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萬丈高樓平地起第四百一十三章將星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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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萬丈高樓平地起第四百一十三章將星隕落
第四百一十三章
將星隕落
本章部分場景借鑒影子武士內容。..
南信濃伊那郡駒場,比叡根本中堂。
此座寺廟原本是天臺宗開祖最澄,因為感嘆東山道神坂山附近道路難行,所以為了方便旅人歇息而建。
現在根本中堂之外,駐守了一隊武田旗本。
廟堂院落中央的空地上,擺放著一具華麗的肩輿。
先大軍一步,從遠江刑部返回甲斐的武田信玄一行,因為武田信玄病情突然加重,故而不得不暫停此處進行醫治。
元龜四年,四月十六日。
整整昏迷了三日的武田信玄終于醒轉。
醒轉之后的武田信玄,不知為何神情十分亢奮,強支撐著身體,在隨行大將山縣昌景,親族武田信廉的攙扶下,坐在了廟堂后的空地上,待看見了四周的景物之后,臉上露出落寂之色。
武田信玄抓著武田信廉,山縣昌景二人手,感嘆言道:“方才我在夢中,看見武田的大軍,軍容威武整肅,夾道之上,百姓歡呼雀躍。大軍一路過了瀨田的長橋,進入山科,啊!眼見就是京都了。”
“我的旗幟插在了京都……唉,醒來之后,待掙扎到了外面,看見仍是信濃的群山,才明白方才不過是夢而已。我信玄一生何嘗又不是夢境!”
“兄長,請保重身體,不要再說了。”武田信廉哽咽地言道。
武田信玄笑了笑,一邊抓著武田信玄的手,另一邊伸出干皺的手指,指著這附近陡峻的群山,言道:“我信玄一生都在甲斐,信濃這大山之中打轉,難怪被人笑作是甲斐的山猴子。”
“拿紙筆來!”武田信玄對身旁小姓吩咐言道。
“兄長,如需寫手令,自有佑筆代勞。”武田信廉言道。
武田信玄緩緩搖了搖頭,接過紙筆,病重的他自然握不住筆,勉強在信廉與山縣兩人的幫助下,將一行字寫完。
白紙上書得‘此身此骨歸于天地,不沾紅塵,獨自風流’。
山縣昌景,武田信廉這才意識到,武田信玄寫的是他的辭世詩。
眼見武田信玄氣息奄奄的樣子,一旁的小姓,側近皆然拜下,低聲抽哭。
寫完辭世詩后,武田信玄斜躺在武田信廉身上,目光低垂,聲音漸漸低沉言道:“家中之事,我多已安排妥當,兩至三年內,想必可以無憂,但織田德川是本家之心腹大患,信長脫出此困反而會更加強盛,將來爭奪天下,我并不看好本家。()”
“但是四郎心志堅定,性格執拗,我知改變不了他想法,與其對其約束,倒不如助他一臂之力,這也是我作父親最后可以幫他之事了。四郎雖有才具,但性子還是急躁了一些,你們二位需多在一旁提點,武田家能否存于當世,就拜托你們了。”
聽信玄之言,山縣昌景,武田信廉此刻已是泣不成聲,但還是喔地一聲。
“此外我還寫下一封密信,請待我轉交給四郎,讓他等待兩年之后再抽看。”
說完這些之后,武田信玄合上了雙目,用幾不可聞地聲音言道:“我死之后,將我的尸身穿上鎧甲沉到諏訪湖底水葬,縱使在九幽之下,我亦要以吾之魂魄守護四郎,守護吾武田……”
說完這句話后,武田信廉感覺信玄身子一松,驚慌之下連忙召一旁醫師上前。
醫師診脈片刻之后,將武田信玄之手放回,一言不發跪伏在武田信玄的尸身面前。
“主公!”
“兄長!”
比叡根本中堂傳來了嚎啕大哭。
越后,春日山城。
天守閣的僧房之中。
上杉謙信正披著黑色的僧衣,手指上剝著念珠。
念誦完一段經文之后,上杉謙信放下手中的念珠,端起面前的茶泡飯,正待用食。
這時一名穿著鎧甲的武士,上樓來稟報。
上杉謙信聽完之后,盛著茶泡飯的手突然一抖,即便是湯汁灑在了僧袍上亦是不覺。
上杉謙信將碗一撂,袖袍一攏,雙腿恢復了正坐的姿勢,并重新拾起念珠,雙手合十。
沉默許久之后,上杉謙信緩緩地言道:“信玄先我一步而去,天下之中,又死了一位梟雄,不,是英雄,這詞當世之中,只有信玄一人可以稱得上。”
說到這里,上杉謙信目光回轉,想起了六次與信玄對決川中島的一幕。
“你我勝負未分,我謙信亦失了一生之敵手,真是可惜。”
上杉謙信緩緩起身,走到長廊上,大聲言道:“傳令下去,命令召回在越中,美濃對武田家進行攻略的大軍,停戰止戈,以悼信玄!”
“此外全城絕音曲三日,另外派人去海津城吊唁,以示對信玄之尊敬!”
隨著上杉謙信令下,數名待命使番喔地一聲,隨即前去傳令。
上杉謙信走回房內,拿起垂掛在屋中的弓箭,撫摸許久,臉上終于露出了痛惜之色,頓足言道:“信玄一死,吾國之弓箭將不利矣!”、
遠江,濱松城。
德川家首席家老酒井忠次,神色欣喜地對德川家康言道:“主公,前方傳來消息,信玄病死了。”
“什么?”德川家康身子探前,狐疑地問道:“消息可靠嗎?”
“絕對可靠,武田圍困野田城的大軍,已經返回,看來是放棄了上洛了,而先一路進入的信濃的軍勢,已開始發喪,主公,信玄之死千真萬確。恭喜主公,賀喜主公,如此我德川家之危,可以解除了。”
德川家康聽酒井忠次證實信玄已死之言,臉上先抹過了一絲喜色,隨即喝罵言道:“住口,我家康雖戰敗于信玄,但我決不會沒出息到這種地步,為了敵將死于意外,而幸災樂禍。”
“信玄是天下罕有匹敵的英雄,他的身故,乃是一大損失,不可因對方是敵手,而失去對他的尊敬之意,”德川家康說到這里,站起身來,走到房間一角。
這面墻壁上正懸掛著一副新作之畫。
這壁畫上正畫著德川家康的本人,與一般畫像不同,畫像中的德川家康面容愁苦,形容狼狽至極。
三方原合戰德川家康慘敗給武田信玄后,在三河武士舍生忘死的殿后掩護下,逃竄回濱松城。
當時德川家康狼狽至極,屎糞撒了一褲襠,在此情景之下,家康反是叫來了一名畫師將自己此時此景畫下。
之后德川家康將此畫懸掛于臥室之中,效仿勾踐臥薪嘗膽,每日警醒自己,不再輕率行事,這畫亦名之顰像。
所以信玄之死,對他而言,固然是一件喜色,但習慣于克制自己的德川家康,隨即想到此刻尚不是自己可以欣喜的時候。
德川家康朗聲言道:“自三方原慘敗之后,德川家存亡只在旦夕之間,我每一步走來無不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此刻尚且不是我們大意的時候,反而要更加謹慎才是。”
酒井忠次喔地一聲,言道:“但是主公,不論如何說,現在都是本家收復三河,遠江失地的良機啊!請主公立即率軍追擊武田軍,收復失地。”
德川家康聽酒井忠次之言,神色頗為猶豫,來回踱步了一番。
酒井忠次見德川家康猶豫,急忙言道:“主公,信玄一死,武田家必定大亂,軍心不穩,正是用兵的良機,若等新任家督上位,坐穩了位子,那么根本就毫無機會了。”
德川家康停住腳步,向對方問道:“你說武田軍一進入信濃就行發喪,是嗎?”
酒井忠次點了點頭言道:“正是。”
德川家康將手中折扇一攏,言道:“這其中可能有詐,不可輕舉妄動。”
“主公!”
德川家康將手一止,言道:“無論如何,前方三方原之戰本家元氣大傷,現在以我德川家之力,根本無法獨力對抗武田,速速將信玄身死之事,稟報織田右府,并邀他一起出兵,共伐武田!”
“喔!”
酒井忠次大聲言道。
“什么,信玄死了?”
清州城,天守閣。
剛剛騎馬歸來,一身騎馬裝的信長,剛剛接到瀧川一益的稟報。
瀧川一益半跪在地,向信長稟報言道:“消息已確認,武田軍上洛大軍不僅退回甲斐,并已開始發喪,并且從三河來的消息亦證實了此事。”
“太好了!”
織田信長忍不住將馬鞭一揮,聲音亢奮地言道,“信玄一死,天下將無人是我信長之對手!”
說道這里,織田信長目光炯炯,雙手橫握馬鞭,狠聲言道:“自起兵以來,就是信玄迫我最恨,幾乎直入絕境之中,我一生從也沒有如此狼狽過,眼下他壽命耗盡,奔赴黃泉,這是什么,這是天命,天命在我信長,而不在信玄!”
“拿酒來,我要痛飲!”
小姓亦言,將酒捧上。
織田信長方才喝了一半,突然動作一頓,將酒擱下,言道:“現在還不是我痛飲之時,足利義昭這個小人,自以為登上了將軍之位,就可以忘恩負義。居然在這時候,背棄于我,起兵反亂。真是可惡!”
“還有淺井,朝倉,本愿寺,三好家,這些皆是一群犬輩,除了跟隨在信玄之后,對我亂吼亂叫之外,還會什么!從現在我要讓他知道,違抗我信長的代價,統統殺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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