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生一好酒二好丹青,三好劍法。給力文學網
他曾經為了一桶百年葡萄美酒。而用三招絕妙劍法向西域劍豪莫花爾徹換取。
四蒸四釀的吐魯番葡萄酒,多搬一次,使減色一次。
從吐魯番來到杭州不遠萬里。
為了使這葡萄酒不至于因為搬運而出現酸味。還著那莫花爾徹就想了個好辦法。
他們先用五匹大宛良馬將十桶三蒸三釀的一百二十年吐魯番美酒,馱到杭州來。
然后再讓丹青生依古法加一蒸一釀,十桶美酒,釀成一桶。才成就了四蒸四釀,而使這美酒歷關山萬里而不酸。
可以想像此人折騰起來的本事。
他現在被幅畫勾住了魂又怎么能放得過。眼看東西就在眼前,簡直如饞貓見了魚一樣,說什么也放不下。
向問天為的自然就是這個,他一面對張辰暗打了一個大拇指,以示對方見機快的贊許。一面呵呵一笑道,“四莊主將人看得俗人了。我來梅莊并不是為了賣畫。”
丹青生急問道,“那么說來,你是為了什么呢?”
“呵呵,”向問天一笑道,“乃是要跟你們梅莊中人打賭。”
“賭?”
向問天抬手道,“賭注自然就是這幅畫。”
丹青生酒也不喝了,將壇子放到一邊道,“怎么賭?”
向問天道,“我常聽人說四莊主三絕。其中一絕就是劍術天下無雙。那么我們就賭一下,你們梅莊中,無人能用劍勝得過這位小兄弟。若有人能贏了他。那么我們就將這畫送給你。”
丹青生的眼睛離不開向問天已經卷好的畫軸,口中說道,“那我要是輸了呢?我得輸什么給你。”這人也算是比較懂規矩的人。所以先問明了賭注。
向問天道:“我們來到梅莊,不求一事,不求一物。風兄弟只不過來到天下武學的巔峰之所,與當世高手印證劍法。倘若僥幸得勝,我們轉身便走。甚么賭注都不要。”
丹青生笑道,“哦。這位風少俠是求揚名來了。他今日勝了,自是名動江湖。”
向問天搖頭道:“四莊主差矣。今日梅莊印證劍法,不論誰勝誰敗,若有一字泄漏于外。我和風兄弟天誅地滅,乃是狗屎不如之輩。”
張辰此時在一邊心想,其實向問天這話有些過了。還不如就說是求名而來。因為若真的什么都不為。反而更容易讓人起疑心。當然了這時的丹青生被欲念蒙住了心,自然是不會想到這一點的。
丹青生立即道:“好,好!說得爽快!這房間甚是寬敞,我便和這位風兄弟來比劃兩手。風兄弟,你的劍呢?”
向問天笑道:“來到梅莊,怎敢攜帶兵刃?”
丹青生放大喉嚨叫道:“拿兩把劍來!”
外邊有人答應,接著丁堅和施令威各捧一劍。走到丹青生面前,躬身奉上。丹青生從丁堅手中接了劍,道:“這劍給他。”施令威道:“是!”雙手托劍。走到張辰面前。
這四兄弟財大氣粗,居在這梅莊之中。所奉上的劍,也是上好的青鋼劍。劍烏黑中透著點點嫣紅的梅紅。一看之下就知道不是凡品。
張辰,“四莊主喝了這許多的酒,不需要醒醒酒再打嗎?”
丹青生嘿嘿一笑,“我生平好酒。劍法自來自酒中,喝得越多。劍意越純。”
張辰笑笑不再說話。
丹青生心有所好,急于取勝,“看好了!!”
舞動長劍,一招“白虹貫日”,跟著變“春風楊柳”,又變“騰蛟起鳳”,三劍一氣呵成。
他自稱劍法一絕。手上功夫果然極了得。
向問天在旁邊看了也是大吃一驚,見那丹青生腳下并未移動,但這三招使出之時,劍尖已及張辰面門。
一上來就以主會客,全力求勝。這種打法,張辰若一不小心第一合就要敗下陣來。
那旁邊的丁堅和施令威也是大吃一驚,均想,“四莊主對那幅圖果然看得重了。這一上來就全力施為。只怕立即就會取勝。”
張辰對那三招精妙變化卻似根本沒看到。他斜劍輕拍,壓在他劍脊之上。
這一拍時刻方位,拿捏得不錯分毫。
丹青生長劍舞到此時,精神氣力,徑行貫注于劍尖,劍脊處卻無半分力道。只聽得一聲輕響,他手中長劍沉了下去。張辰長劍向外一吐,指向他胸口。
丹青生“啊”的一聲,向左側縱開。其實他回縱的速度已經慢了一拍。
以這一招論,丹青生已經敗了。
這個結果使旁邊的丁堅、施令威兩人都是一驚,他們都知道丹青生敗了,但對于張辰破掉那三招的手法,完全沒看懂。
向問天也是皺了一下眉才想明白,“……居然連內力都不用,就能一招敗敵。這一擊看似普通實則巧到極點,若劍神在世……”
丹青生敗落但卻不肯服輸。他左手捏個劍訣,右手長劍又攻將過來,這一次乃是硬劈硬砍,當頭一劍砍落,叫道:“小心了!”
他提醒一聲,乃是因為這一劍“玉龍倒懸”是他生平最得意的一記殺招,雖只一招。但勢道凌厲至極。只一發出則難以收手,往往見血而回。
提前示警,是出自習慣。
張辰并不出聲,只長劍倒挑,刷的一聲,劍鋒貼著他劍鋒斜削而上。
丹青生這一劍如乘勢砍下,劍鋒未及張辰頭頂,自己握劍的五根手指已先被削落。
他眼見對方長劍順著自己劍鋒滑將上來。無法破解。只得左掌猛力拍向張辰的劍身,想借力向后躍起。
張辰長劍跟著往外撩起。那丹青生的左掌堪堪擦著劍鋒過去。兩人瞬間再分開。
那丹青生的左腕到手肘的衣袖已經開了一道大口子。這如果是在正式交手之中。丹青生此時左手已經不在了。
他落地后臉色難看。
旁邊的丁堅和施令威也都臉色發青。這兩人都是劍術高手。剛剛那一劍,丹青生劍在旦夕。兩人也是感同身受。
向問天見過識廣,則心里就更是贊嘆,“如此精妙的招數,居然一劍就破了,這位張兄的劍法真若鬼神在世……”
丹青生此時臉色發白,跟剛剛的半醉狀態完全不同。他的酒早就驚醒了,一把將劍扔到地上道。“不打了,我劍法比不過你。”他說到這兒頓了一下道。“但這幅畫,我要定了。”
向問天,“哦,想要這幅畫也容易。只要莊上有人能用劍打贏這位小兄弟。畫。我雙手奉上!”
丹青生賭氣的哼了一聲,跑出去,一邊叫道,“你們兩個先別走。”
那丁堅跟施令威也跟著出去了。
張辰與向問天在房間里站了一會兒。覺得沒意思,就從房間里出來了。
門外看到施令威正站在過道上。他看見張辰和向問天后,臉上有些難色的看著了一眼不遠處。
丹青生的聲音從那邊飄過來,“三哥,你劍法比我好。幫我打贏他們吧。”
張辰他們所在的位置看不到丹青生所在的房間里的情形。但聽語氣這丹青生應該是正在求另一位莊主幫他比劍。
只是那三莊主似乎十分持重,并不答話。
張辰與向問天從走廊上去了過去。只見那房間里除了丹青生外。另有一個矮矮胖胖,頭頂禿得油光滑亮,一根頭發也無的老頭兒。這人右手提著一枝大筆。在書寫。其衣衫上都是墨跡。
那旁邊的施令威此時小聲說道,“兩位請留步,那邊是我們的三莊主禿筆翁的住處。他平素不喜歡別人靠近。還請兩位海涵。”
他這樣說張辰和向問天都微微點頭站住了腳。
那室內的禿筆翁卻對于旁邊丹青生的不住請求,他完全聽而不聞。
對于門外多站著的兩個人。他居然也全不理會。
“老四,你看我這幅字寫的如何?”那禿筆翁說道。
丹青生急了,但是知道這三莊主。若是不看看他寫的字,想求他好好幫自己贏得行旅圖那是斷然不可能的。
所以裝模作樣的欣賞了一會兒。嘴里贊個不絕,“好,好字。寫的真好。意境深遠。”
但他心卻不在字上。
那禿筆翁呵呵一笑道,“四弟的心亂了,沒有用心看字。”
丹青生叫苦,“唉呀,三哥。我這心是真亂了。您就幫我贏了那小子,將那幅行旅圖贏給我呀。我的心就回來了。”
禿筆翁搖搖那大光頭道,“你呀,莫不是被人騙了。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真跡。”說到這里,他又搖搖頭道,“你還是好好收一下心跡。老大說你心不夠沉,看來還真沒說錯了你。”
“唉呀,三哥……”丹青生要再說時。那禿筆翁已經兩手認真的舉起手中的字,看來是打算自己欣賞。一邊大聲道,“外面的兩位朋友。梅莊并不見外客。請回吧。”
這話顯然是沖外面的張辰和向問天說的。而且說的完全沒有轉彎的余地。
那向問天眉一皺。他干此大事,豈能說走就走,此次來這梅莊原本是想好了對策,但此時這三莊主居然也擺出一付完全不想見外人的態度。
向問天朗聲道,“我有一幅字貼,也想請三莊主過一過目。”
那禿筆翁并不轉頭,只從鼻子里哼了一聲,“不必了。又是什么冒牌貨的東西,想來胡混。送客。”
他這話說的已經連最基本的面子都不給了。向問天素稱天王老子,一聽這話,臉色一變。
那旁邊的張辰用手暗暗拉了他一下,出聲道,“三莊主的字,臨摹的倒是似模似樣。可惜少了一分活氣。”
張辰話一出口。那室內所有人都忽的一下不出聲了。連丹青生都吃驚的回頭看著張辰。
那禿筆翁原本一直在看自己的字。聽了這話雖然一言沒發,甚至連臉上的表情都沒有變過。但是所有人都能感覺到周圍一下子變冷了,有種殺機騰騰的肅殺之感。
丹青生在一邊偷偷擦汗。
張辰松開向問天的衣角。往前走了兩步道,“我說我們這次帶來的字。比你寫的強百倍。你不敢看,也就罷了。我們也就不多打擾了。”
他說完作出要走的樣子。那向問天在一邊不停的暗暗對他作大拇指的手勢。意思是說的好。心想,人家叫我天王老子。只因我說話作事,執意妄為。你比我狠多了。
只是心里也在擔心:自古以來,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這文學上的東西。很難分出高下來。但是偏偏的,就是這些文人騷客們又十分喜歡爭個第一。所以常常會有。什么文章天下第一。墨寶天下無雙之類的說法。
但這東西,又要怎么分個高下來??
那室內的禿筆翁冷笑了一聲,仍沒有說話。卻把頭慢慢轉過來看著張辰的眼睛道,“年青人。在我這里玩挑釁,你還太早了些。”
張辰,“你看也不敢看,卻說我挑釁你。豈不知我這人說話最是老實不過。有十分,也只說五分而已。”
禿筆翁忽然嘿嘿的笑了起來。然后道,“好~!那就讓我看看你的五分是什么。”他鼻子里哼了一聲,將手中的筆用力擲在筆筒里。
背轉雙手從房間里出來。
那向問天此時已經將背包中的畫軸拿了出來。
將那卷軸展開了。
禿筆翁初看之時,背著雙手,臉上明顯帶著鄙夷之色。但是很快的。臉色由陰轉晴。
雙手無意識的抬起,雙目直瞪,呼呼喘氣。顫聲道:“這……這是真跡!真是……真是唐朝……唐朝張旭的《率意帖》,假……假……假不了!”
只見那帖上的草書大開大闔,便如一位武林高手展開輕功,竄高伏低,雖然行動迅捷,卻不失高雅的風致。
張辰對于草書所知不多。但見帖尾寫滿了題跋。蓋了不少圖章,料想此帖的是非同小可。
那丹青生在一邊陪笑說。“三哥,你看,你看,他們帶的可是真家伙。還有我的‘松山行旅圖’都是真跡呀……”
那禿筆翁伸出右手食指,順著率意帖中的筆路一筆一劃的臨空鉤勒,神情如醉如癡。
對向問天和張辰二人固是一眼不瞧,連丹青生的說話也顯然渾沒聽在耳中。
張辰耳聽得那禿筆翁臨空寫字,指上發出極輕微的嗤嗤之聲,內力也算不弱。心想,把這四個人當下酒菜一會兒一起匯了,內力也是不錯的。
而向問天對張辰剛剛故意激怒禿筆翁的作法,心里贊賞。所以不斷的沖張辰點頭。
他見好就收,不等那禿筆翁寫完,便兩手將那率意帖卷收起來,包入包裹。
禿筆翁正寫得爽快時,被打斷了。向他愕然而視,過了好一會,說道:“你們是來想要換甚么?”
向問天搖頭道:“甚么都不想換。”
禿筆翁一皺眉道:“二十八招石鼓打穴筆法!”這是他曾經縱橫天下的看家絕學。
那丹青生失聲叫道:“不行!”旁邊的施令威原本端著盤子的,這時嘩的一聲,盤子也掉到了地上,杯碗摔碎了一地。這時慌不迭的在地上收拾起來。一邊也臉上微汗,心想,武林中有多少人為了一門武功真傳而斗得死去活來。二十八招石鼓打穴筆法,比那五岳劍派的劍法,不知高明了多少。居然只為一幅字,就要給人……
禿筆翁卻道:“行,為甚么不行?能換得這幅張旭狂草真跡到手,我那石鼓打穴筆法又何足惜?”
“‘張旭三杯草圣傳,脫帽露頂王公前,揮毫落紙如云煙。’二哥,那張旭號稱‘草圣’,乃草書之圣,這三句詩,便是杜甫在《飲中八仙歌》寫張旭的。此人也是‘飲中八仙’之一。你看了這《率意帖》,可以想像他當年酒酣落筆的情景。唉,當真是天馬行空,不可羈勒,好字,好字!”
禿筆翁道:“韓愈品評張旭道:‘喜怒窘窮,忱悲愉佚,怨恨思慕,酣醉無聊。不平有動于心,必于草書焉發之。’此公正是我輩中人,不平有動于心,發之于草書,有如仗劍一揮,不亦快哉!”
對于旁邊的丹青生,和丁堅、施令威來說,這種買賣要是不作就是腦子有病了。
但向問天的反應卻真的向腦子有病,他搖頭道:“不行!”旁邊的人都是一愕。幾個人差點驚倒在地上了。
那禿筆翁伸出雙手要抓人一樣急怒道:“那你為甚么拿來給我看?”
向問天微笑拱手道:“那就算是在下的不是,三莊主只當從來沒看過便是。”
禿筆翁急了一把抓住他的袖子道:“看都已經看過了,怎么能只當從來沒看過?”
向問天呵呵一笑道:“三莊主當真的要得這幅張旭真跡,那也不難,只須和我們打一個賭。”
禿筆翁忙問:“賭甚么?”
丹青生立即在旁插話說道:“三哥,此兩人有些瘋瘋癲癲。他說賭我們梅莊之中,無人能勝得這位華山派風朋友的劍法。”
禿筆翁道:“倘若有人勝得了這位朋友,那便如何?”向問天道:“倘若梅莊之中,不論哪一位勝得我風兄弟手中長劍,那么在下便將這幅張旭真跡《率意帖》奉送三莊主,將那幅范寬真跡《溪山行旅圖》奉送四莊主。”
禿筆翁哼了一聲道,“華山派的?你若剛剛要了我的《二十八招石鼓打穴筆法》,不知要比他華山劍法強多少倍。罷了,我就陪你玩一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