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住筆趣閣,精彩。
作為一個靈魂來自2040年代的人,顧誠對于語言類課程實在是興趣欠奉。
主要是2040年代的翻譯軟件實在太特么給力了!
那時的翻譯機,已經發展到了實時同聲的程度。
換句話說,兩個人拿著“手機”通話,這邊說的是中文,對面聽到的直接是英語、扶桑語、法語……
因為“手機”的極度便利,語言差異不再是人類溝通的障礙,全球人口流動極度暴漲。出國移民就跟農民工跨個省打工差不多。
由于操著各種語言的人高度混雜,街上隨便遇到一個人都可能語言不通,所以雙方哪怕面對面說話都會通過“手機”。
翻譯軟件唯一的欠缺,或許只剩“信、達、雅”這三點要求當中的“雅”字。
所以,人類當中僅存的翻譯,幾乎都是搞文學研究的語言學家,這些人幾乎人人會寫詩,翻譯外國文學著作時都是求其神髓,不亞于一次再創作。
所以如今顧誠的語言技能,基本上還是靠肉身本尊提供的——夷語、扶桑語可以應付日常會話;其中夷語常用,更熟練一點。至于英語,撐死也就大學四級的水平。
不管心中是否好學,課還是得上的。
公司聘請的外語老師,名叫小林明美,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細細瘦瘦,一頭精干短發。
她的教學都是私房課。今晚因為是臨時加課,其他學生都不在,公司才拉顧誠來陪練。
小林明美暗暗頭疼:都不知道顧誠啥水平,這課怎么上?
她揉了揉太陽穴,說:“今天你們就對練口語,話題別跑太偏就行。我給你們指正。”
這就相當于是自由聊天了。
權寶雅有點害羞,顧誠只能沒話找話:“你為什么要學日語?”
“誒?”權寶雅愣了一愣,旋即反應過來:好陰險!這種對話明顯是回答的人難度比較大啊!
“阿諾(あのう)……阿諾……社長要把我培養成‘亞洲歌姬’,肯定得會扶桑語啊。”
磕磕絆絆回答完問題,權寶雅眼神里已經溢出幾絲小憤怒,那氣鼓鼓的小嘴型,分明寫著“再敢給我出難題”!
老師慢條斯理地指正了權寶雅發音和句法中的幾個小錯誤。
顧誠暴汗,趕緊換簡單的。
“你學多久了?”
“一年多了,還去扶桑住過一個暑假。”
這次權寶雅回答地挺利索,顧誠也巧妙地GET了對方的水平。
“還是嫩了點啊。看來要引導對方多問,我來回答,這樣難度才比較適中。”
顧誠盤算了一下,找到了一個順著剛才話題展開的切入點。
“要當亞洲歌姬,光會扶桑語有什么用,至少得會漢語啊。”
“是……是嗎?可是社長說華夏沒有唱片市場,扶桑每年的銷量是東夷的五倍……”
這句話里太多專業詞匯,說得權寶雅那叫一個磕磕絆絆。
“艾瑪!要不要這么實誠啊!直接說個‘是嗎’,后面交給我發揮不就好了。”顧誠在心中默默吐槽,對權寶雅的呆萌屬性徹底無語了。
“那個,盜版問題是暫時的,華夏不可能永遠沒有音樂市場,畢竟那里有十幾億人。而且漢語比扶桑語優美多了,就算是為了提升自己的創作修養,也該學一學漢語。”
權寶雅立刻被忽悠了:“有嗎?為什么這么說?”
很好,問答被扭轉過來了。后面只要把“仇恨值”控制在自己身上,就能混完兩堂課了吧。
顧誠很不負責地信口開河起來。
“那當然,我承認扶桑人在音樂上成就還是很不錯的。但你想過沒有,為什么扶桑人的音樂那么強?就是因為扶桑語這門語言太丑陋了啊!”
顧誠這話一出口,都不用權寶雅回答。
小林明美直接就蹭地炸了。
“你胡說!”
“哪有胡說。你想啊,為什么巴赫海頓貝多芬、施特勞斯莫扎特都是德國人,為什么古代德國音樂家比法國人多幾十倍?就是因為德語比法語丑啊!一種語言如果太詩意,不用配音樂就很有韻律,那人們當然懶得去研究音樂了。只有語言太難聽,啰啰嗦嗦不押韻,人們才去作曲——這叫瞎子聽力好,胖子智商高。上帝為你關上一扇門的時候,肯定會同時為你打開一扇窗戶。”
“哪有!誰說扶桑語沒有詩意了,《古今和歌集》上那么多和歌,不也是詩么?”
“和歌也叫詩?知不知道啥叫‘漢詩和歌’。漢語才叫詩,扶桑語只能叫歌。別說扶桑語那發音壓不了韻,連每句話音節數量都對不準,算‘詞’已經很給面子了。”
小林明美竟然被顧誠震住了,完全不知道怎么辯解。
2040年的翻譯軟件那么牛逼,僅存下來的外語課還能教些啥?毫無疑問,那時候的外語課,已經無限靠近“外國文化史”了,專門教那些各種語言文學的對比分析、比較優勢。
那是人類僅存的語言學家為了不被機器人淘汰,所作的最后掙扎。其他稍微水一點的外語專業人員,都被機器淘汰轉行了。
所以別看后世的顧誠不怎么學外語,但是你讓他和人扯淡各種語言的優劣勢,就是找個北外的老教授都說不過他。
小林明美只不過是個講求實用的口語老師,自然立刻敗下陣來。
至于權寶雅,只需要在旁邊時不時地發出點“搜跌死奶”之類的聲音,作醍醐灌頂狀即可,這堂課簡直不要太輕松。
“漢語一個音的內容,英法語平均要兩個音才能表達,扶桑語平均要三個音。所以漢語是地球上最凝練的語言。未來電腦技術進一步發展,人類的文字輸入進入語音時代,漢語妥妥的完爆其他語言……”
顧誠也不管2000年有沒有語音輸入,一頓滿嘴跑火車。
連權寶雅都怕顧誠把老師得罪得太狠,忍不住打斷他。
“那我們的夷語呢?夷語不是也和漢語一樣,一個字一個音的么?夷語未來會是僅次于漢語的第二優秀語言嗎?”
“夷語啊……不可能。”顧誠很直白地打斷了小姑娘的幻想,“打個比方,你有沒有發現,你們東夷人說話的時候,表情語氣始終比較夸張、戲劇化,而且很喜歡插嘴。”
現實生活中東夷人說話的風格,絕對不是華夏人在夷劇里面看到的那樣有序。而是和菜場里買菜一樣,嘰嘰喳喳一堆人同時在說話,插嘴、打斷才是常態。
而且一個個語氣夸張,跟嘴里含著一口熱水、隨時會燙死一樣。
之所以電視劇里說話不用插嘴,那是因為劇本排練好的。
顧誠一說,兩個女人都發現確實是這么回事。
“那是為什么呢?”
“因為夷語在把漢語的字一個個簡化成拼音字的時候,去掉了一二三四聲,連平仄都沒有。所以同音字問題就比漢語嚴重了四倍。再按照漢語的語言習慣說話,歧義就特別明顯:所以很多時候,并不是你們想插嘴;而是聽別人說話還沒聽到半句,就不得不插嘴確認他的意思,然后才能往下聊。這種語言,到了語音輸入時代,識別率不要太可憐。”
權寶雅一聽自己的母語被說得這么辣雞,很失落的樣子:“夷語有你說的這么差么?至少它學起來簡單些吧。”
“對,我沒否認它簡單這個優點,但這種盲目的簡化是用失去語言的精確性為代價換來的。”
“那除了簡單,就一無是處了?”
顧誠看著對方的眼神,估計他要是說夷語真一無是處了,妹子會哭出來。
算了,還是當頭棒喝再給個棗吧。
“也不能說一無是處吧。說話容易歧義,在某些特定情境下也是有好處的。比如搞綜藝節目的時候,就可以利用歧義插科打諢、捧哏逗樂。誒,有時候我在想,要是讓東夷人學漢人的相聲,估計會有奇效——當然了,起碼得是對口相聲。單口相聲你們東夷人就別想了。”
這兩節課,在小林明美老師眼里,妥妥的就是噩夢啊有木有!
居然碰上一個滿嘴歪理邪說還偏偏這么能扯的學生。
一下課,顧誠就被她打上了黑標簽,準備好好去公司管理層那里告一狀。
權寶雅卻是受到了深深的震撼。
被安小姐拖到跑步機上夜跑的時候,她滿腦子都是顧誠的話。
“為了作曲,得學扶桑語。為了綜藝,就乖乖用夷語。為了作詞,就該學漢語。”
“嗯,就這么決定了,我可是要做亞洲歌姬的,不會漢語怎么行呢,還是讓公司再請個老師,再教我漢語吧。”請瀏覽.biqugezw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