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天的爆炸聲帶起漫天朱紅色煙塵,十勝石碎屑飛濺,周圍幾個鬼奴被擊中,立刻痛苦扭曲,被燒成灰燼飛散。
眾人再次驚訝地看向桑雀,沒看清桑雀用了什么,小五和小六感覺那東西發出的聲音和威力,就跟他們校尉的燧發槍一樣。
是火器,玄朝正在開發,并且限制使用的火器,目前只在盛京使用。
朱砂煙塵還未散去,眾人腳下地面突然轟隆隆震動起來,只見四面八方的水墨痕跡迅速朝這邊匯聚,在眾人腳下匯聚成池。
緊接著那些墨跡通過涂抹,竟然改變了地形,將鎮邪司連同前方這片廣場用一座山整個推起來。
天上下起墨水雨,墨跡入水中暈染,留下一道道墨痕,正在組成一個堅不可摧的牢籠,要將所有人困在這里。
之前只有萬箱頭能夠感覺到來自水墨鬼域的壓制,此刻何不凝,崔城,小五小六還有桑雀夏蟬全都感受到了鬼域的壓迫感。
冰冷的墨水落在身上,立刻讓他們的身體開始僵化,感覺生命力正被迅速吞噬,整個人要逐漸變成水墨畫中的人物。
“曹將軍可能失控了!他在用最后的理智封閉鎮邪司周圍,下面的惡鬼一旦全部逃離,后果不堪設想。”
何不凝迅速想到這一點,當即看向崔城。
“趁這牢籠還未完全形成,你帶著小五小六去惡鬼司,你知道怎么做!”
詭新娘一直盯著何不凝,何不凝根本走不脫。
大局當前,崔城沒有猶豫地點頭。
“小六,接著!”桑雀把包里一捆十根的炮仗扔給小六。
“謝了!”
小五正以鬼兵符附加長刀砍殺周圍鬼奴,小六接住桑雀扔來的炮仗,抽出一根點燃扔出去。
紅色硝煙彌漫,密密麻麻的鬼奴中間當即被炸出一片真空地帶,這威力叫小五小六還有后面跟上來的崔城雙眼放光。
可惜情況緊急,沒時間詢問細節,崔城一馬當前,憑借身上的殺氣單手揮舞大刀,在水墨牢籠徹底封閉之前,帶著小五小六沖了出去,順著不斷拔高的水墨山壁往下跳,去往廢墟中的鎮邪司。
曹將軍要是徹底失控,不用鬼戲班出手,這一城百姓都得死。
鎮邪司對這方面有防范措施,有辦法可以幫曹將軍暫時壓制惡鬼,最起碼,有足夠的時間讓曹將軍保持理智,轉移到空曠地帶去。
鬼奴追在幾人身后,夏蟬黑發狂舞,幫忙阻攔鬼奴。
桑雀和何不凝也終于看清了萬箱頭放出來的兩只四層惡鬼。
一個是身穿破爛鎧甲,身上插滿箭矢,血流不停的兵將,他的腦袋從鼻子上方被橫著劈開,只剩下半邊,殘留著一只耳朵,不時聳動。
他身體歪斜,拖著生銹大劍,顫顫巍巍地朝兩人這邊來。
桑雀感覺這就是夢境之中,他們在翠柳巷遇到的那個鬼的現實樣子,至于萬箱頭是怎么讓這鬼出現在莊婆婆的夢里,桑雀也不知道。
另外一個,也是桑雀在夢里見過的,曾經追得她翻墻的紅色油紙傘,剛才被炮仗炸到,紙傘上破了許多洞,洞下滴血。
有個看不到腦袋的紅衣女人一手握傘,一手垂在身側,手里拎著一個已經高度腐爛的頭,對著眾人獰笑。
陰童出現在萬箱頭身后,裂開的腹中伸出幾條干癟發青的手抓向萬箱頭,尚未觸碰到,旁邊詭新娘頭上的蓋頭飛起,直接落在陰童身上將她蓋住。
陰童立刻沒了動靜,連桑雀也沒法把她叫回來。
詭新娘一閃消失,目標依舊是何不凝。
失去蓋頭的她露出真容,除了嘴和下巴完好,整張臉和腦袋都像被重物用力砸過,凹陷腐爛,白骨生蛆。何不凝身上那件外袍在這次接觸詭新娘之后,徹底從他身上脫落。
夏蟬頭發抵擋鬼奴動靜大,紅傘鬼和兵將鬼都朝著夏蟬去。
“小蟬過來!”
桑雀一邊往何不凝身邊退,一邊拿出上次在天涼城兌換的驅鬼紅燭點燃。
燭光一起,詭新娘被燭光逼退,兩人頭頂飄落的墨水也落在燭光照不到的地方。
夏蟬跑過來,一接觸燭光范圍就痛呼一聲后退。
“好疼!”
蠟燭燃燒速度飛快,夏蟬這反應讓何不凝瞳孔顫了下。
他都不懼驅鬼紅燭的力量,夏蟬為什么會怕?
夏蟬的力量不是后天的,她難道是天生的祟人?
巧合和誤導的次數太多,總會讓多疑的人產生懷疑,即便何不凝無法理順好多事情,可是懷疑已經加深到壓制不住的地步。
他心底隱隱有個答案呼之欲出,卻又被莫名的力量阻隔一線。
而現在,這一線即將破裂。
詭新娘被逼到燭光范圍外,這是個好機會,何不凝立刻割腕取血,甩到詭新娘身上。
綠色的陰火引燃詭新娘的衣衫,詭新娘一退再退,何不凝緊追不舍加大陰火的燃燒力度。
詭新娘受傷,壓制陰童的紅蓋頭被陣陣陰風吹起來,許多黑色細絲從蓋頭下漫出來。
萬箱頭見此狀況,一邊抵御著腳下匯聚的墨水,一邊在身上翻找東西,要徹底將陰童壓制住。
喵嗷!
剛才就躲在周圍的玄玉忽然從黑暗中撲出來,貓爪照著萬箱頭的臉抓過去。
紅紙傘和那兵將帶著眾多鬼奴包圍夏蟬,桑雀毫不猶豫抽出放在箭矢袋里的那一桿靠旗,將自己的血抹上去,管他什么副作用,救人要緊。
靠旗飛起落下,插在一個七竅流血的武生背后,那武生手持長槍,一下架住了兵將鬼掄起的長刀。
夏蟬后仰躲避飛旋過來的紅色紙傘,卻還是被傷到,整個腦袋脫離身體,飛了起來。
“小蟬!”何不凝心頭一顫,失聲大喊。
人骨骰子在地上滴溜溜的轉動,桑雀身上最后五十兩銀票消失,但點數卻落在了五點上。
一股怒意爆發,桑雀剛才確實是賭性上頭,其實她早就知道五十兩不足以讓人骨骰子投出四點,甚至上一次使用過后,剩下五十兩給她,就是骰子在誘惑她繼續賭。
真要一點本金都沒有,她也就不會再賭了。
喵嗷——
一聲悶響,夏蟬的腦袋并未墜地,桑雀心中一緊,撲出去接住被萬箱頭一拳砸飛的玄玉。
“玄玉!!”
玄玉鼻孔里都是血,在桑雀懷里抽搐著,卻還是用力抬起它的爪子,爪子上有一縷頭發,一縷萬箱頭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