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娛救世主

第30章 北斗的缺陷

第30章北斗的缺陷

第30章北斗的缺陷

2008年5月17日,周六,夜。

再有幾個小時,過了午夜就是周日了。

黃金XX小時已經過去了,不過搜索和清理廢墟的工作依然還在進行——畢竟這次災害可是誕生了“豬堅強”那種生命奇跡的,一頭豬被埋了42天不吃不喝都沒死。

人雖然沒有豬那么強的生命力,但脂肪和水分儲備得多的,總能在這些極端情況下獲得一些相對優勢。

只要他們保持安靜,被埋了還能安心睡大覺降低消耗。

那些被埋了兩星期、挖出來時輕了三五十斤但好歹還活著的胖子個案,確實還是有的。

所以救援不能停。

只不過,顧誠這樣的大佬,沒必要再親臨一線視察。

在蜀地呆了五六天,央視的捐款晚會也讓人捐了五億人民幣,確保了超過黔州茅臺一倍,該露臉的部署都露臉了,他也該風塵仆仆地回去,處理更多大局。

網上早就鬧翻天了,雷俊和蘋果公司乃至蘋果的擁躉、合作商嘴仗也打了無數。顧誠一直沒有表態,而是準備等情況明朗、“子彈飛一會兒”之后再開口。

EC135直升機在夜幕中悄然升空,向東飛去。機艙里只坐著顧誠和李允欣——潘潔穎有很多公關和企業形象的細節事務要處理,已經提前兩天回公司了。

李允欣看上去有些灰頭土臉的,外表不復往昔的精致,在昏暗的機艙燈光下,膚色看著有一絲鄉土的發紅和略微小麥的暗沉。

是干紅,而不是紅潤。

然而,她的氣質從來沒有那么接地氣過。幾天跟著顧誠到處跑來跑去考察,遇到不懂就問,比她在象牙塔的“史丹頓藝術學院”讀三年研究生接觸到的世界還多;她學到的關于手機、導航和無線通訊的常識,也比她的秘書給她書本掃盲幾個月都多。

她生命的前27年加起來,都沒見過那么多窮人和生老病死。

“我去過星州、濟州和平昌,也見過農民是怎么生活的。但沒想到地球上還有這樣貧窮、為生存掙扎的地方,還朝不保夕。”看著窗外黑沉沉的夜幕,李允欣沒頭沒腦地嘆息了一句。

顧誠當然知道李允欣口中提到的那幾個“農村”是什么地方,不由覺得對方呆萌得可笑:“你那也叫去過農村?你眼里的農村就是高爾夫球場和跑馬場?”

李允欣靦腆地自嘲:“現在想想,當初為了沒有真愛的自由,就要死要活想自殺,還真是不知道人間疾苦——有時候就是物質太富足,才覺得生命沒什么別的意義。不管怎么說,我還是要謝謝你,讓我看到了還有很多值得去做的事情。你是一個好人,而且是一個很真性情,絲毫不掩飾自己傲氣的人。”

“行了,我累了,別說這些相互吹捧的廢話了。沒什么事兒的話,我休息一會兒。”顧誠怕對方又要跟他纏夾不清,連忙打住了這些話題。

這幾天他的表現,其實還是挺狂傲的。

很多手下人都以為他會趁機對蘋果公司落井下石,然而顧誠并沒有上趕著煽風點火添柴。

網上的一切輿論都是網民自發形成的,顧誠甚至沒有讓YY貼吧把那些噴蘋果公司的帖子置頂,一切都公事公辦。

這樣的所作所為,讓人有一種“不就是喬布斯么,哥堂堂正正干翻他都沒問題,還用得著說酸溜溜的話陷害他?”的感覺。

就像當年顧誠演的西狂楊過,面對極盛時期的金輪法王,明明有機會趁著金輪法王受內傷時偷襲得手,卻傲然地覺得:就憑你金輪法王,也配讓我偷襲?就是等你慢慢把龍象般若功練滿,哥照樣一個黯然銷魂掌秒了你!

這種真性情,是李允欣在其他長于“宮斗”的東夷企業家身上從未看到過的。

她的兄長李再榮手握兩千多億美元規模的財閥,依然沒有那種“未來在我手上,天道也在我手上,我有什么好怕”的霸氣和坦蕩。

李允欣一生最痛恨的就是虛偽和矯飾。她眼中的好男人可以貪財貪權,但是必須坦坦蕩蕩說出來,絕對不能遮遮掩掩。

要不然,另一個世界的她也不至于因為父親阻撓她和一個對她直說“我知道你有錢,但是我接近你就是為了追求你”的賽車手戀愛,就用電線上吊自殺。

“可惜他已經有女朋友了。而且他那么重視貧賤之交,我卻偏偏沒有在他還沒發跡的時候就對他好,我有什么資格想這些……算了。”李允欣的內心亂哄哄地,一陣自慚形穢。

一想到當初剛剛認識顧誠的時候,自己傲慢地把顧誠和潘潔穎當成是演雙簧試圖接近自己的輕浮子弟,還羞辱對方,李允欣便有些羞愧。

直升機很寬敞,有兩排座位,后艙可以坐六個人。顧誠有些累了,獨自占了一排躺著,漸漸就快睡著了。

李允欣知道,直升機在錢塘降落之后,她就要轉機回漢城了——她的考察本來就該在一周前結束了,完全是找個借口又多晃悠了幾天。

她想和顧誠再多聊一會兒,又知道對方是不想尷尬。李允欣咬了一會兒嘴唇,強行裝作一個好學的學生,問了一個不會尷尬的問題。

“別睡了,我還有些事情想請教你呢,正事兒。”

顧誠果然沒睡著,坐正了身體,喝了口檸檬茶:“說吧。”

李允欣組織了很久的措辭,才有條有理地問:“這幾天跟著你見識了這么多,北斗導航系統跟GPS相比的優勢我大致也懂了。我想問的是:北斗相比于GPS就真的毫無缺陷么?那我們如果在東夷也改用北斗導航芯片給手機定位的話,技術上可以實現么?

而且有一個技術細節我一直覺得匪夷所思,上次北斗那個工程師說,GPS最初需要24顆衛星、6個軌道面才能實現全球定位,后來為了增加別的功能更是增加到了總共27顆衛星。北斗系統聽說目前才8顆星,比完全體時計劃的35顆還差了很多。怎么就已經能夠那么精確地定位了呢?剩下的20多顆難道發和不發一個樣么?”

這幾天,北斗和GPS的差異問題,李允欣已經聽得夠多了,但主要都是在談功能方面。

尤其是“GPS與手機導航芯片是單向通信、GPS把信號發射給手機,手機接收到之后在本地計算得出本機位置,但并不反饋給衛星”和“北斗與手機導航芯片是雙向通信,手機計算出本機位置后還要發回給衛星”這一點上。

然而,具體通過什么樣的技術原理來實現這個功能,這幾天一直沒有人在李允欣面前聊起,加上大家都忙,她也沒問。

如今回程路上閑下來,她才想到。

而且此刻問出來,顯然也是她內心有些小私心,希望能夠促成顧誠和三星方面更多的合作,好讓顧誠承她的情。

顧誠的社會閱歷比李允欣不知豐富了多少,對于對方的動機,自然是心下雪亮。

“北斗當然不可能用七八顆衛星,就實現GPS用24顆星實現的功能。你也說了,北斗系統的完全體需要35顆星,比GPS還多得多呢。

要解釋這個問題,我需要給你掃盲一下兩個系統的衛星布局邏輯:GPS最初的24顆衛星,是分為6個軌道面,相鄰軌道面的夾角大約是60°,每個軌道面上均勻分布4顆衛星。

這樣,每一個軌道面都可以確保地球上大約三分之二的面積每時每刻可以在頭頂上搜到該軌道面內的一顆衛星。6個軌道面合起來,就能實現地球上任意一點任意時刻頭頂有4顆衛星——這時候,定位就實現了。

北斗比GPS多了一個雙向收發的功能,所以需要地球上每個點每一時刻可以搜到的衛星再多一些,大致上是按照8個軌道面、每個軌道面4顆星布置的,這樣就是32顆星。

說到這兒,你可能注意到了,剛才說北斗系統一共有35顆星,那么多出來這3顆是什么呢?就是我們06年的時候提前發射的那3顆。那三顆位于大約兩萬多公里高的‘近似同步軌道’上,而不是其他32顆那樣相對近地的軌道上。

學過初中物理課的都知道,地球赤道上空35000多公里的那條軌道,叫做‘地球同步軌道’,因為在那個位置上的衛星,繞地球轉一圈的時間恰好是24小時,和地球自轉完全吻合,所以處在那個高度的衛星是相對于地面上赤道的某一點靜止的。

而事實上,除了絕對靜止的‘地球同步軌道’之外,在比它低一些的地方,還有一些‘近似同步軌道’,這些軌道上的衛星,相對于地面并不是絕對靜止,但它們可以確保‘相對于地球的經度始終在一個很小的范圍內波動,而在緯度方向上畫往復的8字形軌跡’——大致上就跟蜜蜂在蜂巢里跳舞畫圈、告訴蜂群哪里有花蜜時那軌跡差不多。

北斗系統當初最開始發射的那3顆近似同步軌道星,就是分別在東經105°、120°到135°左右的經度上——所以,這個設計其實是為了確保‘我們不用等32顆衛星統統發射完之后,這套導航系統才能正式商用化’而作出的權宜之計。

加上這三顆衛星之后,在東經105°到135°,也就是東七時區到東九時區的低緯度地區,就能始終在頭頂發現這三顆衛星。只要剩下的8條緯度軌道面有一條發射完全、確保那條軌道面上有任何一顆衛星在任意時刻被地面搜索到,就已經可以構成定位了。

換句話說,以后35顆衛星發射完之后,其實只有后32顆是非保留不可的。而最初的3顆就完成歷史使命廢棄了、浪費了。

但是這種浪費又是‘小步快跑、分批驗證技術’所必須的,因為華夏沒有米國那么大的技術和財力,一步到位把二三十顆導航衛星發射完。浪費這三顆,就可以在組網未完成之前那五六年的時間差里,確保東七到東九時區的低緯度地區人民可以先試用起來這套系統。”

米國人的GPS,是必須24顆衛星發射完了,才能商用的,從經濟上來說很不合理。然而當年米國人最初搞GPS的時候并不是為了商業目的,而是為了軍事監控。米國人本來就不是為了本土定位,而是為了全球軍事部署,所以米國人那樣設計是有道理的。

但華夏的北斗系統,顯然是一個定位時就已經要兼顧商業和軍用的系統。在初期用戶主要在本土的時候,“浪費”三顆星換取“本土地區比全球其他地區早五六年開始試商用”,顯然是有道理的。

李允欣一個文科生或者說藝術生,聽了顧誠的講解,第一反應完全是懵逼的。

幸好她本來就是想和顧誠多搭訕一會兒,便礙著面子繼續刨根問底,花了很久才把這事兒搞明白。

“鬧了半天,原來北斗系統目前只能在東亞、東南亞和澳洲西部地區覆蓋啊。最初的三顆星經度幾乎不會變,怪不得八顆星就已經能用了,我還以為它真的比GPS強那么多倍呢。”

她喃喃自語了兩句,但很快就發現一個新的契機:東夷和扶桑,不就是在東九時區么?

從阿三國往東,整個東南亞,一直到澳洲,經度貌似都可以被覆蓋到。要是顧誠愿意走出國門,就算搭載北斗導航的系統七八年內不能到歐美兼容,也已經有足夠的地盤讓他擴張了。

念及此處,李允欣連忙追問了下一個細節:“那你剛才說,因為有3顆基準星是在赤道上空的‘近似同步軌道’,所以沒法被高緯度地區地面偵測到。那你所說的這個高緯度,大致是多高呢?”

顧誠稍微想了想:“當初米國人搞GPS,兩個軌道面的夾角是55°,這當然是留出一點余量的,我們也按照55°算好了。近似同步軌道的軌跡是在南緯12°到北緯12°之間來回8字型軌跡晃動的,按照最惡劣時的南緯12°計算,這時北半球能夠確保收到基準星信號的最北坐標應該是北緯43°。

換句話說,哪怕是華夏國內,東北黑吉兩個省在基準星位于南半球時定位不了的,內蒙新江也有一些地方定位不了——這也是為什么當初米國人搞GPS定位系統時,不搞近赤道的近似同步基準星的原因。

冷戰時期,米露爭霸的監控核心是北極,一旦戰爭爆發,搭載核彈頭的‘白楊’和‘民兵’都是飛北極軌道打擊敵方本土的,‘逆火’和B1轟炸機的突防航線也是北極。如果GPS覆蓋不了北極,當年就毫無軍事價值。”

李允欣好歹有些地理知識,自己心算了一下:東夷跟北夷分界在北緯38°,那是毫無影響了,扶桑人那邊,估計也就北海道某些比札幌更北的犄角旮旯搜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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