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洪龍能在寧市混到第一大幫老大的位置。絕對不是光靠運氣的。他是有實力的。此人年輕時曾跟著一個日本人學過兩年東洋刀法。
天朝對于劍這類武器從一千多年前,就已淘汰出了正面戰場,成了裝飾品。而在這日本這個地方,卻不是如此,日本資源稀少,尤其缺鐵,所以戰場上的士兵穿鐵制鎧甲極少。
日本刀,原本是仿造唐刀。日本的這種環境給了這種修長的刀以巨大的生存空間。加上日本少有優良木材,弓箭不能及遠,殺傷力弱。所以日本士兵極少有用盾牌的,雙手的日本刀也剛好適合這種戰場環境,一直沒有大的改變。
而后來的天朝和歐洲已因為重鎧甲的出現,造戰場上要用如鶴嘴錘,狼牙棒一類的破甲武器。而日本刀卻越活越滋潤,刀法也被很好的傳了下來。
日本劍法實戰性很強。加上刀身極長,在現代的社會中人們又不穿重甲,沒人射箭。所以在黑社會戰斗中,這種雙手武器重新占了巨大的便宜。張洪龍拿著東洋刀,在街頭砍人。沒到半年他得了個“紅鼻子惡魔”的外號。他手頭上又有真功夫,在寧市黑道上望風披靡。末世之后,他更是如魚得水。很快的就把自己的幫派擴成了寧市第一大幫。
但此時的張洪龍卻心中絕對望。他之前一直跟著張辰的房車,他以為豹頭在車上,結果現在卻只看到張辰這樣一個男學生。其失望是可以想像的。
而到了此時又被敵人有恃無恐的圍著。對方的異能者也出來了。他在絕望之中,積壓已久的怒氣。一下子爆發出來,他大嚎一聲,“拼了!!干掉他們!!!”
這人說話間,掄起了自己的東洋刀。他今年已有五十六歲,但仍一身的肌肉。其兇悍少有人能及。
張洪龍身邊也有一些死忠的兄弟。這個時候又并沒有人知道豹頭不在。所以張洪龍的一聲號召立即就有十幾個人跟在他后面掄著刀一齊大吼著沖過去。
張洪龍沖在第一位。
張皮條那邊的人卻都沒動。那白衣男子——苗東看著沖上來的人,在嘿嘿的冷笑中,他居然一個人迎著這十幾個人慢慢的走過去。
張洪龍最近也算憋氣到家了,別人占地盤他不敢反抗。找個靠山。靠山又跑了。他此時怒了紅了眼,看到苗東慢條思理的走近后,借著自己的沖勁大呼一聲“呀~!”轉身雙手揮刀橫斬。
這種砍法,是他最生意的刀法。當年搶地盤時,他曾用這一刀直接將三個敵人橫著腰斬了。
這一刀夾在他的虎吼之中。所有在場的人都似乎看到了過去的那個一往無前的張洪龍。
但他這一天對上的是異能者。
張辰看著外面的景象,那苗東只是輕笑。得到異能之后,他的速度。敏捷,力量,還有五感,都遠高于常人。那極速砍來的一刀在他看來,慢的像在爬。他略一側身讓過刀峰,跟進去一手背抽在張洪龍的小腹上。異能者的力量不是普通人能比的。張洪龍壯實的身體嘭的一聲被這一擊打得往后蹦起來老高,跌出去三四步遠,跪在了地上,再也起不起來。
那原本跟在他后面的十幾個人中大部分都被鎮住了。這些人總還是要命的。剛剛苗東打張洪龍的過程,他們只是覺得眼前花了一下。根本就沒看清。這樣子是根本沒法打的。
房車里。許中光此時在冒汗。他也只看到白光閃動了一下。那張洪龍強壯的身體就飛出去了。這種樣子,還要怎么打……
張洪龍被打倒。大部分人都停步了。但仍然有三個悍不畏死的熱血狂徒沖了上去。苗東此時走到這三個人中間,白影左右閃動中,噼啪聲中沒到半分鐘,那三人就已經躺在地上了。
這三個人也不費吹灰之力的被干掉之后。那張洪龍手下就真的沒有人敢再動了。所有人都在看著苗東,那可怕的家伙這時正悠悠的走過,被他打倒的這些人身邊。也有人在往后看。那輛房車離得也不算遠。那車上的豹哥呢?如果豹哥今天不出來。張洪龍今天就真的完了。人心散了的時候,人再多也已沒有意義。
所有人都站在那里看著苗東往前走。這一天苗東來,可不是為了打張洪龍的。從他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來。他不是干這種瑣事的人。他來是要對付豹頭。所以他笑瞇瞇的往張辰的房車那邊走。
一天前,苗家的頂級家族會議上。
“寧市非常重要。那里雖然并不是什么富庶之地。但卻是連通南北的重要通道。拿到了,我就能坐南望北。兩邊兼吃。那里又是廣陰省的橋頭。以后再有地盤就能連成一大片了。”說這話的正是苗家的家長。這人背著光坐著其它人看不見他的臉,只能看到他一頭的白發長得很。還有一張干癟的嘴。這張嘴在說完這些之后抿得很緊,似乎是對自己剛剛說的話的一個強化肯定。
他接著冷哼了一聲道,“至于豹頭想擋我們的路。那我們只要苗東和苗三立出馬就可以了。豹頭的武功不過爾爾。按我們拿到的資料,這個人真正麻煩的是他的金屬異能。不過我已經有了解決方法。”
“三立。”
有個年青的一臉微笑的二十歲男子站了起來說,“是,爺爺。”
“你的異能是‘快劍’,如果遇上了他的金屬身體,確實不太好辦。但人是活的。我兩個月前專程托人花了近五百兩黃金,求鑄劍名家歐還鳴訂制的一把好劍。”他說到這兒,干枯的手往桌上放了一柄長劍。那劍的外匣漆黑上面寫著‘煉蒼天’三個古意的篆體字。當他拔劍出來時。光奪牛斗,寒氣逼人。
老頭此時又從旁邊人腰間拔出一柄白亮亮的劍。兩手握著兩劍互斬,只聽噌!的一聲。那從腰間拔出的劍已經斷為兩截。
旁邊的其它入會都都驚嘆了一聲。
老頭把寶劍唰的一聲還進黑色的劍鞘里,“三立,拿著這把寶劍去干掉豹頭。哼,光靠個金屬異能就想插手我苗家的生意?”
苗東白衣飄飄,此時往前悠閑的走,那原本擋在他面前的張洪龍的手下們都一齊往兩邊讓開,像船過后分開的水路。在他背后不遠處的張洪龍此時蹲在地上,看著苗東的身影。他眼中充滿了絕望。他一生中砍過的架數都數不過來。所以非常明白那些手下現在都在指望豹頭能出來對付苗東。
但這條路的盡頭,卻什么都沒有。到這個結果被揭曉時,人心一定會散了。那時只要身后的張皮條喊一聲,“肯放下刀加入我的,都是我的兄弟。”這些人立即就會改弦更張變成張皮條的手下。
“拼斗了這么多年,最終居然被張條給陰了……”張洪龍的拳頭用力的打在布滿小瓷磚的地上,他的手鮮血真流。但他卻對手上的痛似乎全無感覺。“異能者的速度實在太快,我對付不了。原本豹哥說愿意搭把手,豹哥也不知所蹤了。而那車上的男學生又怎么能指望得上……”
此時的車里,張辰正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問一頭大汗的許中光,“你是說。他還有兩個有異能的同族?”
許中光此時站在車窗前已經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是看不出來苗東的實力如何的,只覺得他速度很快,跟當時張辰殺豹頭的時候一樣。所以他滿臉的急切說,“是啊。老板,怎么辦?我們可不能插在這些人的事中間了。這個苗東可是他們家族的異能者中間最弱的一個。”
張辰看著窗戶的方向。心想,他們明知道他很弱。為什么要讓他先來呢?真是奇怪。這個人對上豹頭也沒有勝算哪。
苗東喜歡毀東西,特別是那種看起來漂亮的高貴的東西。他原本劍術天份很普通。他在苗家的一堆新一代里只能算個不起眼的角色。父母又沒有什么地位,幫不了他。所以他原本是注定了要平凡一生的。所以總想毀那些看起來高貴的東西。特別是那些家族中有錢人小孩的心愛之物。當然他一般都是偷偷下手毀的。
這種愛好,一直伴隨著他的童年一直到不久前。他突然有了讓人羨慕的異能。那些原本他遠遠不及的人已經絕對不是他的對手。他幾乎一夜之間變得天下無敵了。在家族中也開始處處受到優待和熱捧。那些原本對他嗤之以鼻的人,突然的就對他青眼有佳起來了。有不少原本看不起他的女生甚至開始對他拋起了媚眼。
而他自己,也一下子在這種熱捧中變得目空一切起來。他不斷的在各個女人之間玩多角戀,玩弄她們。卻居然沒有人敢找他的麻煩,連那些女孩的父母都不敢說什么。
而他偷偷毀壞別人心愛物品的習慣也變得變本加利起來。原來他是偷偷的毀別人喜歡的東西。現在的他是當著別人的面兒毀。那些巴結他的人的心愛之物,常常被他借故一不小心弄壞。看著這些人心痛不已,又假裝強顏歡笑是他的一個新的樂趣。
這一次來行動。他原本是跟苗三立一起的。但他不喜歡跟苗三立在一起。這次族長給出的任務,是讓苗三立作主攻。那由名劍師歐還鳴打造的好劍,居然給苗三立用了。族長居然說苗三立的實力比他強。所以他一個人提前來了。
苗東往前走,接著就看到了那輛林肯房車。他的心就開始亂跳。他印象里族長是有一輛這樣的車的。他有很長一段時間潛伏在族長家的附近想偷偷把那車弄出個好歹來。
他也常常幻想著各種砸掉這輛車時族長的表情。甚至作夢都夢到好幾回砸掉了,砸車窗戶,砸車門。放火燒車里的擺設……但他一直都沒敢這么干,代價太大。而且族長又太小心。苗東咬牙,“那個老東西就像個老賊。簡直一天到晚都像在防著別人殺他一樣警惕……”
到現在他已經把很多能毀的東西都毀過了。他把能惹的所有事都惹了。能干的所有壞事都干了。但他卻越毀越覺得沒意思。而對于毀族長那輛車的欲望卻越來越大。他后來才發現,其實他似乎只有毀那些他不敢惹的人的東西。他才能覺得爽。
這是個驚人的發現。
而這一天他看到了一輛跟族長家一模一樣的林肯房車。所以他的眼睛一下子燒起來了。連旁邊從車上下來的張辰他都沒看到。他想干掉這輛車。不管豹頭在不在車上。在車上,那也正好,反正要來殺他。那他就趁機會過一次癮。
離車越近,苗東的心跳得越快,他的腳也越走越快,到他走到離車還有三米遠的時候。他騰空飛起了一腳。這一腳在苗家武功中叫“黑龍飛”,以他現在的力量。這一腿踢中了車,他完全有把握直接把車門踢得凹進去一個巨大的坑。
這是一個讓人多么心動的時刻。
所以在場的人都在看著他那如黑龍一般飛踢出去的腿。其實這一天除了張洪飛和許中光身邊的幾個人知道豹哥不在了之外。其它人并不知道。
張洪龍在后面看著這一腿,他的心幾乎都要飛出來了。他知道這一腿之后,他的一切都完了。就好像這輛車一樣。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苗東的這一腿飛到半路上,居然就定在空中了,就好像有人喊了一聲停一樣。
張辰其實一直就在旁邊。他看苗東來的時候。看他臉上的牛叉勁,他就知道這人是沒法勾通的。其實這一天只要苗東不動這輛車,他都還算好說。畢竟黑社會爭斗,誰勝誰負,他并不在乎。
但這孫子直接一腿就飛過來了。這家伙雖然實力不怎么樣。但這一腳絕對能把這車踢到讓張辰再也不想坐進去。所以他當空一把抓住了他的腿,把他原樣扔了回去了。
由于張辰的速度很快。所以這個過程看在旁邊人的眼中。就好像苗東極牛叉的一腿飛過去,然后突然一定,又忽然原樣飛回去了。就好像這是一段錄像,有人在往回倒一樣。
對于苗東來說,他是明顯感覺到了腿被人抓住了。只是一瞬,但他知道。
所以當他落在地上時。他的眼睛就一直看著張辰。“你是誰?豹頭呢?”苗東陰沉沉的問。
張辰沒回答他的話,只說,“放過這車。我讓你走。”
“哈哈……”苗東笑,苗家為了怕戰力受損一直并不允許他跟其它兩個家族中的異能者交手。所以他還真沒敗過。這一天他來,是因為他甚至很不相信族長說的,他會輸給什么豹頭。或是說他想干掉豹頭,然后回去領功。
此時,遠處的張洪龍這時已經能站起來了,他的三個死黨過來扶著他看著那邊的情況。這是最后的一步。剛剛苗東飛的那一腳,如果踢中了車。所有的一切西洋鏡就都穿了。
但一切就像戲劇一樣,那個牛逼閃閃的飛出去的人居然倒著又飛回來了,連動作都沒變。“這是……”
而他后面的張皮條的臉色還算平靜,只是有一絲古怪而已。他也沒看懂到底是怎么回事。這一天原本就是他必然取勝的一天。苗東來的正是時候,今天動手正好。雖然他聽說張洪龍也找了異能者,但兩強相斗必有一傷。反正苗家還有兩個異能者。這個打死了還有下一個。反正張洪龍一定會完蛋。所以他還算平靜。
干蠢事是蠢材的權力和自由。
張辰這時聽到苗東的笑,就知道這個人并不明白情況,不知天高地厚。他不能像唐僧一樣告訴他,“其實我比你厲害多了,你現在走比較好。”有些事你說一千遍,都不如直接作一次給他看來的有效。
“哼……剛剛是你在搗鬼~!?”苗東的語氣里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怒意。張辰說“是呀。”他說“是”的時候,人就已經到了苗東旁邊,“呀”字出口的時候,手已經抽在苗東的臉上了。夾著啪的一聲響,苗東倒飛了出去,飛得很高,一直飛到了剛剛張洪龍倒地的地方。翻在地上,他半天都沒有爬起來。
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都看著他們說不出來話。沒人知道張辰是怎么作到的。
張辰接著慢慢的往前走。那地上的苗東已經處在半昏狀態下了。旁邊林立的人腿看在他眼中,就像在轉動一樣。
那邊的張洪龍此時已經由剛剛的擔心,到這時變成了目瞪口呆。他有點兒不敢相信,這個學生樣的男孩居然有這么厲害。但事實都在眼前。所以他只能瞪大了眼發呆。他的心情也由剛剛的絕望一下子變得激動起來。
整個廣場上的情況似乎一下子扭轉過來了。那剛剛還趾高氣揚的張皮條此時臉色有些沉重。這個人不是豹頭。但如果他也是異能者,那么自己還有沒有優勢就不好說了。不過三個對兩個,還是自己有優勢。
張辰已經走到苗東的面前兩三米處,那苗東還在地上爬不起來。而此時卻忽然有一個男聲傳來,“兄弟手下留情。”這聲音說的比較平和,但在廣場上的七百多人都聽見了。
張辰站住了,尋聲望去那不遠處的廣場通道前走進來了一個背著黑匣長劍的男子。那人大約二十三四歲,皮膚很白皙,有著尖削的下巴,高挺的鼻梁,雙眼干凈有神。
“剛才那一聲就是他發出的嗎?”張辰心想,不論這個人的異能如何。他的內力是不差了。
那男子走到了苗東的前面把他擋住了,沖張辰點頭笑說,“我叫苗三立,兄弟貴姓?”
張辰舒了口氣,然后說,“免貴姓張。”這是末世之前幾乎常常有人會在寒喧中說的話。而此時周圍卻是劍拔弩張的大群人馬,聽起來似乎很是古怪。
“兄弟跟豹哥是怎么稱呼的?怎么他沒有出來呢?”
張辰有些無聊的把雙手插在褲兜里說,“豹頭嗎?死了。”這一句話,在這個廣場里,此時是原子彈。這一扔出來,所有人都小聲的嘈雜起來了。
“死了……?”那苗三立看著張辰的眼睛猛一瞇,張辰發現這個人表面上在笑,其實他眼里一點笑意都沒有。“怎么死的?”苗三立問道。
張辰搖了搖頭,回頭往車的方向走,一邊說,“我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