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選片的小心思
曹一方做了一個怪夢。
如果一定要為其定義的話，應該算是噩夢吧。
他夢到自己獲得了奧斯卡金像獎，夢里好像被主持人稱為二十一世紀最偉大的東方演員，這估計算是一個演員最極致的YY，就算許多人再怎么嘴上鄙視奧斯卡，但在這個米國掌握了電影界話語權的時代，奧斯卡依然是全世界最受矚目的獎項，鑲金加鉆的逼格。
他是用中文致辭發言，讓一個老外幫他翻譯，感覺倍兒愛國，倍兒有面子……老子就是不說英語，不融入你們的價值體系，你們還不是得把獎給老子！
嗯……夢里的想法就是如此中二。
可是滿場雷霆掌聲之后，他感到屁股后頭有點涼意，回頭一看，畫面陡然變幻，他看到的卻不是舞臺的幕布背景，而是一片蕭瑟的焦土，遍地都是雜亂可怖的森森白骨。
曹一方醒過來，抹了把冷汗。
大多數夢境睡醒的一刻就開始忘卻，只有情緒會變成烙印，讓你膈應半天。
醒來后他第一反應是按照慣例看了看手機，確認未讀信息和未接來電有沒有什么重要的信息。
其他的倒也沒什么，苗迎松和呂驚蟄都要約他出去嗨，陳婭蠻日常關心他的工作進度，以及推送供他忽略的各色爛片片約。
電視劇市場很景氣啊，爛片很賺錢，而且片酬出得最高的都是爛片，但他不想接。
隨后看到又錯過了謝妍婷昨晚發的信息，他揉了揉眼，趕緊先回了一條以示自己還活著。
早安汪！昨晚手機靜音沒看到……婷婷你現在有空不？想不想跟我光明正大的約個會？我有個想法……
信息發出去了，遲遲沒有回應。
曹一方昨天晚上思考了很久，覺得增加一起曝光的機會總體來說還是一件好事，于是決意要邀請謝妍婷做自己的助聲嘉賓；這樣一來，估計播出以后又有許多路人會粉他們這對CP，粉的人越多，以后公布戀情時的副作用就越小。
等他慢騰騰的洗漱完，在馬桶上又冥想了一刻鐘，曹一方準備出門，今天沒別的事，待會兒先吃個飯，然后再跟節目組聊聊決賽當天配音選材的問題，如果能夠把助聲嘉賓的名單定下來，今天就可以告訴編導。
臨行前，左思右想，還是打了個電話給謝妍婷。
居然秒接。
“干嘛？”謝妍婷的語氣不善。
曹一方站在全身鏡前臭美的照著，隨后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眉頭一緊，整張臉頓時貼了上去，細細的看著臉蛋上的某處，他拿著手機說道：“婷婷，有個壞消息還有一個好消息，你要先聽哪個？”
電話那頭的謝妍婷似乎做了個深呼吸，隨后平穩了語氣：“好消息吧。”
曹一方果斷道：“你男朋友好像又帥了。”
謝妍婷：“……”
“壞消息是我發現有根又細又長的胡子長在了臉上……呃，蘋果肌的位置，好像還是白色的……”
謝妍婷沒吭聲，估計是氣到無語。
曹一方稍有察覺，但也沒當回事，畢竟她正常狀態下大多分時間一直都是安靜的菇涼，于是直接開始說自己的想法：“說正事哈，這個月月底三十號，我要參加聲臨其境的決賽錄制，這個節目需要我們都找一個助聲嘉賓，我思來想去，還是找你來最合適，等節目錄完了我們還能順理成章的跨個年，賈潮一直在修煉怎么躲開狗仔的技巧，到時候我們……”
他還沒說話，謝妍婷就打斷了，“我最近沒時間，而且你知道的，我本來就不太喜歡上綜藝。”
“呃……”
曹一方知道她不一定會答應，或許是擔心雙方粉絲的反應，不希望他們看起來關系太親密，以免又給各自造成不好的影響，又或者……她擔心自己發揮不好。
“你聽我說，如果你有時間的話，你就當是來玩的就行，助聲嘉賓只要跟我配一段就好，我會挑選合適你的電影片段，你不需要有太大壓力……”
“不了，真的沒時間。”她輕飄飄的把話打了回來。
曹一方問道：“我聽說項華清導演也來這節目，導演都走了，你那邊戲還在拍嗎？請兩天假應該沒問題吧？”
電話那頭沉默下來，干凈的連噪音都沒有。
曹一方還以為信號不好，看了看手機上信號圖標，“喂？哈嘍？哈尼？媳婦兒？”
謝妍婷的生氣方式屬于女生之中比較麻煩的一種，她不會完全憋在心里不說，也不會大喊打鬧的把男朋友狂批一通，她說歸說，但語氣卻格外冷靜清寒。
“我前天就回京城了，你完全不知道嗎？”
曹一方還真不知道，“嗯？不知道啊，你怎么沒跟我說。”
“你也沒問啊。”謝妍婷道。
曹一方卡住，開始思索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么。
“我們三天沒說一句話，你沒覺得少了點什么嗎？”
謝妍婷壓著火氣：“我一直在等你來找我，結果你好像完全沒想起來還有我這個女朋友，你最近是有多忙？忙到發一條信息的時間都沒有？我本來只是……只是……”
電話那頭，謝妍婷本來正準備出門去上課，上表演的補習課。
此刻她靠在玄關坐著，咬著下唇沒說出話來，眼睫毛被打濕了，顫啊顫的，滿腔委屈險些就要從眼里落下來。
我本來……只是想作一下……鬧一鬧……
我想等你道個歉，把你在節目里情話說幾遍給我聽，然后我再笑你的情話土得沒人稀罕，我又沒有真的生氣……
謝妍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委屈什么，她或許是覺得曹一方根本不重視自己，談了一年多的戀愛，聚少離多，熱戀期還沒開始，似乎就結束了。
沒理他的時間里，她在玻璃上哈上熱氣，反反復復的寫曹一方這三個字。
然后抹去，寫成曹一豬。
她還以為曹一方知道自己生氣了，自己不理他，他或許也在飽受煎熬……
結果……唉。
其實她最近心情不好的事遠不止這些，從導演對自己的表演不滿意，一直到昨天聽到的墻角，她第一次真正的去想，自己和他是不是真的不般配？
曹一方沒去想的那么復雜，只是發現女票生氣，趕緊道歉：“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別生氣！等我錄完節目就來找你！我我我……我好好學一下香蕉餅怎么做，這次絕對不糊！不夠的話我再做倆印度飛餅，算額外贈送！”
剛剛倒還好，謝妍婷多少能忍住，這下子她噗的笑了一聲，眼淚卻終于滾了下來，她在臉上抹了一把，毀了整個妝容。
“錯哪了？”
“錯在沒理你。”
按理說，曹一方也沒說錯。
但謝妍婷覺得好郁悶啊……明明有那么多情緒，那么多理由，他卻只知道自己清清楚楚說出來的這一個。
眼淚一掉，她倒是覺得這口氣稍微順了一些，半是慍怒半是撒嬌的仰著脖子，無奈嘆氣：“天哪……氣死我了……你要是在我面前我非得把你耳朵揪下來。”
曹一方聽出謝妍婷情緒有所好轉，松了口氣，趕緊順桿子往上爬：“那我現在就過來找你！”
“別鬧！”謝妍婷聲音大了些：“好好準備，錄你的節目去！”
“好好好。”曹一方盡可能用寵溺的語氣道：“錄完就來找你……你真的不考慮來陪我一起？”
“算了，學藝不精，不來獻丑了。”謝妍婷臉上掛著淚珠，聲音完全聽不出有哭過的痕跡，她笑道：“其實我真的沒空，導演對我的表演不滿意，讓我回來補課……給我補表演課的老師你也應該認識，他叫費冬冬，我們中戲的表演系老師。”
曹一方聽到這名字有點印象。
之前去以演員之名裝逼的時候，費冬冬也在，這位略有些女氣的男老師，本來還打算輔導一下他們幾個，隨后被曹一方憋著氣彩排了一場，把這位老師鎮的說不出話來，存在感頓時消弭成空氣。
“哦……國師嘛，要求肯定也是國家級的高，你要是頂不住的話，我到時候親自給你輔導。”
“得了吧。”謝妍婷沒好氣道：“你還能有人家專業的表演老師教的好？”
“至少我自己演的不錯吧？”曹一方正兒八經的胡說八道：“對，我確實沒專業老師那么擅長教學，但那是對一般人，對你，我有獨特的功法可以傳授功力。”
謝妍婷好奇道：“什么功法？”
曹一方：“雙修。”
謝妍婷炸毛：“滾滾滾滾滾！”
曹一方驚道：“你居然聽懂了！最近沒學好啊！”
一通胡攪蠻纏和插科打諢之后，曹一方覺得就沒什么問題了，女生嘛，總有那么幾天情緒失常，習慣就好。
他最后想起來還有件事沒提，“對了，譚燕是你閨蜜？她跟我攤牌了。”
謝妍婷無力的拍了把額頭：“她真給你下戰書了啊？”
“哈？”曹一方說：“這事你知道啊？”
“她這人就這樣，什么事都要爭個勝負，你別管她就行。”謝妍婷搖頭道：“也別懟她，惹急了跟你咬個沒完，我都拉不住。”
“這個你放心，老公自有分寸。”曹一方笑道。
“別給自己亂升級！”謝妍婷氣呼呼道。
“好好好，那就先這樣，你不來，我得抓緊時間找人助陣才行。”
曹一方本來都準備掛斷了，忽然想起譚燕最后的那個賭注，干脆直接問賭注本人：“譚燕說如果我贏了冠軍，告訴我一個關于你的秘密……你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嗎？你要不提前劇透一下？我就不跟她爭了。”
“秘密？”謝妍婷眨巴眨巴眼：“我有什么秘密？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算了，沒關系。”曹一方揮斥方遒，大話出口：“等我拿了冠軍就知道了，就這樣，幫我向東東老師問好，拜。”
曹一方說得信心十足，豪氣萬丈，其實他壓根沒把握能贏。
九位嘉賓的助聲嘉賓名單倒是都知道，但大家配音的素材卻沒人會提及，每個人都是自己管好自己，如果選擇的影視劇素材風格有重復，導演組也只是提醒一聲，讓其再更換。
南湖衛視電視臺。
“黃主任……”曹一方在跟編導等人溝通結束后，跟著制片主任黃清蕾來到了她辦公室。
曹一方坐在她面前，正色詢問：“其他嘉賓的配音素材都定下來了嗎？”
黃清蕾還是那張面癱臉，滿頭皺紋下的一雙老眼注視著曹一方，里面充滿了大大的疑惑：“都定了呀，咋？”
曹一方滿臉憂愁，深深嘆息：“但我還沒定。”
黃清蕾疑惑道：“你定了啊。”
“還得改。”曹一方愁道：“唉……我這不是出道的時間短嘛，合作的藝人少，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助聲嘉賓，不是在拍戲，就是不敢來。”
“哎喲。”黃清蕾這可有點著急：“那不行啊，還有一周的時間，要是不提前確認人家的檔期，到時候只能隨便找個人來了……節目的效果還是要保證的。”
“最近有個朋友倒是有點意向想來玩，水平也可以，但是……”曹一方撓了撓頭皮，“她說她跟譚燕的配音風格太像，如果選用配音素材類型也一樣，到時候誰好誰差都尷尬……說是就跟撞衫一樣。”
“這多大點事啊！庸人自擾嘛！”黃清蕾也是個急脾氣，皺著川字眉道：“譚燕這次三段配音，一般人還真模仿不了，這丫頭本事著呢，其中自己的那段要一人分飾八角。”
曹一方震驚：“什么電影能一人分飾八角？”
黃清蕾擺擺手：“動畫電影嘛。”
“哦……”
這就夠了。
曹一方演了半天，終于舒緩下來，若有所思的撓著耳垂，笑道：“厲害厲害，這姑娘不得了。”
黃清蕾低頭開始處理工作：“可不是么！”隨后抬頭詢問：“你這助聲嘉賓人選快點定！定好了馬上告訴我！”
“嗯。”曹一方想了想，道：“這樣，被你這么一提醒，我也有個想法，我記得有一部電影，也可以分飾多角，我覺得可以挑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