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卷鬼神圖錄

第160章 看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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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舟也無不可。

但沒過多久,他就后悔了。

“這就是你說的好玩意兒?”

南城一個坊樓里。

江舟坐在臺下,滿臉無語地看著臺上的兩個主角兒在依依呀呀唱著雜戲。

“黃卷青燈一腐儒,三槐九棘位中居。世人只說文章貴,何事男兒不讀書……”

“他是個矯帽輕衫小小郎,我是個繡帔香車楚楚娘,恰才貌正相當。俺娘向陽臺路上,高筑起一堵云雨墻……”

此間的戲曲不像彼世,有著各種名類種類。

只有一種,名為雜戲。

唱、念、科兼雜,所以呼為雜戲,大抵就是一戲中兼雜唱曲、念白、舞蹈等等。

無論是唱是念,腔調都很有韻味。盡在

好聽是好聽,但江舟哪有這閑心?

燕小五這小子,還真是個紈绔。

聽江舟報怨,炸毛道:

“這還不是好玩意兒?我告訴你,這可都是玉京來的名角兒,要不是我,你這輩子別想聽到這么好的曲兒,看到這么好的劇!”

說完一斜江舟,鄙視道:“原以為你是個雅人,沒想到也是個糙蠻的,識不得好物。”

江舟深吸一口氣。

好吧,看在那正旦也便是女主角身段兒的份上,暫時看看吧……

“……妾身倩女,自從見了王生,神魂馳蕩。誰想俺母親悔了這親事,著我拜他做哥哥,不知主何意思?當此秋景,是好傷感人也呵!”

女主角在臺上唱著,如泣如訴,幽幽怨怨。

燕小五聽得大罵:

“這個老虔婆,真不是東西,專往肥肉上貼膘,一雙勢利眼,既是指腹為婚,良緣早定,還嫌棄人家是白身。”

江舟嘴角抽了抽,這小子太容易入戲了。

臺上唱的戲名為倩女離魂,講的是兩個從小指腹為婚的男女。

男的王生家中變故,父母早亡,兩家多年不見。

王生長大后尋來女方家,想要完婚。

女的名叫倩女,倒是與王生一見鐘情。

其母卻說了一句“俺家三代不招白衣秀士”,意思就是白身窮鬼,別想高攀了。

后面似乎是王生遠上京城趕考,倩女相思太切,魂魄離體,跟著王生一道私奔上京去了。

這故事燕小五聽得津津有味,江舟卻覺得一般。

只是臺上的角兒唱得著實好聽,輕揚婉轉,圓潤柔美,有點接近昆曲的味道。

他也是自小和自家長輩一起聽著戲曲長大的,不說多精通,但多少也懂一些。

就臺上這幾個角,說是名角大家,絲毫不為過。

一幕戲唱完,燕小五意猶未盡。

轉頭對江舟道:“怎么樣,這趟來得不虧吧?”

江舟笑道:“唱得倒不錯,故事太老套。”

“怎么會?”

燕小五瞪眼道:“兩小無猜,一見鐘情,倩女離魂,千里相伴,金榜高中,衣錦還鄉,有情人終成眷屬。”

“情比金堅,感人肺腑,又離奇曲折,多好的戲啊。”

江舟不置可否道:“這個戲班什么來頭?在玉京唱這樣的戲,恐怕不容易吧?”

這戲聽起來沒什么,但在此間卻未必。

倩女離魂,千里相伴,乍聽是感人肺腑,可實際上,卻有許多地方在大稷稱得上是離經叛道,枉顧禮法。

說好聽點,是沖破禮教束縛,與命運抗爭。

往重了說,就是大逆不道。

“你這話倒是說對了,你怎么知道的?”

燕小五驚奇地看著他,也沒等他回答,便湊過頭來小聲道:“你不知道,那位蘇大家,就是唱倩女的那位,可不是個簡單人物。”

他一副神神秘秘之中,帶著幾分看笑話的神態道:“你知道大皇子吧?”

“天下有誰不知道嗎?”

江舟無語道:“不過我知道他,他不知道我啊。”

又詫異道:“難不成,這位蘇大家,還能和大皇子扯上關系?”

燕小五一拍掌道:“可不就是?”

“玉京坊間早有傳聞,這位蘇大家,與大皇子有私情。”

江舟有點不信道:“該不是市井謠言吧?她就算再是名角大家,也不可能吧?”

不說地位門戶的懸殊,兩個人完全是不同世界的人。

禮法二字這關就過不了。

大稷的禮法真不是說說而已。

這事要是真的,別說這位蘇大家活不了,就算是大皇子之尊,恐怕也要落得個灰頭土臉。

只是朝野言官文人的口水,就能淹了他。

燕小五莫名笑道:“咱們這位大皇子,可不是個一般人。”

“那是位愛美人不愛江山的主兒,為這事兒,都和當今陛下鬧過幾次了。”

“若非他是嫡長,當今陛下又念著已故辛皇后的賢德和功績,恐怕……嘿嘿。”

江舟詫道:“愛美人不愛江山?皇子中還有這等妙人?”

燕小五鄙視道:“還妙人?都快變廢人了。”

他忽然面帶殺意道:“朝廷北征,在陰山之側被狄戎伏殺,兵敗退守北雁門之事,你可知曉?”

江舟點頭道:“有所耳聞。”

燕小五道:“北征之事,堂堂皇皇,不曾遮掩,當今陛下顯然是真要動真格的,出動都是最精銳的大軍,但想要伏殺北征大軍,談何容易?”

江舟若有所思,不可思議道:“你的意思,是有人里應外合?”

他不可思議,不是因為大稷會出現內鬼。

而是照燕小五的話,這個內鬼恐怕就是那位愛美人不愛江山的大皇子了。

這要是不離奇,還有什么事離奇的?

堂堂大皇子,將來最有可能的儲君,他圖什么?

“就是你想的那樣。”

燕小五沒有直接回答。

這種事,即便是他這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也不好直接說出口。

江舟還是難以置信:“那這位豈不是……”

燕小五聳聳肩:“發生了這樣的事,已故辛皇后即便恩陰再濃,也庇護不了他了。”

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即便不會被咔了,最輕也要被貶為庶人。”

他又朝臺上那位蘇大家呶呶嘴,不齒笑道:“不過那位倒是情種,這種關頭,還想盡辦法將這位蘇大家送了出來。”

“要不然你以為她怎么會從玉京來到這南州?”

江舟好奇道:“北征大軍……真的是那位?”

“那誰知道。”

“反正那位現在已經被圈禁,就算不是,也必定有干系。”

燕小五聳聳肩,忽然難得神色嚴肅道:“如今北境戰事不利,恐怕堅守不了多久。”

說著又冷笑起來:“偏偏朝堂上還沒能拿出有力措施去補救,我看到時候北境若失,他們有幾顆腦袋能賠。”

“軍國大事,我們這些無名小卒還是少說吧。”

江舟將話題轉移。

他算是看出來了。

燕小五突然約他出來看戲,不是要看什么好玩意兒,是想找人傾述,發泄下悶氣。

這小子,有這么憂國憂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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