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靈從來都不是無智蠢物。
維度崩滅,物質不存,惟有靈性能夠以一定的概率幸免,躲入靈界便是遺靈、強橫且完整便是圣靈、殘缺不全便是殘靈。
沒有扛住末日沖擊和負面污染,墜入惡墮,便是惡靈。
所以,惡靈一定是超凡者的靈性殘留,因為只有足夠強大的靈性才能幸存。
其次,至少一半的惡靈擁有智慧,只是比生前更瘋狂而已。
最后,和遺跡死死綁定的惡靈,將會永生永世的折磨自己,同時也折磨任何膽敢闖入的生靈。
……
汪惟被周老師死死盯住,人都麻了。
他實在沒想到,一時善意,最終換來的卻是毫不留情的背叛。
少年被好好的上了一課。
可現在并不是自怨自艾的時候,眼前還有一個小boss正準備拿他開刀呢。
汪惟心念電轉,決定避其鋒芒。
從規則上講,在上課時間,哪怕是方同律都不具備消滅對方的能力。
但是,通過她的態度來推斷她的“職權”,汪惟猜,恐怕她也沒有一言不合就給學生上強度的權限。
強規則,既是保護,又是限制。
汪惟深深的吸一口氣,把自己所有的籌碼都壓了上去。
“周老師,您是不一樣的,我也不一樣,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是明牌,對嗎?”
汪惟的回答很含糊,不是不能講得更清楚,而是有意如此,想要通過這種模糊對話試探一下周老師的智慧程度。
“哈哈哈哈!”
周老師忽然放聲大笑,并不恐怖,和正常人一模一樣。
“是的,汪惟!”
她忽然拔高音調,不再掩飾,不再扮演。
“你的確不一樣。你是整座學校里最美味的食物!”
她又湊近了幾公分,臉對著臉,冷笑著反問:“不如猜猜看,有多少個饑渴到瘋狂的遺靈,正在死死的盯著你,等著你犯錯?”
果然,我很早就已經是全體智慧惡靈的靶子了!
汪惟的心,猛然一沉。
這是一件可以理解但非常危險的事。
校園是惡靈們的主場,既然汪惟能看到它們的能量反應,憑什么它們感應不到汪惟身上的靈性輝光?2
什么隱藏什么低調,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作為一個超高靈性的普通人,汪惟既可口,又脆弱,因此成為所有惡靈的目標,再正常不過。
而這意味著,汪惟必須謹慎再謹慎,不能給任何怪物一絲機會。
太難了。
但是他并沒有被嚇住,反而愈發沉著冷靜,努力琢磨著周老師泄露出來的信息。
有一個重點是——她居然稱呼自己是遺靈!
對自我存在的清醒認知,意味著她的級別一定相當之高。
惡靈是生靈的敵人,因為它們的存續,需要高等智慧生命的血肉、靈性、情緒,作為必須的補充。
有沒有智慧,只會決定它們以什么形式進食——是直接撲上來,亦或者布下陷阱。
人類和惡靈之間,沒有談判。
但是,惡靈有沒有智慧,對于“食物”而言,區別可就太大了。
汪惟的眼神有些波動,可是他仍然頂住了周老師的觀察,毫不相讓的與其對視著。
我沒有犯錯,攤牌了又如何?
“周老師。”
少年冷靜開口,作死般的繼續試探:“我背過圣龍帝國中學生行為守則和夢城二中校規,您和您的遺靈大軍,不一定能夠等到我犯錯。”
“是的,很遺憾你沒有對那個智障動手……”
周老師意味深長的點了點汪惟的胸口,沒有回應少年關于主宰等級的試探。
反而似是提醒,似是誘惑的提醒道:“我們拿人類當食物,同時,遺靈們也會產出好幾種極其珍貴的超凡材料,可以對你的職業生涯起到巨大幫助,下次再有機會,最好不要再錯過了……”
汪惟并不為此心動,只感覺心驚。
好險!
幸虧沒有對竺老師動手,如果不能一擊必殺,豈不是很容易被政教處甚至保安處找麻煩?
后怕的感覺陣陣上涌,卻并沒有磨滅汪惟的反抗意志。
想度過這24小時,太沖動不行,太慫更不行。
其中分寸,很考驗智慧。
汪惟一直是一個聰明的孩子,只是限于年紀,閱歷還不夠多。
不過,靈性升華又得到數理天賦后,他的思維能力,已經超越了年齡的限制。
“什么?”
汪惟故作聽不懂,愕然撇清:“對誰動手?竺老師么?那不可能!我是個好學生,眾所周知。”
“很好。”
她意味深長的拍了拍汪惟的肩膀:“繼續保持。”
言罷,轉身,氣勢洶洶走向孫天龍。
這場不動聲色不露硝煙的爭鋒,讓班里的所有學生,全都看傻了。
汪惟他……居然能和怪物正面放對,并且聊得有來有回?!
而且,周老師居然真的放過了汪惟?
為什么?!
一種深深的敬畏,刻在了大家心中。
沒有人能夠真正理解汪惟的應對核心,只有少數聰明學生抓住了那一絲靈感,開始明白要如何與怪物相處。
當然,也有不夠聰明的學生,只學會了狡辯,而沒有學會尊重規則。
比如孫天龍。
“周老師……”
他堆出笑臉,心驚膽戰的開口:“我沒有誣告汪惟,他真的頂撞了竺老師!”
“那叫做對老師提出合理質疑。”
周老師陰著臉,一把抓住孫天龍的頭發,把強壯高大的少年拉到自己面前。
“而你……既然你這么喜歡打小報告,接下來就由你擔任紀律委員,幫助老師監督班級秩序,沒問題吧?”
“沒,沒問題!”
孫天龍大喜過望,忙不迭點頭:“我一定做好!”
就在他答應下來的一瞬間,飽滿的臉頰瞬間干枯、消瘦,血肉不知去向,只剩一層皮膚,緊緊的貼到臉骨上,發青發灰。4
如果沒有舉報,我相信這會有一個很有意思的過程
好似一具死去了不知多久的干尸。
可他自己并沒有意識到變化,反而得意的扭頭看了汪惟一眼,示威般的咧開大嘴。
周老師隨手松開孫天龍的頭發,不耐煩的吼道:“至于你們四個,自己滾去政教處!”
話音一落,田超等人就好像失去了意識般,乖乖的排著隊,茫然的走出教室。
場面并不血腥,可是,教室里的氣氛卻比之前更加壓抑了。
周老師似乎并不急于吃掉任何一個人,于是,每個人都開始擔心,自己會以怎樣一種形式,在什么時候,被端上餐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