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六章死去的
第三四六章死去的
2022年，9月2日。
如果說現在網上最火的一部電影，那絕對是包十一的導演處女作《水果硬糖》，如果說最火的一部小說，那絕對是包十一的最新小說《素媛》。
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故事，卻是如爆炸一般，直接將網上的網友都炸得死去活來。
就算是包十一也沒有想到在《素媛》這個故事之后，那炸裂的負能量值有恐怖，真正是虐心到極致。相較于《水果硬糖》的恐懼值，現在《素媛》的傷心值，虐心值真的是呈機會幾何倍數上漲。
只要是看了這個故事的網友讀者都被小說里面的那些話虐到極致。
“我們素媛發生這事后，最傷心的是什么事？‘去不了學校，還有爸爸媽媽因為我，上不了班，還花了很多錢，那個大叔讓我給他撐傘，我也想過直接走，但我覺得該給淋雨的大叔撐傘，所以就給他撐了，但人們都說是我的錯，誰也不夸我。’”
“我總想睡一覺就能回到過去，可早上起來發現，還是沒有任何變化，太傷心了...以前奶奶說，哎喲要死要死了，這大概就是人活在世的意義。”
“最孤獨的人最親切，受過傷的人總是笑的最燦爛，因為他們不愿讓身邊的人承受一樣的痛苦。”
“明明是接受道歉的人，為什么還要逃跑呢？”
“世界上這么多小孩，為什么偏偏只有我家孩子遇到這種事，不如所有孩子都遇到這種事好了，那樣不會只有我的孩子受關注，不用傷心難過。每次這么想，就會對不起肚子里的孩子，因為我這樣壞到骨子里了，所以我孩子才會受這樣的罪，也有這種念頭，每次收拾孩子的排便袋時，會問自己這些到底什么時候才是結束。”
那么到底什么時候才會結束？
可能并不會結束，就像從《熔爐》到《素媛》一樣，網友們現在對于性侵這件事真的是爆炸了，包十一的微博評論數不斷上漲，一直掛在微博頭條。
很顯然就是這樣的曝光度，話題度，這個話題無法逃避，必須要正面相對。
國內知名女導演宋晴就在微博上轉發了包十一這篇小說《素媛》，并且直接在微博上表示看完這個故事哭得不行，她想要把這個故事拍出來，只為讓大眾正視這件事。
其實根本就不需要宋晴說，現在《素媛》這部小說已經是讓媒體大眾不得不正面對視“性侵”這個詞語，不得不正視素媛的那一雙眼睛與那一句“我做錯了嗎？”
話題熱度高居不下，影響力也持續不下，就是這樣的高關注，越來越多的性侵記憶被掀了起來，這就像是被一時激起起千層浪，如果說一開始總是悄無聲息地沉默下去，但是現在這樣的事情越積越多，如同一個巨大的漩渦就這樣吞噬那些痛苦的記憶，漩渦越來越大，似乎要將所有人都給卷進去。
那恐怖的漩渦，讓網友媒體心里都不得不為之心驚，因為自從《水果硬糖》上映之后，性侵兒童，未成年人保護的話題就不停地出現在新聞上，就這樣一直被報道，反復被報道。
又或許，到最后什么也沒有改變。
但是，就像網友說的，“我們一路奮戰，不是為了改變世界，而是為了不讓世界改變我們。”
就算最后什么都沒有改變，在面對這樣殘酷無情的時候，他們也不能為這個世界所改變，就像最初一開始包十一說的，天空總是黑暗的，那就摸黑生存；發出聲音是危險的，那就保持沉默；如果自覺無力發光的，那就蜷伏于墻角。但不要習慣了黑暗就為黑暗辯護；不要為自己的茍且而得意；不要嘲諷那些比自己更勇敢熱情的人們。我們可以卑微如塵土，不可扭曲如蛆蟲。
現在發出聲音并不危險，或許就這樣發出聲音是渺小的，卑微的，毫無作用，但是至少他們并沒有保持沉默，也沒有扭曲如蛆蟲。
許琦坐在包十一對面，心情頗為沉重，她這次過來是想要和包十一談一下《素媛》的出版。
包十一在微博上發表《素媛》這篇小說，這讓許琦有些意外，因為之前包十一從未在微博上發表小說，原以為是一個短篇小說，沒想到會是——
一想到《素媛》，許琦的心就覺得疼。
當初在《水果硬糖》電影上映的時候，柳城出版社的編輯就一同去電影院看了，心驚膽戰之后，有男同事說《水果硬糖》有些戲份太偏激，十四歲的女孩海莉同樣很偏激，但是現在看了包十一寫的《素媛》之后，那位男同事再也沒有說過那樣的話。
答案非常清楚，男同事并不認為自己是扭曲的蛆蟲。
之前認為海莉偏激，這樣的事應該交給法律來處理，但是在《素媛》的法律中最后被判了十二年就是給出的結果，尤其是現在重新被提及的15年那起性侵案子更是讓男同事再也說不出話來。
如果他是小說里面素媛的爸爸，或許他真的會像海莉那樣，將那個禽獸折磨到死。
一切的痛苦都要讓那個畜生經歷一遍，無論是生理閹割，還是心理閹割，男同事非常清楚那個時候他會比海莉更加瘋狂地復仇。
“十一，《素媛》這個故事真的太虐心了，現在我明白你為什么會要拍《水果硬糖》這一部電影了。”
許琦說這話的聲音很沉重，并沒有最初一開始的興奮和激動。
雖然《水果硬糖》是一部很爽的復仇電影，但是在這部電影背后卻是有著很痛的悲傷故事。
聽著許琦的話，包十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那笑容有些冷。
如果不是因為那些刺耳的話，可能他并不會想著《素媛》這個故事，因為他最初一開始只是想要報復，只是想要發泄，那些話太過刺耳，那些人太過刺眼，他才會直接將血淋淋的故事擺在那些人面前。
什么叫做折磨，什么叫做痛苦，什么又叫做傷害。
許琦看著包十一那一雙眼睛，眼神中泛著冷意，就突然想起了很早以前她和主編陳星說過的包十一對人性是絕望，但是現在看來絕望的并不是包十一對人性的看法，而是這個社會的黑暗面。
“十一，這次我過來除了和你談一下《素媛》出版這件事，另外就是有雜志社想要采訪你，想要找你約稿，就是關于現在鬧得非常大的性侵這個詞。”
包十一搖了搖頭，說道：“不是，現在，而是一直，從《熔爐》開始，又或者說更早之前，然后現在還在發生著。”
聽見包十一這句話，許琦面色一滯，她明白包十一說這句話的意思，想到現在包十一那篇小說下面不斷爆出來的悲傷記憶，那些慘無人道，令人心痛的事，她就覺得頭皮發麻。
如果不曾打開了那個黑暗，撕裂那個傷口，不知道這傷口究竟有多深，在這傷口下面究竟有多少悲傷記憶困在里面。
良久，許琦點了點頭，說道：“是的，我有一個同事也說了，之前他不理解為什么要拍一部電影講十四歲的女孩折磨戀童癖，這個尺度很大，但是現在他知道了，我們也都知道了。”
“就是因為有這樣的事一直都在發生，所以才希望有像海莉那樣的女孩存在，如果律法不能有效地懲惡揚善之時，就需要海莉來砍了那些毫無愧悔之意、詭辯脫罪的畜生。”
有這樣的想法的并不僅僅是許琦一個人，當《素媛》出現之后，《水果硬糖》里面的海莉仿佛就像是最后的復仇，真正來懲罰那個該死的畜生。
聽著許琦的話，包十一搖了搖頭，眼神中露出一絲悲傷，沉聲說道：“《水果硬糖》是電影，《素媛》卻是事實，這是不是很諷刺？”
“并不會有海莉會來替素媛復仇。”
不知道為什么，許琦腦子里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說道：“如果《素媛》這個故事有后續故事的話，就算沒有海莉來復仇，我也希望鄰居家那個善良的大頭小胖子能夠把他的歉疚化作對素媛的一直守護，陪伴她度過艱難青春期，最后娶了她，不離不棄當然是再好不過，只是……我知道那也太童話故事了一點。”
說著，許琦就覺得很可笑，因為她所想的真的太天真了。
“如果罪犯沒有死在監獄里，12年后出來了，而素媛沒有痊愈，仍然帶著心理創傷和自殺陰影活著，那讓素媛跟他同歸于盡也好。”
許琦說著，包十一沒有回答。
頓時，兩個人陷入了詭異的沉默當中，因為他們兩個非常清楚這并不是《素媛》的結局。
或許，真正的結局就像心理咨詢師的女兒，最后還是選擇自殺。
沉默許久，包十一意味不明地說了一句，“既然這樣的事一樣都在發生，那么痛苦過后，還有死亡等著。”
許琦很顯然并沒有弄明白包十一這句話究竟是什么意思。
為什么說——
痛苦過后，還有死亡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