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是護山大陣!
宗內器堂的長老石寬早已帶著幾位器堂的執事以及幾名親信弟子在那等著。
他也是被下過魂約的,自然知道沈煜是誰,不過聽傅關說,這一位準備來指點一下器堂的陣法之道,還是有些不屑。
你天賦再妖孽,可陣法之道博大精深,自己鉆研了一生也不過略窺門徑,但就連望仙宗那幾位變態也不敢說出指點兩字來,你區區一個十來歲的小家伙...開玩笑呢?
悟道宗共有兩套護山陣法,一套,便是依據悟道天梯所設,乃是自三仙天門時代留下來的,另一套,則是器堂花費了數千年,一代代完善布置出來的。
此時峰巔處的,乃是第二套。
器堂的執事和弟子都很有特色,幾乎個個都是衣衫不整,頭發亂糟糟、掛著大眼袋,不過倒是讓沈煜感覺挺親切。
都是標準的技術宅男形象啊...
對付這種人,就得直接用智商碾壓,徹底破碎他們那看似驕傲其實脆弱的本心,而后就會五體投地,很好搞定的!
此時,陣基已被剝離打開,陣法也已啟用,那幾位執事和弟子,正在那更換著靈石,維持陣法所需。
沈煜圍著那陣基兜了一圈,板著臉讓一位執事挪開了些,湊上去看了幾眼,而后搖頭總結道:“真不知是哪個廢物搞出來的垃圾陣法,一個剛學會提筆的小娃都比他強...”
“這話說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著石長老聚集而去,看看這位性子火暴的器堂長老會不會暴跳如雷。
對專精丹術的悟道宗來說,煉器和陣法并非本行。
但自從石寬執掌之后,這些年卻有了突飛猛進的變化。
就算在唐國,除了望仙宗那幾位大師級別的人物外,他也算得上是一號人物了。
這個宗門自己研發的護山大陣,原本只是搞了幾重障眼陣法而已,但在他主持修建下,如今化凡三境之下皆不得入,乃是他的得意之作,此時竟然被人說成了垃圾?
石寬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但朝傅關看了看,又想起了太上長老的吩咐,還是生生的憋了下來。
不過也已拿定了主意,這小混蛋要等等說不出一二三來,哪怕太上長老再疼他,自己也得好好教教他做人才對。
沈煜可顧不上他們的眼神,順著那陣基走了一圈,便搖頭道:“嘖嘖嘖,瞧這里,乾為君,坤為眾,既是主紋,為何走的是坤位?”
“還有這一筆,更是荒謬之極!如將陣法視作人身,巽為股,應該以厚實為重,才能撐得起來...結果呢?這曲曲彎彎雜草似的幾筆算什么?
靈力到了這里就被截斷了九成,威力哪里還上得去?
還有這里,更是大錯特錯,陣紋的設置完全是反了的...
這里的三道陣紋更是大錯特錯,想來設計時有些猶豫,既想要保持穩定,又想要提高輸出,最終選擇了折中之法...
但反而正因為這種模棱兩可的想法,導致了整個設計的失敗...”
崇光仙帝留下的記憶中,關于仙界的一切雖然還比較模糊,但一些基礎的東西還是完備的,陣法之道自然也在其中。
以沈煜的眼光,面前這種級別的護山大陣,用來看廁所都嫌垃圾,既然想從智商上碾壓對方,言語自然也不會客氣。
石長老有些愣神,聽著聽著,一張紅臉漸漸由紅轉青,再由青轉紅,眼神之中盡是驚駭之色,之前的輕視之意早已不翼而飛。
聽進去之后,沈煜每一字每一句都恰到好處,對他都有如醍醐灌頂...
“哦...石長老這是病了?”
“我是不是看錯了...他...他怎么向這混蛋行禮了...那老腰彎的,都磕著膝蓋了吧...”
“天哪,我們器堂宗看來要完,長老都失心瘋了...”
一片或驚異或駭然的眼神中,石長老恭恭敬敬的朝著沈煜行了一禮。
“達者為師,在陣法上,我確實是個廢物...苦研百余年,卻連入門都稱不上,唉...”
他在那長吁短嘆,身后的執事和弟子都愣在了那。
悟道宗的煉器、陣法之術確實比不上望仙宗,他們這些執事和弟子的水準其實也好得有限,但石寬怎么說都是稱得上是煉器大師、陣法大師,是整個唐國,少數幾個能布置出護山大陣的人選,他這是怎么了?撞鬼了嘛?
沈煜這才轉身,從傅關手中接過一支玉簡看了幾眼,對著這些執事和弟子說道:“你們在器堂也待了不少年了,譬如計成計執事,這半輩子都在器堂,但沒想到眼光卻依舊如此之差,可見都是死腦子,根本不懂得融匯貫通。
嗯,既然你們都不通陣法,和你們說乃是對牛彈琴,石寬,你來和他們說說吧...”
被沈煜直呼其名,石寬也不生氣,而是拱了拱手,直起身子走到了陣基旁,苦笑道:“諸位,這萬劍同歸陣乃是我們器堂花費了數千年苦功所設,但看來,確實是垃圾啊...
說太深奧的估計你們也聽不懂,就簡單來說吧,譬如這處,當年我便是考慮過該走乾位,但是,如若走了乾位,這里又不通了...
不過,按他先前的說法,如若將這處的陣紋翻轉,與這里連通,再加上一處引風紋的話...”
他說的都是最基礎的陣法知識,這些執事和弟子一開始還有些茫然,而后眼睛越來越亮。
到了傅關這層次,自然不可能對陣法一無所知,靜靜的聽了會,問道:“按你所說,重新布陣的話?能擋得住什么級數的高手?”
石寬沉忖了會,答道:“理論上,金丹巔峰無法破陣!”
“嘶...”
不光是傅關,旁邊眾人也同聲驚呼了一聲,要知道,就連唐國王族,明面上的第一高手也不過是金丹巔峰,元嬰境幾乎不會出手。
這豈不是說只要有這護山大陣在,悟道宗就固若金湯了?
石寬脾氣雖然火暴了些,但為人穩重爽直,自然不會胡言亂語,他說行,只怕還真行。
但很快,石寬又苦笑道:“不過這只是理論上,但如此一來,護山大陣消耗也會變得極大,如若有強敵來犯,以我們宗門的靈石儲備最多支撐七天,七天之后,靈石耗盡,陣法再強也已無用!”
“石老三,你不會一次把話說完嘛?”
傅關的心情被他搞的忽上忽下,沒好氣的低喝了一聲:“只有七天?那有什么用...”
“誰說沒用?”沈煜在旁淡淡說道。
“陣法之道,最重要的就是懂得融匯貫通,石寬石長老,就你這死腦筋,這輩子也不可能有所成就,依我看,日后你還是別在這方面廢什么心思了...
嗯,你蓮臺應該是主火系,雖然也差了些,不過堪堪能用,以后還是專心鍛煉材料,說不定能有點出息...”
他在那指點江山,旁邊,石寬垂頭喪氣,器堂的那些執事和弟子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堂堂煉器大師、陣法大師,在唐國都是排得上號的人物,在他口中卻一錢不值。
說了幾句,沈煜又走到了陣基之前,將石寬喊了過去。
“這里,這里...還有這里,這里...設置八個汲靈陣!”
“汲靈陣會嘛?會就好...”
“而后引靈紋應該如此繪制才對...”
他手指微顫,似乎并沒有太多動作,但石寬仔仔細細的看了幾眼,忽然面色漲的血紅,喉嚨里呵呵出聲,顯然是激動之極,但又怕打擾到他,硬生生的按捺了下來。
說著話,沈煜劍眉輕蹙,自言自語了一句:“不過這么一來,整個紋路就有些松動了...繪制時,精細度的要求極高,否則的話,只要第一個汲靈陣布置完畢,便很容易會引起靈力反溯,導致整個陣法垮塌...”
他在那沉思了會,半晌,才嘆了口氣:“如今看來,也只有這樣了...嗯,石長老,等會你動手時,先一處處掐斷回路,如果失敗,也只會影響到附近這一帶,到時重新繪制就好...
等八處汲靈陣全部繪制完畢,再布上引靈紋,雖然會稍稍影響日后的運轉,但只是體現在汲取靈力的效率上,威力上的差距不會太大...”
有一位執事在兩人身后探頭探腦的看著,忍不住插言問道:“這樣就用不著靈石了嘛?”
“蠢,真是蠢不可言!”
沈煜也不回身,冷笑道:“護山大陣如若只靠靈石維持還有何用?真正的護山大陣,乃是能自己汲取天地之靈氣而成長的...
我之前說過,這個陣法整個就是一垃圾,給人看茅廁都嫌丟人,不過基礎就是這樣了,也就只能因地制宜,胡亂先湊合著用了。
等石寬重繪完陣紋,陣基上就多了八處汲靈點,日后如有強敵來犯,只要時時刻刻讓弟子門人輸入靈力就好,我們悟道宗上上下下的門人也有近千了吧?輪番施為,還怕這陣法維持不下去嘛?”
石寬滿臉通紅,激動萬分,如若不是也修了百年的心境,這時候只怕連符筆都握不住了。
“這一輩子的陣法之道都白學了啊!”
汲靈陣能和儲靈陣用陰陽對沖之法合而為一...
引靈紋竟然有九十七種走勢可選,每一種都對應著五行相生相克,可將引入的靈氣轉化提純...
而主陣紋的走向則可以這般設置,原本有些生硬的陣紋如此一變,竟然猶如清風拂崗,絲毫不帶煙火氣息,偏又能將威力發揮到極致...
“好了,先按我之前所說,一步步來吧...先截斷這條回路...”
偌大的廣場上,唯有沈煜的聲音和石寬那粗重的呼吸聲在徐徐回蕩,就連風聲似乎都輕了許多。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將最后一筆陣紋指點完,第一個回路完成,他才嘆了口氣,似乎有些不太滿意。
一旁,石寬雙目放光,一張紅彤彤的老臉上皺紋都少了許多,朝他深深一躬:“沈師!多謝了!”
他竟然直接敬稱為師,看那恭敬的樣子,就差沒磕頭了!
一旁的執事和弟子也是看的如癡如醉,完全沉浸了進去。
在他們眼中,此時哪怕有那種禍國妖嬈脫光了在面前跳舞,也沒這一道道符紋更吸引人。
要說資質,石寬在幾位長老中可排第一,重瓣五十七,主火系。
剛入門時,上代宗主便說了,他這些弟子中,如若有誰能成就金丹大能,石寬希望最大。
但他這輩子,偏就癡迷煉器和陣法之道,九成的時間都消耗在這兩樣上,至今為止也不過是融合境,只是因為在煉器和陣法一道上的成就,才破格得了長老之位。
這種人最為偏執,為了煉器和陣法,那是真的可以舍棄一切的。
此時,別說一句敬語了,如若沈煜肯收,讓他當場跪下拜師估計都心甘情愿。
裝逼已經圓滿完成,智商也已碾壓,沈煜立馬換了個語氣,揮了揮手,淡淡笑道:“石長老,我才多大年紀,只是機緣巧合,得到了一位陣法巨匠的傳承而已,可做不得你的師傅。
咱們日后有機會互相印證切磋就好,咱們先將這陣法全部重繪了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