

卻說徐言與徐渭作別后返回陳府,與外公見了一面之后便回到孤山書院尋錢老先生。

錢德洪顯然對徐言這么快就回來很是驚訝。但學生既然已經回來了斷然沒有再往外趕的道理。

看在他又帶回一壇燒酒的份上,錢德洪準備告訴他一件大事。

“乖徒兒啊,明天為師準備在孤山書院創建詩社,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孤山吟社。”

錢德洪酌了一口酒,悠哉悠哉的說道。

徐言拍馬屁道。

“那是當然,在這孤山的地界除了為師誰當的起這個社長的名頭?”

這么一來徐言得以近距離觀察這些學子。

其中既有十余歲的孩童,亦有三四十歲的“老秀才”。年齡跨度不可謂不大。

不過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平靜。

經過十幾名書院學生的通力合作終于把詩社雅集的場地布置好。

徐言雖然累的滿頭大汗卻也很開心。

錢老先生仍然在釣魚,仿佛不到最后一刻便不會出現似的。

陸陸續續有一些賓客受邀前來,徐言和同門師兄弟將他們一一請了進來。

見錢老先生依然沒有動窩的意思,徐言湊到他身前輕聲道:“恩師您是不是也出去看看?”

錢德洪搖了搖頭:“現在來的不過是些后生,等人都來了再叫我。”

徐言心道您這是擺明了要耍大牌啊。

難道后生晚輩就這么沒有牌面嗎?

細細一想好像還真是如此。

無奈徐言只得再次折回書院門口重新做起了接待工作。

“啊,原來是陸公子,有請有請。”

“沈公子啊,家師一直念叨你說你詩作的極好。”

“韓公子,來就來嘛還帶什么賀禮。也太見外了。”

徐言忙的不可開交,直是覺得自己像一個迎賓。

哎,這是鬧哪樣啊。

恩師啊,不帶這么用童工的!

腹誹歸腹誹,徐言接待工作做的還是很仔細的。

加之其生的英俊倜儻,賣相極佳還得到了不少稱贊。

按下這些且不表,卻說錢德洪作為心學傳人,文壇地位相當高。

待其出場之后,眾人皆是齊齊沖其行禮。

一些晚輩甚至還行了長揖禮。

錢德洪自然覺得很是受用,揮手示意大家入席。

今日是孤山吟社結社創立的日子,作為創立人錢德洪自然發表了一番看法。

只是這番講話的時間著實有些長,從他入仕講起,再到罷官歸鄉潛心講學,可以說是人生歷程漫數一遍。

席中有不少是錢德洪的好友,聽了感同身受,甚至有人還落了淚。

錢老這一生坎坷啊!但若非如此大起大落,又怎么會生出如此人生感悟,文壇成就又怎會如此之高?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

感慨一番后錢德洪舉起酒杯,朗聲道:“值此深秋良辰,老夫邀眾位來是要宣布孤山吟社從即日起結社!”

終于到了正題!

徐言心情十分激動。

說來這應該是他加入的第一個詩社吧?在大明文壇不參加詩社就和沒去私立書院讀過書一樣被人看不起。

說近水樓臺先得月也好,說肥水不流外人田也罷。

總之這是他老師創立的詩社,身為學生他豈有不入社之理?

身為孤山吟社社長,理當由錢德洪先來開題。

只見他捋著胡須笑道:“江南好采蓮,便以蓮為題吧。”

話音剛落,一個峨冠博帶的年輕人便站了出來。

他沖錢德洪拱了拱手,繼而和聲道:“緒山先生面前,晚輩獻丑了。”

說罷他背負單手開始踱步,邊踱邊吟道:

“荷葉蓮枝水面齊,采花歸去夕陽低。

綠蕪一道分南北,猶有歌聲繞大堤。”

一詩吟罷,引得滿堂喝彩。

“好詩,好詩啊。不愧是寧波第一才子。”

“沈明臣果然非浪得虛名!”

“都說紹興才子滿天下,我看寧波的也不差嘛。”

沈明臣被如此夸贊卻是神色不改,沖眾人拱手致意。

徐言卻是一驚,想不到沈明臣今日也來了。

這廝可是內閣首輔沈一貫的叔父,當然現在沈一貫還不過是個和徐言年紀相仿的孩子。

沈明臣出名不光是因為他有個首輔侄兒,還因為他的詩。

他雖無功名,但一生作詩七千余首,與王稚登、王叔承合稱“萬歷三大布衣詩人”。

徐言也很欣賞沈明臣,認為他活的很灑脫。

此時錢德洪沖徐言使了一個眼色,徐言心道這是老師讓我接詩呢啊。

這場詩會本就是錢德洪為捧紅徐言所辦,自然少不了徐言出風頭的機會。

知徒莫若師,錢德洪知道徐言極有詩才,便想著利用自己在文壇的影響力盡可能的為徐言造勢。

這樣博得一個才子名頭,將來不管是在文壇還是官場都容易混的開。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或許這便是人生的最高境界吧。

孤山書院的環境很好,所以干起活來也不覺得煩躁。

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