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秋仰起頭,細微的雨絲從天而降,打在他的臉上,絲絲清涼將酷熱一掃而空,也連帶著洗去了身上的灰塵,煩燥的心情亦隨著這清涼而沉寂下來,走到戰馬跟前,拍拍自己的這個特殊的戰友,替它將有些散亂的鬃毛理順,馬兒輕嘶一聲,探出頭來,伸出長長的舌條舔著慕秋粗糙的臉龐,慕秋哈哈一笑,每事的時候,他總是愛與自己的戰馬親近,作為一名斥候,一匹好的戰馬是最好的伙伴。替戰馬套上鞍薦,他吼了一嗓子,”弟兄們,干活兒啦!”隨著他的叫聲,從樹林里牽著戰馬走出來的斥候約有百余人,紛紛翻身上馬。
慕秋是從北野調過來的,到紅巾軍中已經有一年多了,當初聽說要脫下心愛的漢軍戰袍,而換上紅巾軍軍袍,他還老大的不樂意,但不樂意歸不樂意,軍令卻還是要執行的,而且這一次過來,他的職位也從北野的一位斥候連長直接升到了斥候營長,也算是一種補償吧。
紅巾軍的規模越來越大,大漢也加強了對這支軍隊的滲透與控制,越來越多的漢軍基層軍官通過各種途徑被派了過來,像慕秋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
到了這支軍隊之后,慕秋發現這里與漢軍并沒有什么不同,無論是訓練,作戰還是所有的一切規紀,法令,都與他在北野之時一模一樣,并沒有什么不適應的地方,如果還有什么讓慕秋不滿意的地方的話,那就是出發之前,軍法官已經明確告知他們,在紅巾軍中,嚴禁他們通過任何途徑往家里寫信或者帶消息。
一年多沒有家里的消息,慕秋十分思念家人,他在河套,現在有一幢房子,近百畝土地,有一個能干的老婆以及岳父岳母一家人,老婆的一家都是逃亡到那里去的韓國人,因為找了他這樣一個女婿,如今在當地村子里,頗有地位,被選為了村長,一家人對他十分敬重,因為他們知道,他們現在的安逸生活,都是慕秋在戰場之上用性命搏來的。
斥候雖然極少參與正面戰場的作戰,但他們所從事的工作,比起一般的士兵來說,更加危險,經常性的深入敵后,隨時都有可能遭遇敵人的斥候隊伍或者被敵軍發現,從而被悄無聲息的殺死,所以斥候一般都是一支軍隊最厲害的士兵組成,這些士兵不但單兵作戰能力出色,而且精通掩蔽,刺殺甚至于逃亡。
在從一個普通的斥候一路升到如今的斥候營長,慕秋身邊熟悉的同伴一個接著一個的離他而去,當初一起被選入斥候隊的同伴,據慕秋所知,活下來的,連帶著他不過三個人了。
“希望戰事能早些結束吧,這樣自己就能回到河套,陪著自己的家人,種好自己那些田地,再養些牛羊,加上自己的退役金,一家人便足夠過得很好了。”慕秋這樣想著。
“我們走!”他兩腿輕挾馬匹,馬兒箭一般的向前竄去。
他這一次帶著斥候出來,是要打探即墨田富程的軍事動向,白候爺已經準備向田富程動刀子,所有部隊正在緊張的準備當中,隨時有可能向即墨發動攻擊。現在紅巾軍訓練有素的精銳多達三萬人,田富程雖然還有近五萬軍隊,但一來連戰連敗,士氣低落,二來軍隊分散在數處防御不同方向上的對手,在單個的戰場上,紅巾軍已經大大戰據上風。
“趁他病,要他命!”慕秋很喜歡白候爺的這句話。
一行人奔馳在渺無人煙的荒野之上,不時會看到一些敗落的村莊,這些地方都空無一人,但從村莊的規模和周邊被荒蕪的田地來看,這里以前應當是相當富裕的一個村子。
慕秋嘆了一口氣,多好的地啊,就這么拋荒了,當初他們在河套墾荒時,可是下了多大的功夫,才叫一塊塊生地變成了熟地,前兩年的收成,簡直慘不忍睹,現在才終于好了起來。
“前邊有車隊!”一名斥候突然叫了起來,”是齊軍。”
慕秋心里頭一振,他娘的,田富程的軍隊不是都縮到即墨附近去了,這里怎么會有?朦朧的雨絲之中,他視野所及之處,上百名齊軍騎兵護送著一輛馬車正行走在與他們所在幾乎垂直的一條路上,很顯然,他們也發現了自己,隊伍有些慌亂。
“上,收拾掉他們。”從對方的反應之上,慕秋敏銳地發現,這支齊軍的戰斗力不怎么樣,而且絕不會是自己這樣的精銳斥候隊伍。
這支齊國騎兵,是護送陳戴去向臨淄的,他帶著田富程向田遠程乞降求和的文書,本來陳戴對于田富程是極不待見,很是喜聞樂見田富程敗亡的,但當汪沛一翻分說之后,陳戴卻改變了主意,汪沛說得對,不管二田打成什么模樣,始終都是齊國內部的事情,現在不但是漢國,連楚國也虎視眈眈,齊國隨時都有亡國之虞,既然田富程愿意投降了,齊國不再有內戰,能夠統一對外了,不管怎么說都是一件好事情。
但他的運氣著實不好,出了即墨只不過三天,便一頭撞見了紅巾軍的斥候隊伍慕秋一行人。
“是紅巾軍的斥候!大人!”帶隊的將官有些驚慌失措,對著馬車里的陳戴大聲道。
陳戴探出頭去,喝罵道:”驚慌什么,紅巾軍不是受到朝廷招安了嗎,那他們現在也是朝廷的隊伍。”
“可是陳大人,我們現在還處在交戰狀態啊!”帶隊將官叫道。
“告訴他們我在這里!”陳戴冷聲道。
但慕秋這支斥候隊伍可沒有在遭遇敵軍之后還與敵人交談一翻擺明身份的習慣,風馳電摯的戰馬如風一般掠來,尚余百來步時,羽箭便已經破空而來,慕秋一馬當先,騎站在馬兒之上,雙手挽弓,閃電般的連射三箭,連接射倒了三名騎軍,這才將弓重新背了起來,伸手拔出了戰馬馬鞍之旁的馬刀。
“殺!”他大喝一聲。
雙方人數差不多,但戰斗力相差卻極大,一方殺意滿滿,另一方卻應對失當,沒有第一時間逃跑,卻也沒有做好應戰的準備,當慕秋一行人等沖入他們的隊列的時候,這場遭遇戰幾乎變成了單方面的屠殺。
猛烈的兵器碰撞之聲,臨死之前的慘嗥聲,讓陳戴有些心驚肉跳,他雖然膽大,但卻從來沒有上過戰場,即墨失守,他也是在府中被田富程生擒活捉的。
戰斗在極短的時間內便告終結,當陳戴掀開車簾,大著膽子從馬車里鉆出來的時候,他看到的是遍地尸首,就連保護他前往臨淄的齊軍將領此時也被打到了馬下,幾個紅巾軍騎士正將他按在地上,五花大綁起來,自己的車夫嚇得縮在馬車壁角,正在簌簌發抖。
看著不懷好意慢慢聚攏過來的紅巾軍士卒,陳戴大喝一聲,”我乃即墨留守陳戴,爾等不得無禮。”
“陳戴?”慕秋一楞,好像在哪里聽過這個面字,依稀是橫刀將軍提到過,不過即墨留守可是一個大官,逮著大魚了,慕秋興奮不已。
“來人,將這個即墨留守捆起來,咱們扯呼!”慕秋大喊道。
幾個紅巾斥候飛撲上來,不顧陳戴的叫罵,將他按倒在地上,四馬攢蹄的捆了起來,往一匹空馬之上一擱。
陳戴臉漲得通紅,他是何許人也,即便是田富程,雖然拿住了他,但還得以禮相待,此刻居然被幾個小兵如此對待,犟脾氣一上來,便又開罵。聽得慕秋有些煩了,揮刀從地上一個死去的齊軍身上割下一截衣襟,三兩下塞進陳戴的嘴里,那衣襟上還沾染著齊軍士兵的鮮血,險些沒將陳戴熏昏過去。
世界終于清靜了,慕秋滿意的點點頭,這一趟出來,逮著了一個齊軍將領,還抓了一個即墨留守,這都是大魚啊。
“回營!”
白羽程從關押陳戴的營帳之中走出來,臉色有些凝重,看到正在一邊替自己的戰馬梳洗的慕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好小子,這一次你立功了,聽說你是一個福將,這話倒真是不錯。”
慕秋嘿嘿的笑了起來,”這老小子很有用嗎?”
“有用,有大用。”白羽程點點頭。
田富程居然要投降了,向他的大哥屈膝投降,這固然符合齊國的利益,但萬萬不符合大漢的利益。片刻之后,魏志文,橫刀,虎頭,趙一安等人都齊聚在了白羽程的大帳里。
“田富程要投降了,這一次陳戴運氣不好,落在我們手中,但他只要起了這個心思,便還會另外再派人,所以,我們不能等了,馬上發動對即墨的進攻,先將水攪渾再說!”白羽程道。
“只要我們一攻,田富程一吃緊,另一邊的田敬文肯定也不會閑著,兩面夾攻之下,田富程便是想投降,恐怕也沒有機會和本錢了。讓即墨亂起來,孟沖才能剩隙而入。到時候咱們兩軍合力,一舉將田敬文的主力吃掉。齊國便是咱們的囊中之物了。”趙一安雙掌一合,”事不宜遲,萬萬不能給他們雙方和解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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