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線索之后,桑雀和夏蟬去追查承歌兩兄弟的下落,何不凝和小五小六則要留在鎮邪司內,看看還有多少人中蠱。
中蠱淺的人,只要用雄黃,蒜子,菖蒲三味藥熬湯喝下去,就能把蠱毒瀉出來。
若是中蠱時日長,則要根據蠱的種類,用對應的驅除方法,在這個過程中,如果沒有下蠱者的干預,驅蠱成功的概率很高。
一旦中蠱者在驅蠱的過程中催動蠱蟲,中蠱者必死無疑。
何不凝的陰火能克制蠱蟲,再加上鎮邪司內出了這么大的事,必須他留下坐鎮才能穩住人心。
在他看來,鬼眼就算真的丟了也無妨,重要的是人活著,鎮邪司培養這些人不容易。
桑雀帶著夏蟬和玄玉準備去找承歌兄弟倆,何不凝叫住桑雀,遞給她一支鎮邪司的信煙。
“你們找到人,確定位置之后就想辦法通知我,池三的情況你清楚,蠱師不是那么好對付的,最好是等我到,再動手。”
桑雀先應下,蠱術也是巫術的一種,余大曾經跟她講過,但是她的目標是鬼眼,所以她肯定會先接觸一波,再考慮要不要叫何不凝。
之后,何不凝又把夏蟬單獨叫到一邊,從腰后取出他那把睡覺都不離身的燧發槍,遞給夏蟬。
他知道夏蟬一定會跟著桑雀去涉險,他阻止不了。
就像桑雀說的,夏蟬很聰明,他應該尊重她,培養她而不是關住她。
何不凝跟夏蟬說明燧發槍的用法,夏蟬很快就掌握了正確的握槍姿勢,確實很聰明。
燧發槍裝彈很費時間,現在也沒辦法再教夏蟬那么多。
“你姐姐確定那人就是蠱師之后,一定要在那個人不注意的時候,直接對著頭開槍,你只有一次機會,知道嗎?”
夏蟬雙手握著燧發槍用力點頭,“不凝哥哥放心,小蟬會保護好姐姐的。”
何不凝嘆氣,行吧,桑雀平安,就一定會護著夏蟬平安,是他自私了。
“去吧。”
夏蟬的頭發脫離她腦袋之后,只要在方圓十里范圍內,她就能察覺到,目前夏蟬沒有任何感應。
桑雀帶夏蟬去馬廄找驢車之前,忽然想起她和夏蟬身上的破財副作用,趕忙返回去把小六叫到一邊,讓夏蟬和小六立了一份無償贈予全部財產的契約。
她的東西已經全部歸夏蟬了,包括衣服鞋襪,現在再讓夏蟬轉贈給小六,這樣應該能避免后續的損失。
小六不明所以,桑雀只說沒時間解釋,按頭讓夏蟬和小六簽字畫押。
之后,桑雀帶夏蟬和玄玉駕驢車,讓黑驢先朝出關去往云州的西城門走。
一上車,夏蟬就把何不凝讓她藏好的燧發槍拿出來給桑雀看,桑雀拿過來看了看,確實是古董一樣的物件,槍保養的也很好,何不凝很愛惜。
以后有機會,她要出趟國,想辦法給自己也弄件火器。
“他給你的,你就收好,姐姐相信你能用好這把槍。”
“嗯!”
夏蟬的頭發卷上來,把燧發槍一層層包裹,直接藏在她背后的頭發里,這樣誰都別想奪走它。
桑雀心想,燧發槍是何不凝的東西,肯定不會在骰子的副作用下無故丟失。
她從車廂下暗格里找出她們裝錢的小盒子,箱子上夏蟬的頭發還好好纏著,沒有被破壞的痕跡。
“姐姐你要干嘛!”夏蟬全神戒備,一把搶過盒子,“姐姐要錢就跟小蟬說,不可以偷拿哦”
桑雀哭笑不得,“小蟬,你要不先打開盒子看看咱們還剩多少錢。”
夏蟬點頭,手蓋在盒子上,纏在上面的頭自行散開,夏蟬一下掀開盒蓋,愣住了。
夏蟬又把盒子蓋上,揉揉眼睛,重新掀開,空氣凝滯了兩秒之后,夏蟬哇的一聲哭了。
“姐姐,我們的錢怎么不見了小蟬把錢弄丟了哇——”
桑雀拿過盒子,里面的銀票,銀錠和碎銀全部消失,唯獨她之前用紅線串好的銅錢還在。
這銅錢是她打算用骰子的時候,讓夏蟬一次給她一個的,這樣就能用最低的代價來使用骰子。
此刻那一串銅錢安靜的躺在盒子里,桑雀感覺到了來自骰子的嘲諷。
將近六百兩現在只剩下……七個銅板,她還要破財六天,小蟬破財四天,真狠啊!
桑雀把盒子扔到一邊,“好了小蟬不哭了,之后我們讓那個池三賠給我們就好了,他要是不賠,我們就打到他賠。”
夏蟬扁著嘴點頭,吸吸鼻子,聞到外面剛出鍋的肉湯味,“姐姐,小蟬餓了。”
桑雀嘴角一抽,“小蟬,我們沒有錢。”
她們只有七個銅板,邊境物價高,一碗肉湯要十文錢,買不起啊。
“小蟬有金子!”
夏蟬想起何不凝給她買的金鎖,立刻拉開衣襟在脖子上找,卻摸了個空,夏蟬怔了怔,拉起袖子,右手上桑雀給的那個帶血絲的陰物玉鐲還在,左手上何不凝買的金鐲子不見了。
夏蟬又摸頭,頭上的金釵不知道什么時候也不見了!
“哇——”
夏蟬的哭聲更大了,原本無憂無慮的她,聞著外面誘人的肉湯味道,也體會到了沒錢的痛苦。
哭著哭著,夏蟬突然收住聲,轉頭朝一個方向看去,她的發尾卷起來,被吸引著朝那個方向舒展。
“頭發!”
這個方向,并不是出關的方向。承歌還在城里?沒有逃回云州嗎?
桑雀相信夏蟬,立刻鉆出車廂扯住韁繩,讓黑驢朝夏蟬指的方向去。
不一會,他們就到了天涼城平民百姓居住的地方,周圍都是低矮破舊的磚瓦小院,還有許多用簡單木棍和布撐起的窩棚,其中一部分都已經被雪壓塌。
這里沒人清理積雪,到處都是白茫茫一片,許多衣衫僂爛的人圍在一個火堆邊烤火,看到驢車,都好奇地看過來。
一群臟兮兮的小孩突然從巷子里跑出來,跟著驢車舉起破碗,眼里全是懇求和期待。
“小姐行行好,賞口吃的吧。”
“求求你,給點吃的吧。”
驢車里還有一些凍得硬邦邦的干餅,桑雀讓夏蟬幫忙找出來,分給那些孩子。
他們拿到餅,往懷里一揣就跑。
巷子狹窄,驢車進不去,桑雀把自己的東西帶好,本想自己進去,讓夏蟬和玄玉留下看車,夏蟬搖頭,玄玉喵喵叫,都要跟著。
桑雀只好讓黑驢自己先回去,這里人口稠密,驢車放在這里不安全。
黑驢早就感覺到了危險,桑雀讓它走,它不帶絲毫猶豫,拉著車就狂奔起來,自己回鎮邪司的馬廄。
根據夏蟬的指引,桑雀一直走到巷子最深處,前面的院門上沒有按照玄朝百姓的習俗貼桃符,院墻上的積雪清理過,門口墻根下還栽種了冬梅,樹下壓著一些石頭。
夏蟬抱著玄玉要上前,被桑雀一把拉回來,她用下巴指了指門口冬梅樹下那些石頭,有幾個石頭下面露出干茅草的尖尖,混在未融化的雪里,不易發現。
“那是石頭蠱,我們要是直接這么走過去,那些石頭就會飛進我們肚子里,或者進入四肢,讓我們身體變沉,無法動彈。不解蠱的話,就不能進食不能排泄,最終被餓死,憋死。”
院子里傳來陣陣二胡聲,還有練習葫蘆絲的聲音。
“我從正門進去,玄玉你帶著小蟬從這邊繞到后面去,小心點。”
玄玉從夏蟬懷里跳下來,地上太冰,它抬起一只爪子,對著夏蟬一甩頭,一副跟著它的樣子,夏蟬捏了捏桑雀的手,跟著玄玉離開。
桑雀悄無聲息的散出祟霧,將整個院子封閉之后,一個閃身,出現在院中。
一襲白衣的承歌正坐在廊下拉二胡,星竹站在旁邊吹葫蘆絲,冬日梅花盛放,隨雪飄零,組成一副絕美的畫卷。
樂聲停歇,承歌對于桑雀的突然出現沒有表現出太多意外,笑問,“桑姑娘,竟然這么快就又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