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森勁像是看死人似的摸著胡須,若有若無的橫在陳易側面。
這樣無論想從背后還是正面進攻陳易的人,都會把肋部暴露給他,
“你是誰?”黑色皮夾克的男人也不是純傻,銀森勁的動作讓他看出一點端倪,心里覺得,興許是一個退役特種兵之類的角色。
銀森勁慢悠悠的拿出一塊魔芋吃了,顯然沒將幾個人放在眼力。
“我是華震的傲龍,兄弟若是道上的,報個名號,一會砍起來,別怪刀片不長眼。”說著話,黑皮夾克的傲龍從背后抽出一條長長的砍刀,特殊材質的鍍鉻在燈光下反射著奇怪的銀色。
陳易吐了一口氣,拿出手機開始撥號。
“你小子找死。”傲龍按耐不住,心想:就算你有一個特種兵的保鏢,老子拼掉兩個人,照樣干死你。
他一擺刀,自然有想出位的年輕人沖上去砍向銀森勁。會打架的都知道先聲奪人,要砍就砍最猛的。
于是銀森勁就見兩把晃悠悠的砍刀慢悠悠的像是即將停止的秋千似的,向自己的面門處送來。
銀森勁摸著胡子笑了。
陳易干脆背過身去,打了電話給孔謙,說:“我這里有幾個號稱道上的人,華震唱片公司,香港的,看看你是否能查查他們。”
“十分鐘,您在哪里,我馬上過來。”
“停車場,檀中街的那個。”陳易掛掉了電話,轉過身來,傲龍先生的兩個馬仔已經完蛋了。
“你好像手重了一點。”陳易不用彎腰就能看到,先出刀的兩個人,一個脖子扭曲成了90度,一個小腿扭曲成了90度。換言之,銀森勁是殺掉了一個,殘廢了一個。
“重了?”銀森勁反而不能理解。
“我的錯,忘記提醒你一聲了。沒事,算他倒霉。嗯,一般情況下,我們不殺人。”陳易一點憐憫都沒有。常言道“浪子回頭金不換”,由此說明一個浪子能夠回頭的稀有程度,殺死一個混混,只有千分之一的機會是殺死了一個回頭浪子,千分之的機會是殺死了一個常年混混,挽救了幾十幾百個家庭。
“以后不隨便殺人。”銀森勁摸著自己的胡須保證,心中贊嘆主上的好脾氣,襲擊神術騎士的平民,滅殺全家也是正常處罰,根據不同的城邦有不同的制度。直接殺死都算是非常輕的懲罰了。
兩人的對話讓傲龍開始向后退。
他們還有4個人,從正常人的邏輯來分析,似乎尚有一拼之力——當面對的不是神經病的時候——自號傲龍的黑夾克剛在江寧闖出自己的名號,覺得自己不能就此離開,特別是在有手下死掉的情況下,他憋著最后的勇氣道:
“兄弟們報個名字,今天事讓我們老大來談。”
陳易未答,反問:“你怎么知道我們查華震的?”
“就你那幾個小子?到寫字樓問東問西的……”黑夾克還想好好嘲笑一番,只是在銀森勁虎視眈眈的眼神下,聲音才越來越低,說:“我套了他們的話,知道都是陳氏武館的人,道上的人都說陳氏武館是陳易開的,我就來了。”
“道上的人一定恨你吧?”
“怎么會,我天生有領袖精神。”黑夾克笑的很尷尬。
陳易搖搖頭,對檔案研究室的水平極度不滿,于是電話給蘇元春,好言好語的道:“你的手下查到了東西嗎?”
“有的。”蘇元春是檔案室第一人,凡是武館的情報都會在他手上歸納整理,他手腳的翻找一番后,答道:“華震公司不是一個純粹的香港公司,他們是內資和港資各50%成立的,人代表似乎從來都不在公司,據說他們簽的明星數量不少,但活不多……”
“就這些?”
“那個……是。”
“你知不知道,華震的打手,都已經殺到我身邊來了?”到這一句,陳易的語氣就沒有那么和藹了。
蘇元春“啊”的一聲,就聽耳邊一陣噼里啪啦的呵罵:“你怎么調教手下的?難道查別人的時候,就不知道防備自己被查?還有你查到的那些東西,還能再簡單點嗎?你要是敢把聽筒再放遠,我就回去……割你。”
蘇元春想死也不明白陳易怎知他挪遠了聽筒,于是只好耳朵緊貼著像暴雷似的聽筒,不知所措。
傲龍和他的手下全都低下了頭,仿佛被訓斥的是他們。
一會兒,陳易掛上了電話,黑夾克他們已經退到了停車場的邊微
“抓回來。”
銀森勁點點頭,腳一蹬地,像是超人似的飛了出去。
黑夾克等四人一聲喊,分別向四面狂奔1正如他們前面商量好的那樣。
人類的速度是無逃脫的神術騎士追殺的,銀森勁只用了三秒鐘就完成了兩個折返跑,喘了口氣,又是三秒兩個折返跑,最后他將四個人疊在一起,扛在肩上,掇回陳易面前,得意的笑道:“都是活的。在這種速度下弄到活人著實不容易,就像是騎兵突擊的時候,他們伸出去的馬刀都是鈍的,就是為了借助馬的速度來殺傷敵人而避免刀刃崩裂。大胡子的速度比馬快多了,當他伸出手去,那根胳膊就像是飛馳的跑車一樣危險,輕松撞出70碼。這種情況下活擒,非得對力量的操縱游刃有余。
陳易笑呵呵的點點頭,問黑夾克道:“誰讓你們找我麻煩的?”
“那個……辦公室的。”傲龍先生垂下了頭,露出本來面目。
“哪個辦公室?”
“總經理秘書,我的級別不夠,姓周。”
陳易繼續問:“總經理是誰?”
“華先生,是香港人。”
“老板呢?”
傲龍被壓在最下面,哼噴哼噴的說:“也姓華。”
陳易仔細想了一遍,除了已經死掉很久的華姓領導人之外,似乎再沒有什么華姓家族了,而且香港也是一塊政治死地。
正想著,孔謙來了。
傲龍看到警察像是見到了親人似的,淚水蒙蒙的喊:“老哥,老哥救命。”
“屁龍?”
“老哥,是我。”黑夾克呻吟著,任誰疊羅漢十幾二十分鐘,都是要受不了的。
陳易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卻饒有興致的問:“你不是傲龍嗎?”
“老哥——”黑夾克望著孔謙。
后者聲色俱厲的喊:“問你話呢,看我做什么?”
黑夾克這才知道踢了鐵扳,心里一陣后悔,道:“那個……我出道的時候,沒名號,人家就說是個屁,后來帶了小弟,就叫屁龍了。”
“傲龍是你騙我的?”
“也不是,我一般都報傲龍的名號,想著報著報著,人家就記住了。”
陳易哭笑不得,對孔謙呶呶嘴道:“問問這個華震公司,究竟是做什么皮肉營生的。”
孔謙默默的點頭提人。陳易一句話就等于是定罪了,除非華震上面有更硬的關系,否則就算是完蛋了。
“另外……”陳易壓低了聲音1道:“我的保鏢正當防衛,死了一個人。”
“脖子扭掉的那個?”
“是。”
“有人上去摸過脈搏什么的嗎?”孔謙問的相當專業,他來的時候,那4個混混還在疊羅漢呢,如果陳易的保鏢不去看的話,陳易估計也不會去看。
陳易知道他的想,輕聲道:“沒人上去看過。”
“我知道了。”孔謙一轉身,高聲道:“小鄧,沒看到這里有兩個重傷的?叫救護車送走。”
先將當場死亡改成重傷,在某種程度上減輕了防衛過當的指控,孔謙這時低聲道:“小陳先生,你的保鏢還是要去錄口供的。““嗯,這里有一個問題。”
孔謙是極不喜歡“問題”的人,如今卻只能面對問題,道:“您說。”
“我的保鏢沒有戶籍。”
孔謙的“哦”字拖的很長,他遇到過類似的問題。雖然不好問,可他還得問道:“是偷渡還是有前科?”
“算是偷渡吧。”
“哪國人?”
“無知道。”
“這不太好,如果他不說明自己的國籍……”孔謙忽然停了下來,在他的做官哲學中,不給領導惹麻煩是首要的,因為警察工作的特殊性,麻煩往往都有刑事成分,屬于麻煩中的麻煩。暗自想想,這似乎是陳易交給自己的第一件麻煩,孔謙決定做好它。
他認真的看了屁龍一伙人,確定全都認識后,小聲道:“陳先生,要不將人交給我來處理。”
“嗯?”
孔謙壓低聲,在陳易右肩處道:“我想辦找個人攬下此事。當然,還是按照正當防衛來走。”
“行。要錢的話,找劉歆瑜。”陳易沒有留下自己的名字,那樣的話,孔謙估計要墊自己的錢了,沒有比這更好的行賄機會了。
陳易也懶得開車了,揣上手機,就與銀森勁跑步回家。他們的速度極快,只要稍微注意一下街上的攝像頭和人,就能不受絲毫影響的出現在各種陰影中。這就像是野地內的潛伏作戰,一定要想盡辦出現在哨兵的四角中,陳易始終避免招惹神廟的緣故也在于此,就算是有重裝備的西江水寨也必須避免得罪的神術騎士,否則正面戰場上有反坦克導彈,睡覺的時候可沒有。
回家后簡單的盥洗后,陳易去看了看手機,沒有未接來電,也沒有短信,說明華震唱片并沒有他們自己口中的那么厲害,興許他們的人代表就是他們的老板。
那可就太平淡無奇了。
陳易搖搖頭,打電話給林媛,告訴她道:
“今天有一個自豪傲龍的人來找我,說是華震公司的人,你認識他嗎?”
林媛興許正在洗澡還是什么的,一邊發出沙沙的毛巾摩擦的聲音,一邊疑惑的道:“沒有聽過,你確定是華震唱片?”
“差不多吧。他們因為我派人調查他們1然后他們反過來在停車場堵我。”
林媛驚呼一聲,道:“你沒事吧?”
“沒事1但你最近還是不要去香港了。”
“明白。”林媛嬌笑兩聲。
陳易奇怪的道:“我以為你會……”
“傷心?憂郁。”林媛淺笑著道:“才不會昵,我原本就沒有決定是否去香港,能知道他們的問題不是很好?”
兩人聊天的時候,孔謙忙碌著尋找替罪羊。
這并不是送命的“白斬雞”,可畢竟是一起嚴重的傷人事件,僅僅是他的保證并不夠。
孔謙因此找劉歌瑜拿了200萬元人民幣,一股腦的塞給了某個窮瘋了的聯防——曾經的聯防,并許諾他一個正式警察的位置,如果不被判刑的話,他照樣是無前科的專業人士。
該聯防變成了陳易的臨時保鏢,襲擊就變成了一種變相的襲警,在強大的壓力下,屁龍等人都承認了此事,或者將證詞改為“看不清楚”。
停車場的燈太暗,那也是沒辦的事。
也就是兩天時間,聯防隊員連“防衛過當”的問題都沒有,在未受公訴的情況下離開了拘留所1甚至被當作一名英雅似的宣傳——他救了一名19歲的少年,一名正準備從停車場開走自己價值60萬的皮卡的少年。
不明真相的同僚為此歡欣鼓舞,聯防隊員同樣開心的要命。兩天賺到200萬,而且得到了正式編制,還能比這更好嗎?
與此同時,屁龍等人繼續受到羈押,孔謙也帶著人幾次三番的去查華震唱片,就像是一頭狼,在不停的逼迫一只莫名的生物。
陳易想知道華震背后的人是誰,有時候就需要他們自己跳出來。
當華震唱片不能正常營業的時候,自然有人跳了出來。
又是一個周五,老宅的民主生活會。
陳易正聽著方鈺大談特談他的原料生意的時候,林媛的電話打了進來:“華震要我們今天就去香港。”
“今天?晚上?”
“是,他們說晚上的班機比較便宜。”
“我以為你和他們解除合同了?”
林媛急匆匆的道:“我就是來解除合同的,他們說愿意解除合同,但一直找理由拖來拖去,到了現在,他們要求我一起上飛機去香港。”
“強制的嗎?”
“差不多,他們要來了,我怎么辦?”林媛的聲音雖然緊張1但并沒有非常的害怕1這讓人聽起來安心許多。
當然,這只是她的性格,并非是實際情況。
華震公司除了屁龍之外,還有好些個保鏢。但是直到今天,他們才聽說了屁龍的準確消息,合資公司的資本力量雖大,在中國的消息渠道卻往往不夠暢通。
陳易還真沒遇到過類似的事,他想了想,道:“知道航班號嗎?”
“ny7850。要起飛了……”林媛匆匆的掛掉手機,旋即就被人收走了。
陳易愣了一下,走回到房間,打斷了方鈺的長篇大論,道:“你們誰認識民航的人?”
一群小輩說什么的都有,但認識的多半也是一個等級的公子哥。
陳易搖搖頭,再打電話給嚴局,讓他再詢問民航局后,ny785o已然登機結束了。
“能上去抓人嗎?”
“國際航班,有點麻煩。”嚴局長已經知道這個華震了,等了一下,道:“我讓他們延緩起飛?”
陳易沉吟了一下,問:“有什么辦讓他們下飛機?”
“不行的。除非有炸彈什么的。”嚴局長小開了一個玩笑。
孰料陳易即刻點頭,道:“那就是有炸彈。”
“啊?”
“你安排人去吧,把里面的林媛給我救出來。”
他都說到救人了,嚴局長沒敢再反駁。但等他的人到位,悄無聲息的將消息捅到機場的時候,飛機竟已起飛了。
嚴沆急的一腦門子汗,只好回報陳易:“人我準備好了,但飛機起飛了。”
“炸彈不行?”
“返航是大麻煩。”
“飛到香港才是大麻煩,把他們弄下來,我去機場接人。”陳易再不管他說什么,叫上銀森冠,就開著車往機場而去。
30分鐘后,飛機果然落回了江寧機場。
林媛按捺住激動,裝作全不知情的樣子。
但當她看到陳易的時候,飛奔而去的急切姿態,卻暴露了她的想。
林媛的身子很軟,像空中飄動的絲綢。她的胸口反而有點硬,頂在陳易的胸肌上,令人有點蠢蠢欲動。
“沒遇到危險吧?”
“飛機挺好的,就是里面的保鏢有點嚇人。”林媛吐吐舌頭,淺笑道:“謝謝你救了我。”
陳易大笑。
華震方面的總經理拋下道歉的機場工作人員,對著陳易瞇起了眼,問秘書道:“那個傻笑的是誰?”
“我問一下。”沒兩分鐘,秘書回轉過來,道:“是陳易,我剛才看著就有點像。”
總經理點點頭,緩步向陳易走來,距離三四米遠的地方,問:“陳先生,就是你抓了我的幾個馬仔?”
總經理年輕,有港味,口音的核心卻是西京的。
“你是誰?”銀森冠代替陳易問他。
“你這是挑釁華家。”總經理依舊面對陳易。
“哪個華家。”陳易笑的更歡了。他就是想知道華震的幕后是誰。此時,他的位置是進退兩便,只會獲得信息,不會損失資源。”陜西的華家。”對方的驕傲,顯然曾經的正國級領導人。
陳易笑容親切之極,卻道:“你們的信息,太落后了,是離開國家中心太久了?”
“你!”總經理登時大怒。
陳易卻找到了老宅的號碼撥了過去,這可是一個立威的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