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田家的明國武士

第二十五章 真田家的少年

在日本戰國時代,提到劍術登峰造極,就不得不論及三個人,他們分別是塚原卜伝,上泉信綱,還有宮本武藏。

后世人常有關公戰秦瓊的想法,討論到底誰是日本戰國的天下第一。可是塚原卜伝年長上泉信綱十九歲,而上泉信綱更是年長宮本武藏七十六歲。塚原卜伝的時代,在戰國中前期,上泉信綱則成名在安土桃山時代,而宮本武藏則是到了戰國末期,靠近江戶時代初期,方才登場。

據說宮本武藏一生有種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的惆悵心情,恨不能與前面二位同時代一戰的人生遺憾。而李曉現在所面對的挑戰,正是塚原卜伝的得意弟子之一師岡一羽。

師岡一羽出自名門土岐一族,自幼先是跟隨父親師岡常良習得香取神道流,在本家被滅亡后,到處流亡,又師于塚原卜伝,習得鹿島新當流。現在師岡一羽年紀有二十九歲,正處于人生身體狀態最佳的時候,多年來與各地名家的比試讓他不缺乏實戰經驗,而劍術又得塚原卜伝的真傳。

此刻他雖還沒有,融合香取神道流和鹿島新當流的劍術,創造出一羽流,但距離他的劍術巔峰造詣已經不遠了。

李曉明白保科正俊是一番好意,想讓自己明白面對的是一個怎么樣的對手,而放棄與師岡一羽比試。但明白歸明白,如此卻不意味著他會退縮,開玩笑來到日本,李曉就代表著明國,若臨陣退縮,別人會怎么樣看待。

保科正俊見自己讓不能打消,李曉執意要比武的念頭,嘆了一口氣。

“李曉大人,若你真要與師岡一羽比試,就必須真正了解鹿島新當流,我知道有個人可以幫你。”

“是誰?”李曉急忙問道。

“山本大人。”

山本勘助?不是吧。

“不錯,當年主公聘請塚原卜伝,來我武田家教授諸將劍術,其中最杰出者正是山本勘助大人。塚原卜伝還稱贊山本大人,稱若非他坡足的緣故,他劍術堪稱武田家第一。若他肯將鹿島新當流的秘訣傳授于你,你與師岡一羽決斗的勝算必會大增。”

李曉頓時有種被雷到的感覺,這位身殘志堅的山本勘助同志,居然劍術武田家第一。這點真沒有看出來,果然是深藏不露的老狐貍啊,不過那日與師岡一羽對陣時,師岡一羽不是也正指出山本勘助曾學習過鹿島新當流的劍術。

聽了保科正俊這么說,李曉心里想,看來要搞點什么辦法,從山本勘助那里騙到鹿島新當流的秘技了。

次日,李曉與保科正直,保科昌月兄弟倆一起騎馬返回高遠城。

李曉到達城內,就看見一隊騎兵,這些騎馬武士穿著鎧甲,他們身后旗指物的圖案,竟然繪著類似永樂通寶般的銅錢,分兩行排列,上下各三枚,一共六枚。

六連錢家紋,李曉自然知道這個在戰國赫赫有名的家紋,在戰國后期,六連錢的家紋的威名,甚至取代已滅亡主家武田菱的家紋。可以想象眼前這支背插六連錢的騎兵隊,他們的身影將出現在五十四年后的大阪城下,那兇猛的突擊,打得德川家康一萬五千人的本陣崩潰,其本人不得不丟了馬印倉皇后退。

“真田家來人了嗎?”李曉找過一名武士來詢問。

“是的,師范大人,來人是真田家當主幸隆的三男,除此之外還有小諸城城主和望月家家主。”

“明白了。”

“嗨。”武士重新向李曉行禮后退下。

好啊,好啊,李曉默默念叨道,真田幸隆的三男,不就是在武田家滅亡后,六個月中四易其主的真田昌幸,其充分展現了墻頭草的優良素質,然后被太閣豐臣秀吉稱作表里比興之人。

在這里不得不承認太閣他老人家雖然文化水平低,但在語言表達能力方面卻是不弱。至于真田昌幸是否真反復之人,也沒有個定論,但凡稱得上梟雄二字的都是性格復雜人物,不是可以輕易揣測的。

李曉除了看到六連錢的家紋外,還有印著九耀巴圖案家紋的武士,這是信濃望月家的家紋。望月家與諏訪家一樣,原本都是信濃本地豪族,后來在武田信玄的侵攻中降服,而且也同諏訪家一樣,他們現任家督也是武田家那邊過繼來的。

這時候望月家的現任家督,正是武田信繁的三子望月信永,其母系也正是出自望月家一邊,因為他的緣故,望月家也因此收納成為武田家的一門眾。

至于小諸城城主,必然是武田信豐無疑。在川中島合戰后,武田信繁即出家隱居,再也不問世事,所以長子武田信豐繼承家督之位,原來信繁的封地小諸城自然就由信豐繼承了。

現在武田信豐,望月信永,都已經升格為武田家家老。這兩個在川中島合戰時,還整日鞍前馬后纏著自己聊天的小屁孩,一個月后現在居然都已經是家老了。

李曉與保科兄弟倆策馬一路來到本丸,待走進天守閣后,李曉就看見武田勝賴盤腿,雙手抱著膝蓋坐在主位上,與武田信豐,望月信永兩兄弟,嘻嘻哈哈地聊天,半點也沒有城主家老的模樣。而坐在望月信永下首的,則是一個十四五歲剛剛元服的少年。

雖然對方年紀輕輕,但到處都顯得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身子挺得直直的正坐著,面色肅然安靜地聽著武田勝賴他們聊天,然后一言不發。待聽到李曉他們脫鞋,走進大廳的聲音,他這才轉過頭看去。

李曉與他的目光對視在一起,心想這位小正太就是真田昌幸了,這么小還看不出日后老狐貍的模樣。李曉隨即對真田昌幸,報以一個燦然的微笑,然后轉過頭去筆直走進大廳。

武田信豐,望月信永見李曉到來,一起站起身來,說道:“李曉先生。”

怎么說李曉以前也教過他們中文,所以他們一直是這么恭敬地稱呼他。李曉哈哈笑著,走到他們跟前,拍拍他們的肩膀說道:“嗯,不錯,不錯,你們漢文可有長進啊?”

武田信豐笑著開口回答道:“一直在學習,先生以前不時常和我們說學而時習,溫故而知新的道理,所以才不敢怠慢。”

兄弟二個人與李曉關系相較起來,武田信豐與李曉間,像是亦師亦友的關系,常常開玩笑什么的,而望月信永則是恭敬拘束多了。

而坐在一旁的真田昌幸,此刻已經看呆了,他哪里碰見過這樣的家臣,見到城主不見禮跪拜,碰見家老就直接上前一個勾肩,稱兄道弟的。而跟在李曉身后的保科兄弟倆,早已在武田勝賴面前跪拜。

真田昌幸左看看右看看,又重新盯住李曉,很是一副幼小心靈受到打擊的模樣。

這個到底是什么人?真田昌幸心底問道。