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辰起身出去。蘇星河一直等在外面,見他出來,一眼就看到了張辰手上的寶石指環。他立即起身進屋。
穿過兩處板壁,只見那無崖子老人伏在地下,伸手一探,已然逝世。
此事他早已料到八九成,但仍是忍不住悲從中來,跪下磕了幾個頭,泣道:“師父,師父,你終于舍弟子而去了!”
張辰跟在后面保持著沉默。人終究是有感情的。比如說,蘇星河對無崖子。就是真的有感情。
而蘇星河的弟子還有他的這些啞仆們也是有感情的。
丁春秋則不同。他是個真正信奉實力的人物,不光是自己信。連他自己手下的弟子也都只以實力為唯一要務。其它的品行之類,一律不管。
兩者的生存態度,及后來弟子對其的感情也是天壤之別。
實話說,丁春秋的思想觀念,貌似更適合在道德完全崩壞的末世環境里生存。但他對于弟子的那套只有實力為標準全然不管道德的作法,只算是一種自欺欺人罷了。
一個全無道德良知的弟子,那么就算他武功再高,又有何用。除了造反欺師滅祖之外,也沒什么別的好事了。他能養出一個阿紫這樣的偷自己神木王鼎的小壞蛋。也是這種情況的最好寫照。
這也是為何張辰就算在末世之中,也多少會留意一下自己要幫的人的品行的人的原故。比如安遂的謝安國。還有深港市路上遇到的許中光。都是有幾分德行的人。
這并不是他迂腐或仁慈。只是因為完全沒有品行的人,沒有利用價值。
蘇星河收淚站起,扶起師父的尸身,倚在板壁上端端正正的坐好,跟著扶住張辰,讓他也是倚壁而坐和那無崖子的尸體并肩。
張辰依他所言坐好。
蘇星河整一整身上的衣衫。突然向張辰跪倒,磕下頭去,說道:“逍遙派不肖弟子蘇星河。拜見本派新任掌門。”
張辰愣了一下后,也明白這是禮貌。禮節性伸手攔了一下說。“蘇先生,您太多禮了。”
蘇星河正色道:“師弟,你是我師父的關門弟子,又戴了本門的八寶指環。就是本派掌門。我雖是師兄,卻也要向你磕頭!”
磕完頭之后。蘇星河盤腿坐在上,“丁春秋這個混蛋當年干盡了缺德的事。因為師父不肯傳他師門真傳。他不惜背叛師父,居然干出跟師叔茍且的丑事。”
張辰心里也嘆息。李秋水并不真的喜歡丁春秋。她跟丁春秋有染恐怕更多是為了氣無崖子。所以到了最后丁春秋連個《小無相功》都沒騙到。
蘇星河說到這兒咬牙切齒道,“這狗賊這些年來迫得我極狠。他一生廢盡心機。卻未能得到師父的真傳。就算他自作聰明,用毒藥弄出了以毒化功的《化功大法》。但終究只是畫虎不成反類犬。這些年來,他以為師父已死,為了逼我交出秘籍可說用盡了法子。現在終于有了可以報仇的人選。總算是師門大幸。”
說到這兒,他頓了一下道,“對了掌門人。師父有沒有留給你什么話。”
張辰想了一下道,“只留了一副畫,讓我去找這個人,好教我武功。”
蘇星河點了點頭說,“師父的安排總不會錯的。掌門人你要盡快去找這個人。練成神功報仇才是。”
張辰把畫收起來說,“我知道了。不過要報仇也未必非要先練功。我的實力殺丁春秋已經綽綽有余了。武功可以慢點兒再練。”
丁春秋的悲劇,在于他根本沒玩明白當領導人的關鍵在那里。古今中外的所有領導人。真正品德高尚的人極少。但不跟手下講仁義道德的很罕見。
為什么這樣?那些能當上一把手的人,想必智商不弱。何以個個嘴上都冠冕堂皇,滿口講仁意講道德。
答案是,這樣最符合領導人的利益。
丁春秋跟手下講:如果你只有變得更強,別人才不敢欺負你。這種話原本是只能跟親兒子講的。甚至對于兒子多的皇帝,連親兒子都不能講的。
他手下的所有人都以變得最強為目標和價值觀。這似乎所有人都很有進步的動力。這對于弟子是有好處的,但對丁老怪有好處嗎?
一個完全不感激你的人,在你的陪養下變強大了。這意義何在?
丁春秋的另一個嚴重失敗之外是,他跟弟子講了實力至上這種話之后。自己卻偏偏又講感情。
比如說:阿紫在星宿派中根本不是最強的弟子。但卻偏偏能被丁春秋寵愛。能在其它弟子受責罰時說上話。還能偷到師父的三大寶物中最關鍵的神木王鼎。
這不說明問題嗎?你不是壞人嗎。講什么感情!
丁春秋以前還寵愛過一個弟子,甚至教了他《化功大法》。結果這個弟子武功越好時。就越傲慢。甚至在他面前都傲慢起來了。所以他怒了。把這個弟子弄死了。
問題是,這能怪那個弟子嗎?你星宿派不是誰武功最好誰就地位最高嗎?那弟子《化功大法》練得好。傲慢點兒不是能催丁老怪上進嗎?殺人家干什么?
這些多多少少都說明了丁老怪內心深處,還是正常的。他希望弟子有感恩心理的。他希望弟子忠心。
弟子武功好了就不把師父放在眼里。這是個嚴重問題,怎么解決這個問題呢?
多講仁意道德呀。講一日為師終生為父,講大家都是兄弟姐妹,大家要團結。我們是一家人,這個世界上若有人欺負你時,我們都是你的力量啊。你是我的親兒子呀,干兒子。
這其實才符合領導人的利益。
對于領導來說,其實真正的關鍵哲學是,誰對你最忠心才是最重要的。誰最會哄你開心,最不重要。
這是最關鍵的地方。你有地位的時候,能哄你開心的人必然多。但忠心的人卻未必就多。
丁春秋的處世哲學表面上放到末世環境中似乎是有些道理的。但其實也一樣是沒有道理的。就算在末世環境里,你陪養個完全不感恩的白眼狼,這很過癮嗎?
丁春秋是個管理上的失敗者。
而蘇星河在這方面卻十分成功。他不管是故意的,還是本性習慣。他的弟子個個友愛不說,還對他死心踏地。這十分不容易。如果他是個想拿天下的人,這種力量是相當要命的。
蘇星河這時跟張辰說,“你走之后。我已經派人全面查探星宿派的消息。”他接著說道,“丁春秋狡猾異常。掌門人你可萬萬要小心。
張辰只笑了笑說,“我心中有數。師兄放心。”
那蘇星河點頭稱是。但心中卻很是擔優。但想這種事,既然掌門人已經這樣說了。那再多勸下去就是對掌門人不敬了。
張辰這時說道,“你手下弟子門人,找到了丁春秋相關的那些人的消息。不妨都告訴我。我好盡早行動。”
張辰此時也有自己的隱憂。這次剩下的一個主線主線任務并不是殺丁春秋。居然是殺摘星子。
摘星子對于張辰來說,是個見到就能殺的角色。但問題是,要怎么才能找得到他呢?如果找不到的話,拖起來時間來就麻煩了。
畢竟張辰在未出迷宮之前是不能補充系統能量的。不光如此,假如沒完成主線任務的話。張辰這次進異界得到的一切都會清空。連他得到的無崖子的四萬多內力也一樣會消失。他怎么可能接受這種事。
蘇星河略有詫異,但仍然點頭說,“是。掌門人莫急。我有八個弟子,這月余之間,去星宿海等各種正在加緊打探之中。按時間近日就能回來。”
“他們都是往星宿海去的嗎?”
“是。”
蘇星河這時說道,“這幾名弟子是從天中方向去的。回來也應該是從這個方向回來的。我近日已經另派了十幾名啞仆去接了。”
“好吧。”張辰擔心的是自己的系統能量,“左右無事。我也去接一下他們吧。”
“這個……好吧。”掌門要這樣安排。他就聽之任之。
張辰問明了天中縣的方向后起身出來。蘇星河跟在他后面,然后目瞪口呆的看著張辰飛出去。最可怕的是,張辰飛出去的時候,周圍的松枝居然都完全不同。面前急飛出去的人,根本居然連沿路的松枝都沒有影響到一絲。
蘇星河,“想不到掌門人的實力已至如斯。諸除師門叛徒的日子終于有望了。”
張辰此時內力大增已經算半神的狀態。內力多到用不盡時,自然是想怎么飛就怎么飛。
這一天到傍晚時,他人已經到了天中縣附近。那大路旁邊有一家挑著灑旗的小客棧。張辰這時有點餓了。心想停下來吃點兒東西再說吧。
他停下來,剛要進客棧時,居然聽到不遠處的樹林里有打斗聲。有很多人正大聲吹噓,“摘星子大師兄,武功天下無敵。”
“大師哥的內功當真超凡入圣,非同小可。”
這些詞聽起來頗像星宿派的一些經典吹法。中間還夾雜著一些罵人的話。張辰看著那個方向心里喜道,“這摘星子看來是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