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田家的明國武士

第三百七十七章 與虎謀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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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七章

與虎謀皮

李曉與李旦二人繼續商談。

順便李曉亦向李旦了解眼下這些往返于明日之間,進行走si貿易的海商底細。

事實上,無論是李旦,還是他的前老板汪直,在李曉那個時代的了解,他們都是被冠以統一的稱謂‘倭寇’。

后世提起倭寇,第一個反應,就是戰國時,主君戰死無家可歸的日本làng人,或是投靠的漢jiān。

這一切歸于歷史書的誤導,事實上并非如此。

因為正兒八經的武士,即使成為làng人,亦很少會跑到海上作營生。

當時倭寇實際上,都是沿海水軍眾這樣的存在,他們的身份并不高。

早期倭寇,確實有日本人的組織,比如居于平戶九州水軍的松浦黨。

但是這襲擾只是一時而已,事實上在嘉靖年間,襲擾明朝半壁江山的倭寇,其幕后真正cào縱者都是如王直,徐海這樣的土生土長的明人。

嘉靖二年時,因寧bo之luàn,明朝取締了對日本的堪合貿易,并禁止一切走si貿易。

這一事件等于通了大婁子,當時明日貿易之間的利潤,可謂用暴利來形容。

據日本商人楠葉西忍描述,從日本帶來一箱子貨物,如刀、扇子、屏風等,在日本不過10貫的價錢,在明朝則能賣到4050貫的高價,然后再從明朝那里買來的250文一斤的生絲,運到日本則能以5貫的高價傾銷,如此暴利鏈,產生了江浙沿海大規模的海商走si集團。

當時,明朝禁海后,等于斷絕了海商走si集團的財路。

斷人財路,等于殺人放火,如王直這樣的大海商是絕不可能放棄這天大的利潤的。

在于朝廷溝通無效之后,王直開始暴力抗法,聯合走si海商船隊,組織了數千條船開始襲擾邊境,因此造成了明朝歷史上規模最大的嘉靖倭luàn。

因為當時生怕家人受到誅連,所以王直等海商都是假托倭寇之名,來沿海劫掠,而實際上,王直的海商船隊,亦有雇傭大量的日本人,朝鮮人。

明史曾形容,大抵真倭十之三。

并且真倭,都是類似雇傭軍的存在,充其量不過是打工仔,戰時的炮灰,而真正的幕后主使,主導這一切的是王直以及整個走si海商集團。

至一五五九年,王直被yòu殺之后,這走si海商集團,處于群龍無首,之前對沿海的襲擊,雖少了組織,但是次數更加頻繁。

虧得胡宗憲,戚繼光,俞大猷等人在沿海剿滅,這才使得局勢沒有進一步惡化。

但是這只是治標不治本的途徑,只要明朝不開海禁,這巨大的貿易差還存在,就阻止不了這些海商走si的瘋狂熱情。

不過李曉卻清楚,此時在五年前,即是一五六七年,隆慶帝頒布了法令,廢除海禁,允許民間si人遠販東西二洋,這一歷史事件稱為隆慶開關。

明朝開放漳州月泉港,用于海貿,至此海商走si途徑有了宣泄之地,倭寇之患終于大體平息。這段時期明史上言,倭漸不為患,而抗倭名將戚繼光亦在這一年由閩南調往漠北。

慶隆開關與俺答封貢(即開通明méng貿易,至此明與méng古之間百年之內,再無大戰事)并稱為慶隆朝兩大開明之政,其作用皆是開放貿易,最終結束了為禍明朝南北多年的戰事。

與李旦,王坦之閑聊了這么多后,李曉對這些海商,亦有了新的看法。

在海禁時,這些人就是倭寇,襲擾地方,而海禁開放后,他們就是正常的武裝走si海商,因為走si利潤遠遠高于劫掠所得,他們并不需行此途徑。

所以他們在民間并非無惡不作,相反在閩浙十分有聲望。

明史王直傳曾評價,王直在民間“威望大著,人共奔走之。或饋時鮮,或饋酒米,或獻子女”。

同樣是海商,西方政fu對本國之海商,進行不惜余力的支持,最終開創出大航海時代。

而中國的海商的生存空間,卻遭到了政fu的擠壓,壓迫,最后湮滅。

而從言語中看出,李旦,王坦之對于明廷的態度是相當不滿的,而對倭人亦保持了一種上國之人的不屑之意。

在他們眼中,他們海商并非是什么惡人,他們信天主教,拜媽祖,彼此兄弟相稱,以豪杰自居,自認為是民間之綠林豪杰,類似于楊么,梁山一百零八這樣的好漢。

對于這位李旦,李曉更是忍不住想到,此人以后將成明日之間最大的海商頭頭,并從中斂取暴利,成為當時世界上最富裕的幾人之一,到了英國人,西班牙人,以及德川家康都找其借錢的地步。

相談之間,李曉亦開始向其旁敲側擊,希望他能夠向自己提供千石級大船的制作人工以及方法。

但是李旦很明確地拒絕了,他是絕不可能將這樣立身之本的泄lù給他人的。

隨即李曉轉而求其次,言道:“李當家如此考慮,亦是有閣下深思熟慮之處,但眼下我的水軍船小不經風làng,期間沒有大船坐鎮,實在無法保護此地周全,不知李當家可否借我五艘大船,以后當有厚報。”

李曉明白這要求有點獅子大開口了,李旦呵呵一笑,言道:“李大人,未免強人所難了。五艘大船太過了,如果是兩艘,我還能向家父言請,通融一二。”

李曉聞言頓時大喜,他水軍中沒有安宅船坐鎮,正是戰力不全,有了李旦的答允,這一問題解決了。

最后李曉款待這兩人中飯后,兩人告辭離去。

巖瀨湊的旅籠屋中。

李旦,王坦之二人洗漱了一番后,正準備休息。

李旦開口對王坦之言道:“王兄,你看這李曉如何?”

王坦之猶疑了一下,李旦將手向下微壓,示意無事,言道:“你放心這四周都是我們的人,不會隔墻有耳的。”

王坦之點了點頭,言道:“李兄弟,我實話言之,這李曉確實是一個有才具之人,不過他久居倭地,似已忘了自己為漢人之本,這點作實可惜。”

李旦看了王坦之一眼,笑道:“王兄弟,如此看就錯了。”

王坦之言道:“哦,愿望李兄弟之高見。”

李旦言道:“與王兄弟恰恰相反,這李曉是否有才具我不敢判斷,但是看其雙目,觀其言談行事,我斷定此人是內心有大抱負之人。”

“哦?”王坦之微微訝然。

李旦點了點頭言道:“相信我的判斷,王兄。眼下我著意結好李曉,并非為了一時。”

“怎么說?”

李旦成竹在胸地,言道:“原因在于狡兔三窟,未雨綢繆,自五峰船主故去后,朝廷雖開放海禁,但實際上仍是外松內緊,視我等海商為心腹之患,早有念頭想一并處置。我等在江浙一地已越來越難立足。”

“所以要謀得出路,一定要另謀根據之地,聽聞顏兄弟(顏思齊,另一與李旦齊名之大海盜)已率三千海民與閩渡海,于大員(臺灣舊稱)定居。而林道乾亦率眾而去ji籠(今高雄),不過大員,ji籠都太貧瘠,難以開墾,故而不適,最佳之地,還是日本。”

“這是為何?”王坦之問道。

李旦笑了笑言道:“很簡單,第一太祖爺當初將倭國定為不征之國,我等在此地,不用擔心朝廷會派兵征討,第二,日本比之大員,ji籠還算富庶,又多良港,易于補給。”

“而眼下平戶太小,特別松浦那老賊,不過貪圖海貿利潤,實際上對我等防備甚嚴,而九州當地之人,亦我們多有提防。所以我們難有施展之機會,可是眼下卻不一樣了。”

王坦之聞言驚道:“難道李兄弟,有奪取此地,取李曉而代之的打算?”

“有何不可,”李旦目光一閃,言道,“若這李曉可欺,那么我可借助其勢,慢慢滲透,乘機在北陸取得立足之地,之后取而代之,將此人作為第二個平戶,若是李曉手腕厲害,我們不能得手,我們亦可與他合作,最少他亦是我們明國人,怎么說也較松浦那老賊好多了。”

王坦之點了點頭言道:“李兄弟果然謀事深遠,只是我擔心,李曉對我們亦有提防,很難會信任我等。”

李旦哈哈一笑,言道:“這你就放心吧,李曉所謀之事遠大,將來必會有用到我們地方,到時他自己回來找我們的。”

此刻在教堂之中。

李曉亦在思索,方才與李旦,王坦之之對話。

事實上,李曉明白兩艘航海大船亦并非隨便可得,李旦竟肯在自己身上下如此投資重注,對于商人而言,絕非無的放矢。

難道他們亦是看重了自己明國人的身份,然后想在自己身上謀取什么。

不過李曉是不會拒絕的,眼下自己自己水軍規模尚小,航路沒有打通,更不可能進行什么跨洋貿易。

所以要想貿易金銀,他所依賴的只有葡萄牙人,還有李旦的海商走si船隊。

不過這李旦,在自己身上圖謀,卻不止是金銀貿易這一點。

正所謂與虎謀皮,李旦猶如吃人不吐骨頭的老虎,李曉心覺自己若是處置不甚,反而可能被對方所吞并,所以心底對此人不由多了十二萬分的戒備。

但是對于李曉現在來說,增加了兩艘千石級大船之后,自己的越中水軍亦有所規模,已可以完全勝任征討佐渡之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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