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追兵?哪兒呢哪兒呢!”
燕小五猛地蹦起,同時“嗆啷”一聲腰間官刀出鞘,一式“夜戰八方藏刀式”就舞了起來。
所謂“夜戰八方”就是瞎幾把舞。
“藏刀”就是刀哪兒都不去,盡往自己脖子腦袋招呼。
燕小五這一招使得可謂是盡得其中三昧。
江舟都無力吐槽。
“看那。”
江舟朝南邊天上一指。
那里正有一道jing氣狼煙沖天而起,如怕相隔極遠,也能看得清清楚楚,感受到其中的鐵血之意。
同時jing氣狼煙之中,隱隱間還現出一朵森白火蓮。
這股血氣他再熟悉不過。
那是元千山的。
而那朵透著森然陰氣的火蓮,是他不久前在刀獄中斬殺一只四品妖魔所得的法寶,白骨連環心燈。
這燈是用三顆白骨頭顱煉制而成,看著像是普通的頭骨,卻是三心連環。
能以心念點燃心火,三顆骨燈連環,心念無阻。
相隔千里,意到念至。
沒有什么威力,卻是一等一的傳訊法寶。
他將兩顆骨燈分別給了元千山和襄王,自己留了一顆。
便是因為他們是掌握著陽州之地七成以上兵權的兩人。
方才就是元千山通過白骨心燈傳訊。
看位置,離著江都城不遠。
燕小五也看到了那jing氣狼煙:“那是誰的血氣,里面是什么玩意兒?”
江舟也不多說,直接拎起他脖子騰空而行。
數息間便出了江都,落于南門外數十里的官道上。
此時,元千山正率領三千騎兵,將官道塞了個滿當,對面還有數百人。
區區數百人,與元千山三千霸府鐵騎相峙,卻不見半點勢弱。
反而是元千山三千鐵騎隱隱有被對面幾百人所壓制之勢。
其中還有人言語咄咄,對元千山喝斥。
“元千山,你這賊偷竟然還敢出來丟人現眼?”
“就憑你,也配統軍?看來那天波侯也只有名頭大得嚇人,卻任用你這般竊賊匪盜之輩為將,真是瞎了眼了了,一丘之貉,不過都是欺世盜名之輩,”
“快快將那老家伙交出來,暫且不問你有辱我兵家名聲之罪,饒你一遭。”
一向脾氣暴烈的元千山,此時面對這些人,竟然能耐得住性子。
非但是耐得住性子,還頗有些敢怒不敢言、忍氣吞聲的模樣。
“怎么?本座說的話,你也敢不聽了?”
“果真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小人幸進,在這邊遠之地統了幾天兵,就當自己是個人物了?你算個什么東西!”
元千山被他幾句話說面色通紅,卻始終不發一語。
“你又算什么東西?”
正說話間,雙方便聽一個聲音遠遠傳來。
下一刻,江舟便已掠空而來,落于元千山鐵騎陣前。
“侯爺!”
元千山見了江舟,頓時驚喜。
江舟點點頭,瞥了一眼對面之人,說道:“怎么回事?”
“侯爺,也是巧了,咱正好搗毀百戲門最后一個據點,率軍回江都路上,遇上了這個老頭……老人家。”
元千山似乎有了底氣,也不顧對面之人,朝后面鐵騎陣中指了指,解釋道。
幾騎鐵騎讓開,現出一人來。
原來陣中尚護著一人。
此人衣衫襤褸,披頭散發,狼狽之極。
臟亂的須發花白,倒看得出其年紀不小。
此人站于陣中,伸長脖子,狀極仔細地上下打量了江舟一陣。
才不確定道:“你是……天波侯?”
“吉大人!”
江舟還沒說話,一旁的燕小五便跑了過去:“沒錯,他就是江舟!”
江舟看了他一眼,也開口說道:“正是江某。”
老者頓時變得激動不已,踉跟踉蹌蹌地沖了過來。
不過是幾步的路,他卻幾乎是摔過來,江舟上兩步,扶住了他雙臂才能站穩。
“少師!”
老者反手緊緊抓住江舟雙臂,枯瘦的五指緊緊扣住,似乎生怕他跑了一樣。
神情激動至極地叫道:“老朽終于見著你了!”
這一聲“少師”卻與陰司諸鬼將稱呼的并不相同。
而是出于他之前受封的“太子少師”。
不過江舟這個“太子少師”并不是很受人認同,多數只稱他為天波侯。
除了玉京城中,李東陽一系的文官,幾乎不可能有其他人會對他用如此稱呼。
江舟心念轉動間便想到了這些,口中應道:“老大人不必激動,聽聞老大人是專程來尋江某,可是有何要事?”
燕小五也在一旁叫道:“吉大人,你老別怕,這小子在這兒,誰也別想動你!你有啥要說的盡管說!”
“好大的口氣!”
這時,對面的人冷笑一聲道。
“你便是那天波侯江舟?也罷,你來了也好,監國秦王有令,追捕犯官吉甫,便是此人,本座命你速速將此人鎖拿,遞交我等。”
江舟頓時感到吉甫抓著自己雙臂的手猛地一緊,神情緊張。
江舟抽出雙臂,拍了拍吉甫雙手:“老大人且安心稍待。”
說完,便轉身面對對方。
目光掃過,便將為首幾人打量了一遍。
江舟有些奇怪地看著其中一人:“是你在說話?”
此人一身金甲,身材魁梧,渾身透著一種暴烈的氣息,令人渾身有一種針刺般的不適感。
江舟奇怪的是,這人是無知還是智障?
不知道他還好,明明知道,還敢這么狂?
不是江舟狂妄,他很清楚自己現在的名聲,可能鐘聲不怎么好聽,但是絕對能令人畏怖,至少也會忌憚。
此人開口不留半點余地,倒像是吃定了他一般。
燕小五忽然湊了過來:“這人叫胡金甲,他旁邊那個穿白甲的叫賀關山,大旗門有龍、敖、胡、賀四大姓,這兩人就是胡、賀兩家之人。”
江舟朝旁邊看了一眼,那個白甲人此時正用一種十分仇恨的目光盯著他。
燕小五繼續道:“賀家有個麒麟子,名叫賀驚弦,驚才絕艷,都說他是最有希望成為兵圣之人,”
“胡家也有個胡鐵衣的,別的就不用說了,這兩個人你應該都知道吧?”
江舟一聽,便明白了。
吳郡城下,南楚起兵圍城,關二爺降臨此世的第一刀,便是斬了那賀驚弦。
至于胡鐵衣,也在江都城中死于自己的春秋刀下。
難怪剛才這個胡金甲如此不留余地,賀關山目中也滿是仇恨。
他們之間本來就有不可調和的血仇啊。
既然是血仇,那就是不死不休。
這就再簡單不過了……
江舟此時連跟對方打嘴仗的欲望都沒有。
伸手一招,從一個騎士手中招一桿長槍,一步步走出陣中:“想要人?可以,來取便是。”
“江舟,你要違抗監國秦王之命不成?”
胡金甲跨騎馬上,瞇著眼道。
他們雖與江舟有血仇,卻并非真是無腦之人,不可能真如表面一般小瞧了江舟。江舟一眼窺破此人用意,笑道:“你想死間?本侯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