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住筆趣閣,精彩。
“瑾英智英,出去玩,姐姐有事兒要談。”
玩電腦的少婦把妹妹們趕出去,然后拿冷水壺和一次性杯子,給顧誠和車厘子倒上了水。
“你就是小車電話里說的顧誠吧?我叫文慧英。”
“幸會。”顧誠微微點頭,一邊用一閃而過的眼神鑒定了一下面前的女黑客。對方也就25歲不到,看來讀書挺早的。
三個人客套幾句,顧誠就開門見山把話題拉到生意上,把自己路上想好的說辭倒了出來。
“聽說文姐您認識些圈內資源,也有發動DDOS攻擊的能力。所以我想問一下,如果要遠程調動十萬個真實IP地址,每天訪問某個網站主頁,以及下屬的大部分二級頁面,大概是怎么收費呢?”
“十萬個IP?這個量如果瞬間集中攻擊的話,可以擠爆亞洲大部分網站了。不過如果網站運營方及時作出調整,封禁某些IP的訪問權限,還是可以挺過去的。”
顧誠語焉不詳地說:“我也沒說一定要達到徹底擠爆的效果,就問問大概什么個價,先試試水——我是細水長流的生意,如果一次合作得好,將來還是回頭客。”
文慧英雙眸閃過一絲穎悟的神采,眼珠子骨溜溜一轉:“這種生意,還可能有回頭客?你的網站生意多大?仇家很多么?”
眼下的僵尸網絡發展,已經有些苗頭了。但是在用途方面,都還停留在陷害競爭對手、“買兇殺人”的層面為主。或者有極少數當盜號賊、反盜號賊,除此并沒有什么正面的商業模式。
所以,找黑客進行分布式拒絕服務攻擊這種事情,是不太可能有回頭客的。
至少文慧英在圈子里,從沒聽說過先例。
顧誠的說法,自然讓她很是懷疑。
顧誠也沒辦法,只能略微近乎無賴地說:“我這也是一種模式創新的嘗試吧吧,反正我有我的需求和渠道。你只管收錢辦事就好了——就說愿不愿意接吧。”
“文姐,你就幫幫忙唄。”車厘子怕顧誠吃癟,在一旁幫腔。
文慧英揉了揉太陽穴,笑得有點玩味:“好,看在小車也幫你的份上,這次的小單子我就先接著——10萬個有效的獨立IP,我手頭不夠,還得找一兩個同行幫你一起籌集。至于費用么,具體我得看看才能報給你。你能先說下,你準備對付誰?”
顧誠僅僅稍微猶豫了一下,就從包里抽出一張紙片,上面寫著一串網址——那是他在來的路上精心篩選的目標客戶,準備賭一把。
文慧英接過來一看,微微有些詫異:“黃易?是那個華夏排行前幾名的門戶網站?”
車厘子連忙幫顧誠圓謊:“阿誠本來就是華夏人,可能在國內有點私人恩怨。”
文慧英沒有再問什么,表示這活兒接了。
“先做一星期,你預付這個數到這個賬戶上。名目你自己想辦法掩飾。”文慧英報了價,又補充了一句,“這些錢可不是我一個人賺的,我也得問同行借肉雞。我就只占你一小部分而已。”
顧誠并不糾結單價,這種事情雙方初次接觸是很難砍價的。
“了解,你是車姐的朋友,總不會坑我的。反正第一次,這個價我就接受了。價格合理,才會有回頭客么。我就想知道,你什么時候能動手?”
文慧英想了想:“動手?馬上就能動手。給我一兩天籌措就好,你保證錢三天之內到賬,月底就可以驗收效果了。”
“成交。”
顧誠把文慧英倒的水喝了,雙方留足了各種聯系方式,然后起身告辭。車厘子也跟著走了,還跟文慧英的父母問了好。
顧誠和車厘子在地鐵站分手,各回各家。
回到租的辦公室,顧誠還在感慨:“如今的日活IP真特么貴。”
要是擱20幾年之后,隨便找個淘寶網上賣流量造假的店,10萬個日活IP,每天才百來塊錢的開銷。比如今便宜了百倍不止。
不過,20年后的僵尸網絡規模,網民規模,同行的競爭激烈程度,也遠不是2000年可比的。
畢竟,這有可能是全人類用僵尸網絡刷日活IP這一指標的頭口水。
吃螃蟹的人,總要收貴一點。
敬創新。
顧誠第二天就把定金從公司賬上打過去,少不得做一些巧立名目的處理。
他的賺錢計策,已經很清晰了:
在決定動手之前,他預先做過功課。尋找如今華夏和東夷圈子里急切需要刷日活IP數的互聯網巨頭,最終選定了黃易。
從新聞上看,如今華夏的互聯網大公司,無非就是“前三巨頭”:搜虎新浪黃易。
而搜虎和新浪已經完成IPO了,就剩一個黃易還沒上市。
確切的說,是準備上市。
根據納斯達克的官方公告顯示:黃易已經進入了上市前的最后公示階段,如果不出意外,會在2000年6月30號IPO。
距今還剩兩個多月。
也就是說,眼下這兩個月里,如果黃易的日活IP數還能有新一輪的飛躍的話,那么6月30號開盤前,紐約那些承銷的一級券商就會調高對黃易的承銷競價,讓黃易可以在納斯達克上融到更多資金。
(注:股市分為一級市場和二級市場。散戶平時介入的股票市場是二級市場;而一級市場是對券商開放的。上市公司IPO的時候,股票并不直接賣給散戶。而是有多家機構券商先經過競價,取得承銷權,再在上市日轉賣給散戶。)
所以,顧誠幾乎可以肯定:黃易的丁老板,在眼下這個節骨眼上,是絕對愿意為各種能夠抬高黃易估值的行為買單的。
他要做的,就是牽線搭橋,促成這種新的“刷數據”商業模式。
從擁有僵尸網絡的黑客那里,把低價的流量買來;加一道差價,然后賣給丁老板。
這種生意,注定不會長久,最多做兩三個月,圈子里的同行就會發現其中秘密。
而顧誠本人手頭并沒有僵尸網絡資源,說白了他就是個黑客和互聯網大佬之間的中介。
所以,第一票大的做完之后,到時候這門生意的利潤就會急劇下跌。
那些擁有僵尸網絡的黑客,就會漸漸繞過顧誠這個賺差價的,直接和網站大佬聯系。
然后這個行業的形態就會發展成“個人僵尸主直接把僵尸賣給個人買家,沒有中間商賺差價”。
不出半年,這門生意就會變得無錢可賺。
因為到時候“日活IP數”這個指標,會和“日均PV”一樣,在ALEXA評級體系中泛濫掉,刷子橫行,變得不值錢。直到ALEXA升級新的流量數據評估算法為止。
這種趨勢,顧誠完全可以想象。
所以,顧誠一開始就很清醒,把這門生意定位為“賺取第一桶金的一錘子買賣”。
顧誠和文慧英達成交易之后,他一邊運籌進一步的計策、摸清如今市面上找黑客租賃僵尸網絡的真實行情。
一邊每天抽時間監控黃易在ALEXA上的數據波動表現,確保動手的效果。
除此之外,他還得把數據分析整理成一份報告,并且準備他幾天后回國和丁老板圖窮匕見的談判材料。
一個人忙這些事情,實在是不容易。時間很快過去了三四天。
果不其然,快到月底的時候,Alexa公布的4月榜單中,黃易的日活IP數有了一絲不尋常的增幅,而且從日活IP的構成來看,出現了不少東夷國的IP地址訪問。
很顯然,黃易并沒有夷語版,東夷人是不太可能上黃易看新聞的,他們只會看NAVER。
這些IP,只能是文慧英收錢后幫忙刷的。
顧誠覺得,是時候以此為契機,回國求見一下丁老板了。
于是他訂了4月30號,仁川飛京城的航班。
訂完票之后,顧誠還有件小事,必須在回國之前辦妥。
那就是和幾個星期前他在網吧認識的那個權順虞重新拉上關系。
兩周前他和WEMADE的樸英冠談判的時候,已經把“權室長的公子”的招牌抬出來嚇唬人過了,樸英冠將來肯定會去確認。
所以,顧誠必須和權順虞打個招呼,拉攏對方為自己圓謊。
另一方面,顧誠后續的很多交易,需要一個跨境支付比較順暢的公司,幫他走賬。
他如今手頭可以騰挪的周轉資金才五十來萬。
如果和丁老板之間的刷流量生意要持續兩個月,以黃易的盤面,總交易額可能會達到數百萬級別,顧誠這點小身板肯定扛不住墊資壓力。
他顯然得讓黃易半個月甚至一星期就結一次款。
這樣一來,他的公司注冊在東夷,找的黑客資源也在東夷,就要涉及大量資金跨境支付,而且這種支付還不存在任何實體貨物的交易、報關。
2000年華夏國的外匯儲備并沒有后來那么豐盛,外匯管制是很嚴格的。
私自把大筆外匯支付出境,收款方很容易被監管部門盯上。
所以顧誠必須找一個日常經營軟件或者服務性產品的進出口公司,作為殼子,供資金洗白過橋。
否則,就只能讓丁老板找地下錢莊解決了。
那還不如顧誠自己去找權順虞。
權順虞手上的版權進出口代理公司,完全可以把黃易支付過來的錢,偽裝成“版權進口”的費用,躲過外匯監管。
而且這樣一來,顧誠還可以順便在權順虞面前展示肌肉,顯示他的生意已經做大了。將來樸英冠找權順虞求證的時候,權順虞才有更大動力幫他圓謊。
顧誠如今的所作所為,就像是一個前腳跟比爾蓋茨打電話說“我是世界銀行的副行長、請你把女兒嫁給我”,后腳又給世界銀行的行長打電話說“我是比爾蓋茨的女婿,請讓我當副行長”的空手套白狼騙子。
這種刀尖上跳舞的艱辛日子,不知道還要過幾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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