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座亡者殿

第170章 選擇題

法壇上的僧人用睥睨的目光掃了眼眾人,嘴角翹了翹,發出一聲冷笑。

“認得出五縛采陰法,爾等倒有幾分眼力,沖撞了本座修煉,該當死罪。”

此人正是妖僧浮緣。

只見他雙掌合十,念了聲法號,座下的法壇四周立刻伸展出奇形怪狀的法紋,蔓延在地面與石壁。

法紋有著獨特的禁錮能力,洞窟立刻成為一座巨大的監牢,令人進退不得。

潘車發覺不妙,立刻報出身份。

“方丈饒命!我們是伏魔劍派的弟子,人稱伏魔九雄,與駝峰寺同屬修真聯盟一方!”

妖僧浮緣道:“七子,八杰,九雄,十衛,伏魔劍派的真傳弟子貧僧略有耳聞,不過,你們的數量好像不太對,九雄怎么多出兩人。”

潘車忙解釋道:“他們兩個是藥童和大夫,幫我們分辨靈草煉制靈丹,無意打擾方丈,我們這就走、這就走。”

頂著滿頭冷汗,潘車急急后退。

妖僧浮緣脾氣乖張,喜怒無常,殺人不帶眨眼的,出了名的兇神惡煞。

潘車想走,徐衍可不想走。

他挪了一步攔住潘車的退路,點指著法壇斷喝:“他在虛張聲勢而已,這里是火焰山,結丹修士也只能發揮出筑基實力,他將法壇設在此地明明為了擋住去路,這條路一定直通主山,他要獨吞異寶!”

法壇后面的確有路,黑漆漆不知通往何處。

潘車一想也對呀,這里又不是外面,妖僧浮緣再厲害被火焰山的禁制壓制之下也只能用出筑基手段而已。

又一看法壇后面的通路,想起山洞里的寶光,潘車一時心癢難耐。

浮緣覺得好笑。

身后的通路能通往何處他都不知道,在這里設置法壇的目的是為了采補陰陽而已。

趁著潘車等人猶豫之際,徐衍又道:“拆了他的法壇!咱們沖過去,搶占異寶為重!”

說話間匕首冰牙祭出,直奔法壇上的僧人。

自從經脈通了一半以來,徐衍第一次全力催動法器,竟有一種暢快之感。

“小小把戲。”

妖僧浮緣只是輕輕揮手,立刻有一道流光出現,將冰牙匕首崩開。

當徐衍再次拿到匕首,這件法器上出現了十幾處明顯的豁口,徹底廢掉。

對方有更高等的武器!

圓盤上的女子原本都在昏昏欲睡,難以睜眼,此時被脆響驚動立刻蘇醒過來。

洛亦雨一眼看到徐衍,虛弱的呼喊道:“徐衍救我!”

唐秀婉晃了晃沉沉的頭顱,當眼前清晰后立刻一驚,道:“徐衍快走!你不是妖僧的對手!”

洛亦雨也反應了過來,她被抓住的時候只是看到個僧人,下一刻失去了意識,現在才知道居然落在駝峰寺的妖僧手里。

她又驚又怒,更對剛才的呼救心存內疚,如果徐衍真殺過來小命難保。

洛亦雨掙扎道:“放開我你個混蛋!我是藥王之女,你敢對我動手小心藥王島滅了你的駝峰寺!”

妖僧浮緣非但不懼,反而兩眼放光。

“居然是藥王之女,天之驕女的元陰絕對味道美妙,若能享受一番,寧死無悔啊。”

妖僧浮緣現出一種垂涎欲滴的模樣,如餓狼一樣。

唐秀婉還算冷靜,她沉聲喝道:“你不僅抓了藥王之女,還有我這個靈劍宗劍閣長老的真傳弟子,我們如果死于你手,后果你將難以承擔!”

其他圓盤上的幾個女子也相繼蘇醒,各自報出名號,其中不乏各大門派的得意門人。

眾女本打算以身后的各大勢力作為籌碼,來壓制妖僧浮緣,至少換得活命,不料人家根本不買賬。

妖僧浮緣哈哈大笑,傲然道:“萬物平等,天之驕女與地上的螻蟻在貧僧眼中毫無區別,況且,誰會知道你們將死于此地呢。”

一聽這話,不僅十個女子臉色齊變,連著九雄都跟著心中發沉。

他們就怕自己被連累,看見了不該看的東西,最后也死在妖僧浮緣之手。

陰沉的氣氛中,一把破損的匕首劃過半空,直奔法壇,隨后又被一道流光崩開。

徐衍取出玄雷重刀,凝目道:“別猶豫了九位,人家沒打算放我們活著出去,再不施展刀陣可沒機會了!”

話音將落,徐衍縱身而起。

這次沒用靈氣祭出法器,單以臂力劈斬而出,直奔法壇。

這一刀相當迅猛,電光火石,夾帶著泰山壓頂之勢,與刀同至的,還有哀歌與磁場兩種天賦能力。

哀歌有影響神智之效,不僅能讓人陷入混沌麻痹,還可改變聽者的情緒,比如讓人變得暴躁變得憤怒。

磁場能力只作用在法壇范圍,哀歌則充斥著整個洞窟。

若隱若現的呢喃歌聲中,九雄再也忍受不住,在哀歌的蠱惑中選擇對妖僧出手。

九人組成刀陣,九把鬼頭巨刀劈向法壇。

浮緣沒在乎對面幾人的攻勢。

他可是結丹期的強者,即便在火焰山里被壓制了力量,以他能施展的手段,殺掉些筑基綽綽有余。

尤其這次的收獲頗豐。

不僅有靈劍宗真傳居然還有藥王之女,如果能采補了十女,他的修為將再進一層。

本打算隨便動動手解決了幾人,不料一股神秘的壓制力突然出現。

浮緣只覺得身體發沉,如墜泥潭,同時耳邊更有一種古怪的歌聲在影響他的心神。

他有些詫異,卻始終冷靜。

浮緣動用佛門真經,口中喝出九字真言,耳邊的歌聲頃刻退去。

至于束縛周身的力量他到不太在乎。

整個人不動如山,沉穩非常,應對九雄的刀陣直接以身上的袈裟寶器硬抗。

這邊動手之際,徐傲仍舊沉浸在內心的崩潰中,一個人靠在墻角發呆,失了魂兒一樣。

徐衍沒指望徐傲有什么大用,九雄催動刀陣才是最佳的良機。

重刀急斬,劈向洛亦雨與唐秀婉的圓盤。

徐衍打算先救下兩人。

對付妖僧不急于一時,不行還可以逃走,只要兩女不被握在對方手里,徐衍這邊就有更多的機會周旋。

不料浮緣早看透了徐衍的目的,冷笑著施展手段。

十個圓盤突然一轉,將背面朝外,形成一圈重盾般的堅固防御。

徐衍以白僵的力道連斬了十余刀,竟沒砍破一個圓盤。

“陣道之力……”

徐衍大感棘手,這妖僧實在難纏。

既然切不開圓盤,徐衍將目光落在法壇上。

重刀起落,很快將法壇切出個豁口,其上的十個圓盤同時晃蕩起來。

見法壇被傷,浮緣的神色驟然一冷。

這法壇是他辛苦建成,有著陣法之效,專門用來施展采陰補陽之法,若是被毀,采補的效果將大打折扣。

法壇被傷,又趕上九雄的刀陣不斷落下,浮緣怒火大起,他一拍光頭從口中噴出一道匹練,白龍般盤旋而出。

只一掃,九雄的九把鬼頭刀紛紛斷裂,九顆人頭齊齊落地。

一擊而已,九雄喪命。

結丹大修士即便被壓制,斬殺筑基也輕而易舉。

那匹練旋轉一圈后現出真容,竟是一柄如蛇般彎曲的怪劍,通體泛著銀芒,兇威陣陣。

“法寶!”

唐秀婉驚呼出聲,認出了妖僧出手的正是凌駕于法器之上的法寶。

“別管我們,徐衍你快走!”洛亦雨焦急的吼道,她已然面如死灰。

她看到九雄立斃的瞬間,就知道今天她絕無生路,除非以藥王島鎮住對方,可惜對方根本不買賬。

非但不買賬,人家還要殺人滅口。

九雄已死,再殺了徐衍和徐傲,那么浮緣今天掠走十女之事就無人得知,事后人家能大搖大擺的出現在青州。

反正沒有證據,誰知道十女是怎么死的。

這叫死無對證。

洛亦雨和唐秀婉如今只有一個念頭,期待徐衍能逃出生天,她們肯定活不成,只要徐衍能逃出去,至少今后會有人給她們報仇雪恨。

不同于兩女的焦急,徐衍非但沒走,反而大大方方的站定身形。

沒有絲毫要逃走的意思。

徐衍手提重刀,道:“浮緣方丈手段了得,你這法寶價值不菲吧,最好看住嘍,別丟了。”

浮緣面帶微笑,道:“丟?聽說過丟錢丟物丟人的,尚未聽聞過法寶也會丟,小藥童,你的手段也很了得,暗地里動了不少手腳,很遺憾,你的手段對貧僧無效。”

徐衍不急不緩,道:“我能有什么手段,無外乎有把子力氣而已,方丈的袈裟寶衣不知能抗住幾刀。”

浮緣哈哈大笑,道:“幾刀?哈哈!你以為自己能在法寶之下活命么。”

徐衍也跟著笑,道:“你以為在火焰山里,你的法寶還能施展幾次么。”

浮緣的目光瞬間冷了下來,面前懸浮的長劍再次化作匹練,他張口吞下。

火焰山的壓制力量可不是假的。

剛才浮緣強行施展法寶已經耗費了極大的力量,相當于頂著火焰山的禁制硬生生催動出的法寶之威,斬殺了九雄,想要再次施展絕非易事,而且很容易遭遇禁制力量的反噬。

浮緣很快又恢復了笑容,道:“無需法寶,貧僧一樣能取你命來。”

徐衍很光棍的道:“我的命不值錢,不如與方丈做個交易,用我一命,換那十個女人如何。”

浮緣嗤笑一聲道:“好大的口氣,一命換十命還叫不值錢?”

洛亦雨聽得悲中心來,喝道:“我不換!我不用你來救我!你快想辦法逃出去!”

唐秀婉也不甘示弱,道:“我也不換,人各有命何須強求,死則死耳,何懼之有。”

徐衍聽得直皺眉,恨不得上去掐住兩個女人的嘴巴。

這種時候還逞什么強。

如果真能一命換十命才叫賺大了,因為徐衍根本沒命嘛。

浮緣聽得有趣,嘖嘖稱奇,道:“既然這兩位姑娘對你來說都很重要,我給你個機會,在她們兩個當中挑一個帶走,只能選一次,你,會選誰呢。”

浮緣為了公平起見,居然將圓盤上的洛亦雨與唐秀婉放了下來,一個在左一個在右,給徐衍出了一道極難的選擇題。

洛亦雨拼命掙扎著想要脫困,雖然從圓盤上下來了,但她身上依舊幫著繩索,而且被人家施展了禁錮類的法術,她無法脫身。

唐秀婉冷靜穩重得多,一雙好看的眼眸里泛著清冷的光澤,她沒說話也沒掙扎,而是對著徐衍緩緩搖頭。

那意思很明顯了,別管我,你自己逃。

明知是陷阱,徐衍豈能一走了之。

選擇題而已,別人覺得難辦,徐衍可不那么認為,因為這道題太好解了。

“好!我選一個,方丈可別反悔不放人。”徐衍冷靜道。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選吧。”浮緣笑呵呵的等著看好戲。

以他的為人,承諾之類的東西根本沒用,他只想在獵物臨死之前戲耍一下罷了。

尤其徐衍這個獵物很特別,一下弄死了有些無趣,最好能在死之前給他點驚喜。

靠著巖石發懵的徐傲這時終于回過神兒來。

他先看到地上九雄的尸體,又看到妖僧戲謔的目光,心里一陣罵娘。

可他怎么罵都沒用了。

現在小命不保,能不能逃出生天就看徐衍怎么選了。

徐傲在心里腹誹道:快選吧,最好你有能耐把兩個都帶走,讓妖僧那家伙追殺出去,我好趁機逃走……

徐傲正想著呢,就見徐衍做出了選擇。

幾步登上法壇,徐衍探手一抓,抓住了一只手后頭也不回帶著對方朝山洞外狂奔。

徐傲的表情直接凝固,連呼吸都忘了,腦子里好像有天雷滾滾,眼眶里再次出現呆滯的光澤。

與他類似的,還有洛亦雨和唐秀婉。

兩女之前還在心里糾結,又怕徐衍選了對方而不選自己,又怕徐衍真選了一個從而難以脫身。

她們甚至在內心的最深處同時生出一種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心思,那就是只要他選了我,我就以身相許。

一份淡淡的少女情絲,在殘酷的現實面前最終化作飛灰。

此時此刻,兩個女人的眼前是一副堪稱詭異無比的畫面。

遠處,一路飛奔的徐衍手里拉得既不是洛亦雨,也不是唐秀婉,而是……

妖僧浮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